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锦离深居简出。

    很少出现在村民视线里。

    期间就与田村长走了一趟镇上,办理落户的事。

    落户分下来一亩旱地,一亩水田地,外加一块自留地,吴静嫁到溧水村原先就有地,光离婚不落户那地儿村里是要收回去的。

    原先的地儿挨着范家,村长特意给她调开了,现在的地挨着村西头这边,离她住的地方近,也免了与范家人频繁碰头。

    转眼一周过去,偶有妇人过来串门,怕她伤怀,闭口不提范家的事。

    其实,锦离知道,离婚第三天,范璞渝歇过气儿,火急火燎与胡菲扯了结婚证。

    胡菲即将临盆,暂时没办酒席,对外说是与满月酒一道办。

    至于办不办的成就要看天意了。

    没几天,胡菲生崽,生了个大胖小子。

    一家子喜得合不拢嘴,近些时日的阴霾尽去。

    养孙子,忒费钱,家里仅存的一点薄产眼看禁不住霍霍,范家人开始打上了牛云芳的主意。

    范母起的头。

    爱情甜蜜滋润,胖小子抱在手里胡菲想不到那么远,范母很现实,眼巴巴看着手里的钱流出荷包,心如刀绞,夜不能寐。

    缠上了牛云芳。

    牛云芳第一时间跑来找锦离商量,分家之后离的太近,根本避不开,牛云芳想搬来和锦离住,到时在锦离家旁边的荒地上建两间屋子,离范家远一些,而且范家人被锦离整怕了,尤为忌讳锦离,一般不会往这边来。

    锦离想了想,让她先找村长说说。

    村西头离范家最远,不出意料,村长应该会主动将牛云芳安置到村西头,这样一来,两家人的关系走得近了自然理所当然。

    牛云芳拎了厚礼到村长家,把要求一提,田村长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村西头:“你看村西头行不?我看早前你们俩妯娌关系不错,你们两家做伴挺好的。你要觉着可行,我就把那块荒地批给你,不过那老房子我要收回来,抵作半亩地转给范家的大孙子。”

    牛云芳心中狂喜,当即应下,那破房子谁爱要谁要,她才不稀罕呢。

    吴妹子果然是高人。

    牛云芳隔天悄咪咪搬月亮家,正式和锦离同吃同住,两人都是勤快人,干活都抢着干,相处的合合融融。

    俩母女搬过来,荒地上开始起房子。

    农闲时节,村里好些人都来帮工了,五块钱一天,不包吃。

    锦离计划等牛云芳房子起好,她也起三间平房,垒个院子。

    人多,钱到位,三间平房一个月不用。

    新房子建好,锦离转而搬到牛云芳家中,年关已近。

    大年除夕夜,席上锦离有意劝酒,牛云芳搂着女儿早早睡下,锦离半夜出门。

    翌日,牛云芳出门担水,回来神秘兮兮告诉锦离,昨晚范璞渝喝多酒,不知咋地撞了鬼,从二楼摔下来,摔断了腿,大半夜范家雇了几个人连夜抬去了县里医治。

    说是两条腿多半不保,有人亲眼瞧见,摔得那叫一个血肉模糊。

    不少村民私底下议论,讲都是报应,俗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亏心事做多了遇鬼了吧。

    锦离扬了扬眉。

    初二逢大集,三人结伴赶集,锦离拎回几瓶好酒,十斤猪肉,十斤牛肉,几包糕点大白兔奶糖正式上门答谢村长。

    外带包了800块红包。

    这些时日,村长跑前跑后帮衬她不少,而且明面上村长救了吴静的命,礼太轻日后恐惹闲话。

    另外,锦离还琢磨着找他办事呢,关系处好了对吴静未来有利无弊。

    胡菲儿子的满月酒是办不成了。

    半月之后,范璞渝回村,两条小腿锯没了,据说脾气越来越暴躁。

    四邻时常听见范家传出吵闹声,男人的喝骂声,女人的哭声,伴随着范母的大嗓门,小奶娃哇哇啼哭不止,堪称热闹。

    每天都在上演咒骂哭闹大戏。

    家里生活日渐拮据,范母麻着胆子来找了几趟牛云芳,被锦离狠狠吓唬了两回,不敢再来。

    开年,春耕将至。

    地里的活逐渐增多。

    家中唯一的青壮年瘫在床上,清闲了小半辈子的范老爷子又重新下地了。

    往年,农忙时节,家家户户老老小小忙得不可开交,范家老爷子腰挂茶杯,背着手悠闲散步,偶尔兴起去地里视察工作,看看儿媳妇活干得咋样,不满意还要指手画脚几句。

    活似皇帝指点江山,那会村民无一不感慨,范家两老上辈子不知道积了什么大德,才换来这一世的大福份。

    再看范母这边,也是一样重新担起了家务活。

    彼时,家中有两个勤快无怨又理得起事的儿媳妇,用不上胡菲,胡菲又怀了崽,范母自然待她宽容。

    如今,家里一下少了两根顶梁柱,家里家外可谓是一团糟。

    胡菲刚出月子就让范母给赶下了地,胡菲娇娇弱弱,在家从不沾染农活,样样事糊涂。

    让她翻地吧,一锄下去,跟狗刨坑似的,留下浅浅一个坑,人家一锄的活儿她得吭呲吭呲刨半天。

    土地冻了一冬,硬邦邦的紧,没两把力气真不行,范老爷子看得眉心直突突。

    范老爷子黑着脸让胡菲播种,四垄地的种子,一垄地就给撒完了,范老爷子气恼地将她赶回家,换范母来。

    范母骂骂咧咧下地,哀叹自己命苦。

    旁边干活的村民暗暗撇嘴,幸灾乐祸,喁喁私语两口子活该,不惜福,自找罪受。

    家中明明有两个勤快能干的儿媳妇,却百般薄待嫌弃,整得离婚的离婚,离心的离心。

    胡菲垂头丧气回家。

    现实与想象谬以千里。

    这不是她所追求的理想生活,幸福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回到家中,耳朵灌入孩子高亢的哭声,哭声中夹杂着范璞渝暴躁的斥骂声。

    胡菲忙忙上楼,开门就对上范璞渝阴郁的眼神:“你干嘛去了,孩子哭半天你听不见?”

    胡菲委屈道:“我下地了呀,孩子哭你就不知道哄哄吗。”

    范璞渝烦躁无比:“我又没奶,怎么哄,快抱走,吵得人脑门疼。”

    自从断了腿,范璞渝彻底变了一个人,暴躁易怒,性子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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