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缺乏现代交通工具的古代。

    大冬天里基本上鲜少会有人出门远行。

    江湖中人算是一个例外。

    一方面是身负武功的他们在身体素质上远超常人,另一方面则是他们既有钱又有闲的关系。

    当普通百姓都在为温饱苦苦挣扎的时候。

    没有这方面顾虑的江湖中人自然会有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

    古代的江湖中人与现代的富家子弟差不多。

    普通人在为车子房子票子拼命努力奋斗的时候,而富家子弟却往往有着更多选择的人生追求。

    套用马洛斯需求层次理论。

    两者从一开始的起始点便不同。

    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很多人一生都在前往罗马的路上,但有的人却直接出生在了罗马。

    这些事情是没道理没公平可讲的。

    而谢临渊便同样是这么一个人。

    尽管神剑山庄早已在百年前灭于阴阳宗手里彻底没落,但狡兔有三窟,如此浅显的道理神剑山庄不可能不明白。

    再加上师士真的暗中庇护,神剑山庄仅存的后人光是凭借神剑山庄留下的丰厚遗产便能安享不知多少辈的富贵。

    奈何神剑山庄却始终没有忘记祖辈的荣耀与魔宗给予的耻辱。

    出生在如此环境下的谢临渊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简而言之。

    在谢临渊的家族长辈眼里,谢临渊就是振兴神剑山庄的工具人,谁让他是家族里唯一的男丁。

    位于秦州与戌州边界的青松县。

    谢临渊用了三天的时间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

    途中他非常谨慎。

    每到一地他都会投宿于当地的客栈,然后前脚进后脚便伪装成另一幅模样离开。

    若非夏凡锁定了谢临渊的气息。

    说不准还真跟丢了这小子。

    直至抵达青松县。

    这小子又故技重施,只不过他这次却没有离开县城。

    他在入住一间不起眼的客栈后,竟然直接从客房里隐藏的密道悄悄出现在了百步开外的一间普通民宅里。

    经过数番的兜兜转转。

    最终他消失在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府邸之中。

    “少爷,您可回来了。”

    府邸内的一间偏房。

    谢临渊刚从密道里走出,耳边便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关老,家中到底出了何事急着招我回来?”

    谢临渊随手拍打了一下身上沾染的尘土,面色凝重地看向眼前精神矍铄的老者道。

    “少爷,最近县里来了一伙身份不明的江湖中人,经过老奴的试探,对方极有可能是奔着家里来的!”

    老者瞬间神情肃然道。

    “仔细与我说说!”

    谢临渊眼皮猛地一跳。

    之前他虽然接到了家里发来的急信,可信中却没有言明具体的情况。

    因此他一回来便直接询问此事。

    随着老者事无巨细地娓娓道来后,谢临渊的脸色都变得愈发阴沉。

    原来在他离家不久,老者口中的这伙江湖人士便悄悄来到了青松县。

    一开始老者并没有太过关注他们,只以为他们是临时在青松县歇脚的,或许过上一段时间便会离开。

    直至手底下有人禀报。

    这帮人近来表现得十分可疑,暗地里一直在打探关家的情况后,心生警惕地老者立刻派人时刻盯紧他们,务必要查清楚他们的意图。

    因为关家就是谢家。

    当年为了避免魔宗斩尽杀绝,侥幸逃出生天的谢家后人都不得不改名换姓,从此扎根于青松县逐渐成为了当地的豪强大族。

    谁知老者派出盯梢的人最后都音讯全无。

    意识到不妙的老者把情况告知给老夫人后,老夫人当机立断地给谢临渊发了急信。

    “这伙人现在在哪?”

    听完老者的讲诉,谢临渊浑身都散发出凛然的杀意。

    “少爷……这伙人神秘失踪了。”

    老者顿时面露苦涩道。

    “失踪了?”

    谢临渊眉头紧皱道。

    “是的少爷,他们是和老奴派出盯梢的人一同失踪的。”老者一脸惭愧道。“都怪老奴不够谨慎以至于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关老,这不怪你,既然如今我已经回来了,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吧。”

    谢临渊沉声道。

    “少爷,老夫人曾交代老奴,如果少爷回来了,务必让您先去见她一面。”

    老者轻叹口气道。

    “我知道了,等我收拾一下便去见母亲大人。”

    谢临渊沉默片刻道。

    不多时。

    重新换了一身整洁衣袍的谢临渊便跟着老者一道来到了内院。

    “夫人,少爷回来了。”

    内院的一间屋子前。

    老者上前轻轻敲了一下房门恭敬道。

    “关靖你先退下吧,老身有些话要和吾儿单独谈谈。”

    里屋随之响起了一个宽厚的女人声音。

    “是的夫人。”

    老者二话不说,径直便默默告退出去。

    “孩儿拜见母亲大人。”

    谢临渊面无表情地推开房门,旋即便跪拜在一个雍容端庄的女人面前。

    “起来吧。”

    香炉案台前。

    跪坐在蒲团上背对着谢临渊的女人轻声道。

    “是!”

    谢临渊从令如流地起身道。

    “桑水一行可有收获?”

    女人不紧不慢道。

    “有。”

    谢临渊言简意赅道。

    “他出现了?”

    女人又问。

    “没有,但孩儿猜测他很大可能便在桑水。”

    谢临渊道。

    “家里的情况关靖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吧?”

    女人淡淡道。

    “是。”

    谢临渊依旧简洁干脆道。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确实是冲着我们谢家来的。”

    女人语气平静道。

    “母亲是如何知道的?”

    谢临渊蹙眉不解道。

    “娘在闻知那个人的死讯后便已经预料到这天的到来了。”

    女人无喜无悲道。

    “那个人?”

    谢临渊更加迷惑了。

    “忘魂宗的太上长老师士真。”

    女人突然叹了口气道。

    “师士真?!这与师士真有何关系?”

    谢临渊神情愕然道。

    “事到如今有些事为娘也不瞒你了。”女人抬头望着香案前一个个没有名字的灵牌轻声道。“你知道你祖爷爷是怎么死的吗?”

    “当然,祖爷爷便是死在了师士真手里!”

    谢临渊沉声道。

    “但你又可知祖爷爷曾经与师士真却是结拜兄弟?”

    “什么?”

    闻听到这个秘闻,谢临渊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

    “不可能!”

    紧接着谢临渊便下意识否认道。

    “这天底下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可能。”女人摇摇头道。“事实上当年为娘从你父亲口里得知这件事情后同样像你一样震惊,但后面还会有更让你难以相信的……”

    “……母亲请说。”

    谢临渊强制冷静下头脑道。

    “你的祖奶奶便是当年阴阳宗宗主的亲生女儿。”

    女人沉默片刻道。

    “……”

    谢临渊听后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

    “但一开始你的祖爷爷并不知情,由始至终,这都是一个阴谋,只是等你祖爷爷觉察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女人叹息道。

    “母亲大人,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临渊语气艰涩道。

    “其实为娘知道的也不多,但你只需要知道,魔宗算计了你的祖爷爷,而师士真同样辜负了你祖爷爷。”女人缓缓道。“儿啊,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们谢家能苟延残喘下来,不是我们谢家隐藏得有多好,而是师士真出于愧疚一直在暗中庇佑我们谢家。”

    “但师士真死了,死在了你崇拜的那位高人手下。”

    “失去了这座大山的震慑,魔宗自然是不可能再放过我们谢家了。”

    “……所以关老口中那伙来历不明的人便是魔宗派来的?”

    谢临渊紧握着拳头道。

    “或许是的。”

    女人模棱两可道。

    “既然母亲心里都有了答案为何还要让孩儿回来?难道母亲想要谢家最后的血脉都断绝了吗?”

    谢临渊痛苦道。

    “但如果你不回来的话,或许你这辈子都见不到那位高人了。”

    女人轻声道。

    “母亲的意思是……”

    谢临渊顿时反应了过来。

    “师士真不会白死的。”

    说完。

    女人便不再言语。

    ……

    卧槽!这老娘们有毒吧?

    关府内院一个隐蔽墙角。

    竖着耳朵正在偷听谢临渊母子谈话的夏凡都变得目瞪口呆。

    八卦听得好好的。

    结果最后却牵扯到了自己身上,她这是料定自己会是师士真的后手吗?

    不。

    他觉得这不是对方料事如神。

    而是她在赌。

    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这回谢家可能在劫难逃,所以她干脆把赌注都压在了长久以来庇佑着谢家的师士真身上。

    她在赌师士真会有后手,而这个后手无疑是杀死师士真的自己。

    反正如果她不赌或者赌输了,谢家满门包括谢临渊都要死。

    万一她赌赢了呢?

    这意味着谢家都重新抱上了一根金光闪闪的大腿。

    问题是这太特么冒险了吧?简直和玩俄罗斯转盘一样。

    碰上这样一个极端的老妈。

    夏凡都为谢临渊在心里默哀了一秒。

    不疯魔不成活吗?

    以谢临渊的资质,估计他这辈子到宗师就是极限了。

    一个宗师能振兴神剑山庄吗?一个宗师能洗刷魔宗给予的耻辱吗?

    不能。

    但如果再加上一个大宗师呢?

    哪怕这个大宗师不主动出手,光是调教谢临渊便已经是大赚特赚了。

    妈耶。

    这个女人太特么恐怖了。

    哪怕牺牲自己儿子都要去赌一个希望。

    在他前世今生接触的人里面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

    当谢临渊沉默告退离开后,屋子便徒剩下女人一个人继续跪坐在香案前。

    “你对你儿子太苛刻了。”

    夏凡悄然无息地出现在屋子里,目光复杂地看着女人虔诚的背影。,

    “尊上终于肯现身了吗?”

    女人默默回过身,朝着夏凡便跪拜了下去。

    “你料到我会来吗?”

    夏凡俯视着眼前跪拜着自己的女人道。

    “回禀尊上,贱妾没有料到,但贱妾却预感尊上会随小儿归来。”

    女子埋着头低声道。

    “说说吧,你为何要这么做?”

    夏凡无奈道。

    “回禀尊上,这是贱妾一家欠谢家的。”

    女子道。

    “欠?”

    夏凡抖了下眉毛。

    “因为,贱妾的真实身份乃是师士真的嫡孙女。”

    女人缓缓吐露了一个出乎夏凡意料的回答。

    “你是师士真的孙女?”

    夏凡眼皮直跳地盯视着女人。

    靠。

    谢临渊这一家子太特么乱了吧?!

    “贱妾不敢有丝毫欺瞒。”

    女人声音始终平稳如故,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一样。

    “自贱妾出生以来,祖父便一直教导贱妾,贱妾未来会是神剑山庄的女人,身为神剑山庄的女人便必须要以重振神剑山庄为首要的责任,因此这些年来贱妾从未忘记这点。”

    “就是因为这个?”

    夏凡不由得冷吸口气。

    他如今严重怀疑。

    师士真为了偿还欠谢十三的债,从小便用了什么手段就把自己的亲孙女给洗脑了,甚至都不惜把亲孙女嫁入谢家,目的便是让神剑山庄重振以往的辉煌。

    “但吾儿令贱妾失望了。”女人淡漠道。“贱妾非常清楚,以吾儿的资质这辈子都不可能重振神剑山庄……”

    “那师士真为何不亲自出面来教导谢临渊?”

    夏凡忍不住问道。

    “因为祖父有不能出面的理由,事实上当年祖父包庇神剑山庄的后人已经犯下了大忌,魔宗都已经将祖父视为了叛逆,只是迫于祖父的实力才妥协下来……”

    女人不紧不慢道。

    “所以他就跑去三彭岭闭关隐居了百年?”

    夏凡若有所思道。

    “这是魔宗答应祖父不对谢家后人出手的条件之一。”

    女人如实道。

    “当年魔宗出手屠灭神剑山庄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夏凡想了想道。

    “魔宗拉拢不成反遭其噬,差点导致魔宗的大计毁于一旦,因此魔宗才愤而出手屠灭了神剑山庄。”

    女人毫无隐瞒道。

    “魔宗大计?什么大计?!”

    夏凡追问道。

    “贱妾曾听祖父说起,魔宗大计似乎事关着天人。”女人道。“但具体内情祖父却没有告知贱妾。”

    天人?

    他记得师士真临死前告诉自己的秘密便是这个世上还有天人活着。

    结合魔宗是让云霄殿肢解的。

    因此他很容易会怀疑天人来自于云霄殿。

    所以魔宗的大计就是为了对付这个天人?还是说另有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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