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山的另一边兵刃交击之音和喊杀声漫天轰响,翟娇舞动起与她体型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大关刀,大喝道:“兄弟们,为大龙头复仇的时刻到了!“

    喝毕一马当先,疾冲而出。

    寇仲等二百多人一声发喊,点燃火箭,奔随而去。

    火箭在空中划出二百多道美丽灿烂得像元宵烟花的红芒,横过十多丈的上空,往瓦岗军后营投去。

    营帐纷纷着火焚烧,射歪了的火箭也落到林叶丛中,劈啪火起。

    这种火油燃性极强,遇湿反增其烈,一点不受春浓的影响。

    到翟娇等杀入敌营时,他们已射出三、四轮近千支火箭,溪涧两边的营地泰半火焰奔腾,浓烟冲天而起。

    敌人那想得到会有奇兵从后方袭至,加上对前方的攻击已是应接不暇,仓皇间根本弄不清楚犯后的只有二百多人,留守营地的疲兵登时乱成一团,溃不成军。

    翟娇的大关刀逢兵新兵,见将劈将,且得寇仲、宣永、屠叔方三人护持左右后三方,更是如虎添翼,势如破竹的杀入敌营内,把迎上来的瓦岗军冲得支离破碎。手下们更趁敌人四散奔逃之际,四处杀人放火,把战场变成屠场,情况混乱惨烈至极点。

    寇仲的井中月更是所向披靡,每出一刀,不用及身,刀气便足使敌人受创倒地;宣永的鸟啄击亦发挥出在千军万马中纵横自如的惊人威力,杀得对方人仰马翻、四散避开。

    只十多息的时间,这队充满深刻仇恨的队伍已攻入敌营的中心地带,只差千多步便可穿过敌营,抵达登山的斜坡。

    大局已定,只剩下能否手刃李密这从来没有战败纪录的军事强人了。

    士气如虹下,兼之敌方阵脚未稳,中军的三队各以二千人组成的先锋军,像三条长蛇般疾如锐矢,快如雷电,狂如风雨的奔上山坡,破进敌阵。

    来到坡顶的李密与众将在帅旗尚未竖好之际,便指挥手下冲下斜坡拦截,希望杀退敌人的第一轮冲锋,待重整阵脚后,再以优势兵力迎战。

    天上箭矢交射下,两方骑兵就在长达数里的丘坡中段相遇,近身厮杀,一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杨公卿所率的四千精骑仍在稳定而缓慢的推进。

    策马在他左旁的苏白虽然是首次在大唐世界正式参与战场上两军对垒的血战,且是胜败皆速的纯骑兵战,但是他也知道深感在这种千军万马的情况下,无论身手如何高明,真正要倚赖的只有群体合作的力量,个人的力量只能自保,却无法左右战局,除非他能达到这个世界最顶尖的武力,也就是所谓的破碎虚空。

    杨公卿双目精光闪闪的瞧着坡顶处帅旗下高踞马上的李密,向苏白道:“骑兵又名离合之兵,因其能离能合,速散速聚,百里为期,千里而赴,出入无间,急疾捷奔,所以为决胜之兵也。今趟我方若非全是利于邀击奔趋的骑兵,李密小儿何用狼狈至此。“

    苏白见李密迎战的骑兵队虽不住倒下,但由于不断有人补充,堪堪把己方骑队压得难作寸进,形成混战之局。正担心时,己方两翼的骑兵已从两边冲击敌人,登时令瓦岗军应接不暇,乱及全阵。

    就在此时李密后方浓烟冲天而起,喊杀震天。

    杨公卿大笑道:“李密小儿中计了!谁能斩下他项上人头,赏黄金百两。“

    这三句话他运气送出,声震全场。

    战鼓狂响,杨公卿最精锐的骑兵队,终于投入战场,拉开了全面决战的局面。徐子陵想起翟让龙头府上下和任恩一众的血仇,策马冲出,奔上斜坡。赶了一晚夜路的瓦岗疲兵,见后营处火焰冲天,更是无心恋战,四散奔逃,再挡不住愈战愈勇,气势如虹的偃师精骑。

    李密和他的近万亲兵终于动了,朝杨公卿的中军冲杀下来,希望能挽狂澜于既倒。只可惜自古以来从没有一处地方比战场更是现实和冷酷,败局若成,即使孙武复生,孔明再世,也回天乏力。

    苏白领着一队五百多人的战士,势如破竹的直往李密迎上去。

    每一刀击出,或劈或砍,仅仅凭借着自身强横的力量,就如同山洪暴发般把挡者冲击得拋毙堕马,无一幸免,尤其是他只须对付上方冲下来的敌人,更能把自己一身沙场杀伐之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看得后方的杨公卿目瞪口呆,没想到看起来一向儒雅的苏白在沙场上如此血腥。

    在这锋刃相对的时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仁慈根本没有容身之所。

    以苏白的实力,哪怕不动用全力,当他一马当先的冲出的时候,就如同猛虎下山,狼入羊群,根本无人可当,几乎没有一合之将。

    苏白的勇猛顿时引起瓦岗终众将的主意,不时便有人冲杀过来,却不知道根本就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

    就在苏白横扫千军的时候,寇仲等以悍若雄狮的翟娇为首,二百多人由散归聚,像一把利刃般直刺进敌人的后军去。

    此刻后方已是烈焰浓烟,再没有退路,且有时晨风把烟屑卷来,呛得人只想尽快远离。当他们拚命杀上漫长的丘坡,敌人在没有弄清楚他们的虚实下,拚命的往两旁散避,大大增长了他们的威势。

    二人同心,其利断金。这二百多人全是翟让的子弟亲兵,由瓦岗起义便一直追随翟让,等待这复仇的机会已盼得颈都长了,又知若不能与前方己军会合,便只有死路一条,益发人人拚命。

    一边是心慌意乱的疲兵,另一方则是下了死志的复仇部队,相去之远,实不可以道里计。

    瓦岗军已进入像瘟疫蔓延传播般的恐慌里,再难以组织有效的抵抗。

    寇仲等冲散了一个李密遣来阻截他们骑兵团后,终于抵达山头。

    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四散逃窜的敌军,而激烈的战斗则分别在丘坡中段和两边山头进行,一些突破了敌人防线的偃师部队,则在溃不成军的敌阵内左冲右突,纵横杀敌。

    丘坡上死伤密布,充份显示出战争的冷酷无情,鲜血把草丛坡地染出一片片的血红,触目惊心。

    翟娇一眼便瞥见李密帅旗在处,大喝道:“翟让之女今天讨命来啦!“

    拍马便朝下方李密的亲兵部队冲去。

    他们都是头扎红中,以资识别。己方之人见了,自是立即让路;而李密这批特选的精兵,泰半是翟让旧部,认得来者乃大小姐翟娇,在心理上已不敢阻挡,兼之败势已成,见她领着大批死士杀至,立时心胆俱寒,只懂急急逃亡。

    瓦岗军最后仅余的一点斗志,终于土崩瓦解。

    当众人彷若如入无人之境般杀到李密的亲兵部队背后时,百多人迎上坡来,领头者认得出来的有徐世绩和“长白双凶“的符真、符彦两兄弟,前者手提长戟,后两者仍是惯用的长柯斧和钓剑,三人均血染战袍,神情狰狞却疲惫。

    寇仲发出一阵震天长笑,离马跃起,凌空望三人扑去,大叫道:“寇仲来啦!“

    寇仲之名,此时已是天下皆知,李密亲兵群中登时有人闻声生怯,离队逃生。“当!

    当!当!“

    寇仲不住弹起又下扑,手中井中月闪电下劈,硬把三人截着。翟娇等人亦杀至,立时把这队反扑之军冲得七零八落。符真、符彦胆气尽消,使不出平时一半功力,见状首先往旁逃去。

    徐世绩独力难支,翻身堕马,险险避过寇仲必般的一招。翟娇俯身舞关刀,横劈其胸。

    徐世绩也是了得,在这种情况下仍能拋掉长戟,拔出佩剑,硬格了她的关刀。

    “当“!

    徐世绩连人带剑,给劈得拋跌往坡下,但也保住了小命。

    这数年来,翟娇日夕苦练,为的就是这一刻,那有闲去理其它人,狂喝一声,朝李密杀去。

    宣永、屠叔方和一众手下慌忙追随时,勇不可挡的寇仲脚尖点在徐世绩的空马背上,腾身而起,飞临正与徐子陵等战作一团的李密、裴仁基、沈落雁、祖君彦等的上空,状若天兵下凡。

    在一般情况下,如此凌空把身形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箭矢刀枪之上,实与自杀无异,不过这刻众敌自顾不暇,避之唯恐不及,那还有时间攻击他。

    苏白在击杀几人之后,终与李密正面交锋。

    自当日瓦岗城外一会后,苏白再次和这个名震天下的霸主正面相对。

    李密身形魁梧奇伟,容颜古拙,长发披在两边宽厚的肩膊处,衬着烁闪生光的甲胃,挥动手中重钢矛时长发飘飘,目如寒电,确有不可一世的枭雄气概。

    其人当然认出了苏白的面容,也知晓苏白的实力强横,还来不及叫破苏白的身份,就被苏白的一阵抢攻,只能连连防守,根本没有机会喊出苏白的身份。

    不过威震天下的枭雄李密,此刻面对苏白的威势,他身上已多处受伤,苏白每挥出一刀,他就都像给千斤大石砸上,震得气血翻腾。

    所幸是身旁还有着其余人的保护,才使得他能够支撑这么久。

    李密此际身边虽剩下不到二千亲兵,但始终军力较敌方多上一倍,又占着山坡高处之利,如非寇仲的奇兵从后攻来,理该可再苦守一段时间,那时或可且战且退,不至像目下般四散奔逃,难以成军。

    但偃师部队始终尚未能把瓦岗军削弱至聚而歼之的局面,只是占尽上风,随着阻截逃走的敌人不住扩阔战场,使战事蔓延往山坡下的长草原和疏林区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李密心中暗叹。

    可是在眼前这种形势下,他成了众矢之的,以千百计的敌人一波一波的向他来,还要面对苏白这个强横的对手,若不是他感觉到对方似乎有所留手,恐怕自己早就命丧黄泉了。

    李密正要高呼撤退之时,沈落雁已策骑切入他苏白呼道:“密公快走!“

    李密知道眼前乃唯一逃走的机会,终狂喝出自他出道争霸天下以来从未出口的一句道:“大伙儿走!“

    离马跃起,手中钢矛疾射苏白。

    “当“!

    两人同时往反方向拋开。

    “呼“!

    翟娇的关刀脱手飞出,横过三丈的战场上空,挥向李密。

    裴仁基等同时惊叫道:“密公小心!“

    “锵“!

    李密回矛扫正关刀,再借力飞起,落下时把一名敌人踢下马背,策骑朝东窜走。

    若是换做其他人,面对沈落雁可能还有留手,但是对于苏白而言,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便是敌人,毫不犹豫的一刀劈出,沈落雁直接吐了一大口血,倒退而飞出。

    “苏兄手下留情。”寇仲出声道。

    看着寇仲满眼的哀求,苏白终究没有挥出第二刀,算是饶了对方一命。

    而沈落雁也知晓苏白手下留情,立刻翻身上马勒马追在己方败退的战士之后,狂驰而去。

    翟娇发了狂的领着人马,衔尾穷追。

    寇仲深知穷寇莫追之理,怕她有失,慌忙紧随。

    撤退的号角终于响起,用以指示败走的方向。混战变成追逐战,追杀十多里,杨公卿因顾忌单雄信的军队,始鸣金收兵。

    自王世充军与瓦岗军开战以来,这尚是破天荒第一趟的首场胜仗。是役李密大败逃往洛口,四万骑兵余下者只有万余人,伤亡惨重之极。

    而偃师军则方只折损了二千余,胜得轻松漂亮。

    寇仲赤着上身,大马金刀般坐在洛河旁一块石上,让随军大夫为他治理左臂,右腰和胸膛的创伤。

    杨公卿已率大军赶返偃师,防止单雄信趁偃师防守薄弱之际攻掠城池,只留下一千战士,以阻截李密回头偷袭,又或与单雄信的部队会师,重整军容。

    徐子陵早包扎妥当,他的伤势也比寇仲轻,皆因由开始便占尽优势,不若寇仲以微薄兵力,深进敌阵。

    太阳降至西山之上,战士在附近数座小丘高处布阵休息,遥望下游洛口方向两岸的平野。

    四艘战船泊在岸旁,为他们送来了军粮医药和收拾残局的仵工。己方战士的遗体都会送返偃师安葬,敌骸则就地掘坑埋葬,以免引发瘟疫恶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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