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来得意外的早,却又特别喜欢恶作剧,像一个漂亮女人一样,喜怒无常。 南方,麦提那王国,被称为“百湖”的乡村地带。 十一月初,初霜和初雪就已经悄然而至,湖面很快在刺骨的寒风之下,化作了可以承受成年人重量的坚硬冰面。 内行的渔夫都知道,只有湖面初次冰封时,才能钓到鲈鱼。 于是乎,渔夫戈斯塔便取出钓具,穿好厚重的衣服,带上冰镐,赶往湖边。 冰面非常坚硬,渔夫大胆地踩在冰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用冰镐凿出一个窟窿,戈斯塔便将鱼钩放入湖水之中。 刚放下,鱼线都还没绷紧,第一条鲈鱼就上钩了! 一个小时之后,即便已经钓到了将近五十条鲈鱼,渔夫却依旧没有停下,继续享受着垂钓的乐趣。 就在这时,他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长长的鼻息声。 转过头去,他看到了一匹漂亮的黑马正站在湖岸边,马背上的骑手身穿毛皮大衣,用头巾蒙住脸。 但那双被黑色笼罩其中的碧绿双眸,却格外,如同一颗黑洞,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吸了进去。 整个身子僵直,渔夫只是机械性地挪动钓竿,继续地手头上的动作,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瞄着湖岸边的不速之客。 似乎留意到了渔夫的紧张与戒备,从马背上跳下来的骑手,突然开口说道: “别担心。” 是个女人! 当他看到女骑手将头巾摘下,露出了左脸上的一道狰狞伤疤,渔夫的内心,不由发出了一声惋惜。 她还背着一把剑,剑柄上刻着美丽的花纹。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问个路。” 问路?这种天气,到处都结霜了,谁会在这种时候旅行?只有强盗或者死灵巫师了吧... 如此想着,渔夫便听到女骑手的嗓音,再次响起: “这地方是森特洛克吗?” “对,是森特洛克。不过我们这儿的叫法是“百湖”...” “那塔恩·米拉湖呢?你对它了解多少?” “非常了解,”渔夫缓缓抬头,迎上那双让自己有些拘谨的碧绿双眸,“不过我们管它叫“无底湖”,被诅咒的湖。那湖很危险,湖精会把人拖下水淹死,还有幽灵住在被诅咒的古代遗迹里。” 闻言,希里的眼中,掠过一抹精光。 “那儿有遗迹?莫非是座塔?” “塔?”渔夫差点哼出声,“那里只有几块堆在一起的石头,上面爬满了苔藓,一堆乱石而已...” 女孩肉有所思地看着鱼篓里的鲈鱼,喃喃道: “冰上的死亡,的确有几分魅力...” “啊?”渔夫没有听清。 “湖和以及离这里有多远?我该走哪个方向?” 渔夫告诉了她,给她指明了方向,甚至用冰镐的尖头,在冰上画了一张路线图。 把路线图记在心里,并且向渔夫道谢之后,希里便再次将头巾蒙在脸上,跳上黑马,踩着冰封的湖面,向着目的地而去... 。。。 目送女骑手离开西边的湖岸,身影渐渐消失于装饰着白霜的美丽森林之中,渔夫戈斯塔却停下了垂钓。 那匹马,奔跑起来,带着难以形容的优雅,蹄声几乎听不见。 或许,那真的是幽灵? 骑着幽灵马的恶魔,于白霜之下,化身为长着碧绿大眼睛、脸上有道伤疤的女孩? 毕竟,除了恶魔之外,谁会在冬天旅行?还向人询问闹鬼的遗迹该怎么走... 幻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说与故事,渔夫不忘迅速收拾好钓具和鱼篓,离开湖边。 回家的时候,他特地远离了大路,转而走进树林。 理性告诉他,女孩其实不是恶魔,只是一个人类;黑马也不是幽灵马,只是一批普通的良马。 而那些在冬天独自骑马穿过荒野的人,身后往往都会跟着追兵... 。。。 渔夫猜对了。 仅仅一个小时之后,急促的蹄声从湖边响起,十几个追兵沿着森林小径飞奔而来... 这一支追兵,领头的自然便是帝国首席验尸官“灰林鸮”史提芬·史凯伦,威戈佛特兹的手下里恩斯,以及赏金猎人邦纳特。 这些属于不同势力的坏蛋,怀着同样一个目的,紧紧追踪着一个银发女孩。 在湖边,看到了冰面上破开的窟窿,追兵停了下来。 晃了晃手里的银盒子,脸上有着一片烧伤的里恩斯,低声咒骂了一句,将盒子狠狠地砸了一下。 但盒子依旧毫无反应。 “这玩意儿坏了,跟露天市场的廉价玩具没什么分别。”邦纳特冷冷地说道。 “或者是威戈佛特兹在向我们展示他的重要性。”史提芬附和道。 闻言,里恩斯皱起眉头,冷漠地回应着: “多亏了这件露天的魔法垃圾,我们才能找到她的踪迹,始终没能跟丢她。这都多亏了主人,多亏了他的声音,可以通过这个传音盒,跟我们说明了女孩想去哪儿,我们该去哪儿,又该做些什么。这跟你们过去一个月所做的相比,他已经做得够多了...” “好了,波利亚斯,怎么样?你从痕迹中能看出什么?” 众人看向了一个正趴在地上,仔细观察地面上马蹄印的瘦高男人。 “她比我们早到一个小时。这里的路很难走,就算骑着那匹不可思议的母马,她最多也就领先我们五六里地。” “她毫不犹豫地来到这片湖区...”看着冰封湖面,以及飘舞的白霜,史提芬不由紧了紧衣领,喃喃地说道:“威戈佛特兹说得对,我居然还不相信他...” “我也不相信,”一旁的邦纳特也坦白道:“但这种怀疑,直到了昨天为止。那些农民说了,塔恩·米拉湖岸确实有一座不可思议的建筑物。” 自从在某个沼泽外围的村子里,驻守的手下全部被残忍杀死,从而得到了女孩的消息以来,他们追赶女孩,已经超过三周了。 将近三周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坐在马背上,不停地追赶。 而从始至终,女孩和她的黑母马,丝毫没有显露出半点疲态,也没有丝毫放慢速度的迹象。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终于跟女孩越来越近了。 此时此刻,追兵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在心里想着同一个想法,那就是: 让我们赶紧抓住那个女孩,结束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