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卫士分别把刀剑送给可达志和徐子陵,万众期待下,李阀传统的“廷比“终于开始。

    徐子陵和可达志接过兵器,同时向李渊致敬。然后往左右分开。

    可达志左手握鞘平举前方,背着徐子陵把狂沙刀从鞘内拔出.发出一下先声夺人,震慑全场的鸣响。

    两足微分,配合他挺拔如松柏的雄伟身形,确有不动如山,渊亭岳峙的气势。登时惹起一阵喝声,更添其威风。

    狂沙刀在大殿通明的灯火映照下,寒芒烁动流转,仿似具有灵性生命的巽物神器。

    徐子陵也不由心叫好刀。缓缓把剑从鞘内抽出来。

    殿内懂得兵器的人都瞧得直摇头,因徐子陵这把只是普通的精钢剑,比起可达志的狂沙刀实是差远了。

    天策府一方的人也看得心中愕然,料不到他用的竟是这么平凡的剑刃,恐怕挡不了可达志多少刀,便会硬给劈崩劈断。

    徐子陵却丝毫不理别人对他长剑发出的叹息声,把剑鞘交给侍卫后,掉剑细看,又以指尖扫抹剑锋,当移至尖锋尽处,嘴角飘出一丝笑意,从容道:“可兄请赐教。“

    可达志仍背向徐子陵,仰天笑道:“莫兄随便出招,小弟从不怕人从背后进袭。“

    这番话不但豪气干云.且隐含羞辱徐子陵的意味,摆出不把对手看在眼内的傲慢。

    可是徐子陵却绝不作如此想,这东突厥的年青高手从拔刀的一刻开始,巳向自己发动攻势,他如若因此动气,会跌入他布下的陷阱中。

    殿内众人,由大唐皇帝李渊到侍卫宫娥,无不感到那种风雨即临,高手对仗千钧系于一发的紧迫形势。人人屏止呼吸,全神观看。

    “叮!“

    徐子陵以指尖弹在剑锋处,发出深渊龙吟般的鸣响,凝而不散。接着腰脊一挺,整个人像突然长高了般,变得轩昂潇洒,自有其睥睨天下的气概。

    绝不比可达志有丝毫逊色。

    变化来得既突然神奇,又出人料外.充满强烈的戏剧性。

    可达志首当其冲,生出感应,只觉对方强大无匹的气势压背而来,若再背向敌人。

    会立即被迫往下风。

    一声长啸,可达志左鞘右刀.龙卷风般往徐子陵旋转过去。

    全场只寇仲一人晓得徐子陵借弹剑之音暗施真言印法,破去可达志莫测高深的起手招数。

    座上高明者如李渊父子、晃公错、李神通之辈.只看出徐子陵催发剑气,迫得可达志“变招“应付,而不能真正把握其中玄妙处。但巳对徐子陵这莫为观感大。

    徐子陵从大金刚轮印,变为不动根本印,灵台空明清澈.双目神光内敛,心如井中明月,无有遗漏的瞧着可达志住自已攻来。

    每一个旋身,都带起一阵充满节奏感和劲力的呼啸声,左鞘右刀,交又织出锋芒雷射,攻守兼备的罩网。奇异的劲气,以可达志为中心像沙漠刮起的狂暴风沙般,随着可达志的迫近,以雷霆万钧之势往徐子陵袭去。

    不论是否懂得武功.无不感到可达志已化为一个可怕的风暴核心,大有挡者披靡的威力。

    曾与可达志交过手的天策府诸将,又或曾目睹可达志先前出手的人,尚是首次见到可达志刀鞘并用,以这么奇异的身法展开攻势。至此才知可达志一直隐藏起实力。而徐子陵能迫得可达志全力出手,实是非常了得。

    最厉害处是可达志的每个旋转速度都有微妙的差异,教人难以预先掌握他攻势袭体的精确时间。

    可达志的狂沙刀法,分为“旋、吹、滚、卷、破“五诀,刻下使出的正是“旋沙“

    诀,像沙漠里的旋风般变幻莫测,使敌手无法捉摸。

    面对可达志进攻的徐子陵立时生出乾旱渴热的骇人感觉.大殿似被对方转化成一望无际的风沙,如此功法,换过其他人.确会生出望风沙而溃败的气馁失落感。

    徐子陵嘴角再飘出另一丝笑意。忽然往横晃错,当人人以为他要躲避时,又电射往前,长剑疾挑。

    “叮“长剑像一道闪电般迅疾无伦的射进可达志的刀网去,在肉眼难看得清楚的高速下,刀剑交击。

    接着徐子陵一个旋身,撮掌为刀,狠狠劈在可达志扫过来的刀刃处。

    两人同时旋开,当距离拉远至两丈许时,像约好般倏地止旋稳立,正面对峙。

    全殿爆起轰天喝采声。

    两人目光交击。似是全听不到喝采声,更像根本没有人在观战,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手。寇仲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下场把徐子陵替换,如此厉害的对手,到哪里才找得到。

    可达志随手抛开刀鞘,任它掉往一旁地上,接着往前虎扑,狂沙刀依循一道弯旋的弧线轨迹,往徐子陵斩去。

    徐子陵暗捏印法,漫不经意的一剑扫出,全无花巧变化。

    就在刀鞘触地鸣响的刹那,可达志的狂沙刀同时被徐子陵长剑扫个正着。其迅疾可想而知。

    刀剑交击,两人同时虎躯剧震。

    可达志一声长啸.刀法一变.幻出流沙滚动般的刀浪,重重往徐子陵攻去,正是狂沙五诀中的“滚沙诀“旁观诸人无不看得呼吸顿止,透不过气来。

    两人变为近身搏斗,双方均是全力出手,不但动辄分出胜负,且会判别生死。

    徐子陵到此刻方真正领技到可达志的惊天功力,有如置身在狂涛怒飕之中,刀浪滚滚而来,无有穷尽。

    不过他早预占到可达志本领非凡。否则怎能与跋锋寒齐名东突厥。

    反之可达志因先前在上林苑交手留下的印象,从没料到对手能丝毫不让的接住自已全力的出招。

    徐子陵的以攻对攻,以坚攻坚,强大得有如洛阳,长安那种具最严格军事布置的坚固大城,任对方如何摧动狂风沙般的滚沙刀法,亦不能动摇其分毫。

    最令可达志骇然的是徐子陵的剑法表面充满轻灵飘逸的味道,实则剑剑重逾千钧,外虚内实,且剑法幻变无方,有若天马行空,招招匠心独运,去留无迹。如此剑法,他仍是首次遇上。

    众人看得连喝采打气都忘掉。

    “叮“徐子陵挑中刀锋。

    可达志的刀再“滚“不下去.惟有避开,再度回复隔远对峙之局。

    喝采声震殿响起。

    李世民和天策府一方的人这才松一口气,庆幸徐子陵挡过可达志这轮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寇仲亦松一口气,因看出徐子陵实已稍落下风,非因技不如人。只因他不惯用剑。

    众人目光不由望往李渊,看他会否借此停战之机,中止比武。

    可达志捧刀而立,在李渊作出决定前,长笑道:“痛快痛快,想不到莫兄高明至此,请莫兄再接三刀,然后小弟向莫兄敬酒赔罪。“

    这么一说,连李渊也不好意思下令停赛。

    徐子陵翻腾的气血,到这刻平复下来,心知接着来的三刀必定非同小可,微微一笑道:“可兄请刀下留情,让小弟就算输也不至输得太难看。“

    谁都知道徐子陵这番只是谦虚之词,故不会当真,更为他的气度心折。

    可达志微感错愕,有点尴尬的道:“莫兄说笑啦:小弟刚才施展的分别是‘旋沙‘和‘滚沙‘两种刀诀,接着来的就是‘卷沙‘刀法,请莫兄指点。“

    说毕双目奇光大盛,刀收往后,全身衣袂拂扬.气势狂猛至极点。

    最奇异的是周遭的空气像停止了流动,空寂得像没有半滴风的茫茫大漠,空气还灼热起来。

    徐子陵露出凝重神色,全神戒备。

    一切似像静止下来,包括不分昼夜的时光流逝,就像全无生机的乾旱沙漠。

    空气的灼热度却不断提升。

    如此气势,真是骇人听闻至乎极点。

    可达志忽然背脊微弓,双目神光更盛,眼看出手在即,忽有人扬声道:“达志以往数次廷比,用的只限‘次沙诀法‘,今趟却数诀并用,让我们大开眼界,是否有特别的原因?“

    李建成、李元吉和所有太子党、妃嫔党那方面的人,无不心中大骂,发言者摆明是帮徐子陵扮的莫为。

    无论千军万马的沙场决胜,又或高手间互争雄长,均讲求一鼓作气。可达志蓄势待发,若给打断,气势受挫后,再发招当然会受到影响。

    众人循声瞧去,发言者赫然是坐于右方首席,李渊宠信的大臣封德彝。

    李世民一方的人无不大讶,封德彝一向与李建成关系密切,被视为太子党的中坚人物,为何会这样明助天策府的一方。

    徐子陵亦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封德彝对自己多么看重和有好感,亦该不会冒着开罪太子党和妃嫔党之险,为他助力。

    不过这并非生死决战,只是廷前的切磋较量,谁都不能怪责封德彝。

    李渊这督战者微笑不语,旁人更不敢异议。

    可达志从容一笑,仍保持强劲的气势压力,双目不瞬的紧盯徐子陵,沉声答道:

    “有莫兄这么难得的对手,达志怎敢敝帚自珍,当然要全力出手。“

    李建成等立时心中叫绝,可达志这番话表面谦虚,骨子里却是傲气迫人,暗指以往天策府的高手,尚未够资格迫得他使出全力。

    假若他今趟能击败徐子陵,那谁都感到天策府再无能与他撷抗的对手。

    徐子陵淡淡道:“多谢可兄抬举,请赐招。“

    可达志舌绽春雷,暴喝一声,收到身后的狂沙刀变魔法般出现在前方,以极玄奥奇异的手法,身随刀走,往徐子陵击去。

    寇仲首次为徐子陵担心,并对可达志生出莫测其高深的感觉。

    令他对可达志重新评价的原因,是可达志虽分心回答封德彝的说话,气势不但能持不变,且有增无减,既显现出他强大的斗志和坚毅不移的精神,更展示出他深不见底的功力。寇仲自问亦未必能达此境界。

    徐子陵首当其冲,更清楚感受到对手的压力。

    他差点要弃下手中长剑,以擅长的印法来挡他这预先张扬的三刀。

    他当然不能这么做,只好把杂念全排出脑海外,暗捏不动根本法,提为全身功力,以应付对手以卷沙诀使出来的凌厉刀法。

    狂沙刀在虚空画出一道充满旋卷味道、波浪般起伏的轨迹,变化无穷的朝徐子陵“卷“过来。

    虽是一刀,却由十多重连绵的波卷组成,每个波卷、时间和攻击的角度都有精微的转变,送出卷卷刀劲,汇为成能被墙裂壁的凌厉刀气,威力无涛。

    徐子陵也憔得眉头大皱,适才他能在可达志的滚沙刀诀下力保不失,赖的全是卸劲借气的手法,可是可达志明显是针对他这“强项“而发的一刀,根本是卸无可卸、借无可借,硬迫他强拚的高明手段。

    最头痛的是可达志早在蓄势待发之际,藉气机把他锁定,若采早前的先躲后攻之法,只会避得一刀,避不过第二刀,在气机牵引下被对方乘势一举击破。

    至此才知盛名之下无虚士,可达志确属跋锋寒、杨虚彦、侯希白那一级数的年轻高手。

    徐子陵低叱一声,电掣飘前,长剑先在外弯,再向可达志迎去。

    “当“!

    刀剑像两道闪电交击在一起。

    长剑应刀断折。

    殿内过半人失声惊呼。

    李靖举手往摆在桌上的小铜钟击去,但已来不及阻止即将发生的流血惨事。

    可达志的狂沙刀在劈断长剑后,兜头照面的往徐子陵胸口劈去。

    眼看收不回这大有一往无前的一刀,徐子陵扣掉断剑,大拇指却奇迹般按在刀锋处。

    “当“!

    停战的钟鸣响。

    徐子陵应刀飘飞,断线风筝的落往丈许开外,落地时似微见跄踉,始能立定。

    可达志收刀后退,双目射出奇异的光芒,一眨不眨的瞧着徐子陵,而在眼神中掩不住带上一丝骇异神色。

    殿内诸人这才舒一口气。

    即使李建成亦不愿见到自己的手下猛将在这种佳节当前的场合,闹出流血死亡的情况。

    大殿仍是鸦雀无声,静待李渊的判定。

    李渊亲自鼓掌赞好,立即惹来全殿附和,喝采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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