“而且,除了关于小猫欢欢的事,其他方面,小曦没有一点的问题。”

    陈母开口,“无论是小曦的性格,还是言行,都跟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这孩子可能只是有些寂寞了,所以幻想出了一个陪着她的玩伴。”

    “只有她能看见的玩伴。”

    ……

    “阮老师,也许这让你觉得很为难……”

    陈父恳切的看向阮暖,“但是,请看在我们做父母的心上,留下来做小曦的家教吧。”

    “拜托你了。”

    陈父弯下了腰身。

    “拜托你了。”

    陈母也弯下了腰身。

    阮暖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慌乱的神色,“哎,叔叔阿姨,你们不要这样……你们先起来……”

    这样也太狡猾了。

    阮暖苦笑。

    也许从她第一次错失了离开的机会,就注定她无法拒绝这份工作了。

    陈父、陈母对孩子的爱让她感动。

    若是陈曦真的如他们所言,只是幻想出了一只小猫欢欢陪着她而没有其它问题的话,她其实也不介意收下这么一个特殊的学生的。

    她犹豫了一会,心里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最终,她深深吐了一口气,“叔叔,阿姨,你们先起来。”

    “你们不起来的话我就走了。”

    陈父、陈母有几分急切的直起了身子,“阮老师……”

    “我可以做陈曦的家教。”

    阮暖的话让陈父、陈母顿时忘了自己之前要说的话,惊喜来得太突然,他们都愣住了,“真,真的?阮-”

    “但是-”

    阮暖继续说道。

    陈父、陈母刚刚展露的笑颜顿时僵住了。

    但是?

    “只要我上课期间发现陈曦还有什么其它的问题,我会立刻辞职走人。”

    “哦哦,好的。”

    “当然。”

    陈母、陈父先后应道。

    “阮老师,真是太谢谢你了。”

    “谢谢你,阮老师。”

    “谢谢,谢谢……”

    因为阮暖的要求,陈父、陈母终于对阮暖愿意留下来教他们女儿这件事有了实感。

    除了道谢,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

    阮暖走进陈曦的房间。

    女孩盘腿坐在窗户旁边的地毯上,双手仍旧是抱着什么的姿势。

    现在阮暖知道了。

    女孩抱着的是小猫欢欢。

    ......

    阮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女孩眉眼低垂,被阳光笼罩其中的女孩温柔得不可思议。

    若不是事先知情,这样的女孩......任谁都不会想到......她是一个盲人。

    ......

    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女孩转头看来。

    无神的双眼在阳光下也折射不出丝毫的光。

    恍若一潭死水。

    阮暖突然就觉得很遗憾。

    之前听了这个女孩的故事,她所有的终究只是流于表面的同情。

    也许离开了这里,这份同情就会被她很快淡忘。

    但是,看到这个样子的女孩,她不由得真切的开始感慨老天的残酷了。

    这么年轻又美好的女孩......

    “阮老师?”

    女孩轻声叫道,有些不明白阮暖为什么走到一半停下了。

    不,也许她是明白的。

    她是个瞎子……

    见到女孩黯淡下去的眉眼,阮暖一愣,随即快步走了过去。

    “陈曦。”

    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

    等不到对方的声音,女孩抿了抿双唇,轻声开口,“阮老师,你回去吧。”

    她抱紧了怀里的欢欢,“爸爸妈妈那里我会去说的。”

    “不用给我找家教了。”

    “是我的任性给他们添麻烦了。”

    其实这件事只是她的无心之言罢了。

    但是父母却上了心。

    她本该坚决拒绝的。

    然而,她的内心深处还是不由得抱有了希望。

    所以,她默认了父母的做法。

    即使父母瞒着她,从不在她的面前表现任何不好的情绪。

    她知道的。

    替她找家教的事进行的并不顺利。

    有一次,她有听到陈母电话里传来的声音。

    陌生的声音。

    陈母开了免提。

    “抱歉,我不懂盲语,你们该给她找一个懂盲语的老师。”

    “或者,我建议你们把她转学去专门的聋哑人学校。”

    “这对她、对你们都好。”

    “不过,在去学校之前,恕我多言,你们还是带她去找心理医生看看吧。”

    “讳疾忌医是不好的。”

    ......

    女孩转身走进了房间,隐隐约约还是听到了那道陌生的声线。

    “......你女儿这样的状况,一般人都不会愿意来做家教的。”

    “家教不急于一时。”

    “先把你女儿的问题解决了,你女儿才学得进啊。”

    “你们-”

    ......

    后面的话她没有听到。

    她走进自己的卧室,转身关上了房门。

    ......

    她想跟陈父陈母说不用找了。

    她不要了。

    可是,陈父陈母却以为她在为了他们而委屈自己。

    明明是想要的......

    陈父陈母没有停止为她找家教的尝试。

    女孩没有再出声阻止。

    也许陈父、陈母说得没错,她的心里的确是想要的。

    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心。

    ......

    “明明说要做一个乖孩子的......”

    女生含糊的咕哝,伸手摸了摸欢欢的脑袋,“却还是忍不住强求了。”

    阮暖没有听清楚。

    她来不及询问,就被陈曦的动作吸引,让她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要说的话。

    ......

    女孩与其说认真、不如说是理所当然的做出这样在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动作......

    这是在抚摸那只叫欢欢的猫吗?

    阮暖控制不住的身上冒出了鸡皮疙瘩,心里的感觉怪异极了。

    她想顺着女孩的话离开。

    但是,看着明明自己主动说出这些话的女孩,却垂着头,那么失落沮丧的模样……

    阮暖心里的怪异渐渐散去。

    她的面上露出了苦笑。

    “为什么叫我回去?”

    ......

    女孩一怔。

    她缓缓的抬起了头,无神的双眼毫无焦距。

    “因为阮老师想离开。”

    “我是瞎子,不好教吧……”

    直白的话让阮暖有些狼狈。

    她急急开口打断女孩后面的自言自语,“我没有要离开。”

    女孩的身子一顿。

    阮暖蹲下了身子,平视着女孩的双眼。

    “我没有要离开。”

    “我答应了叔叔阿姨要做你的家教。”

    “不过,要是你不满意我的话,那么-”

    “没有!”

    女孩的声音有些大。

    随即她放低了音量,“我没有不满意。”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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