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我们的优势在于兵力,四个团对付敌人两个团;

    “劣势之一在于火力,我们只有团一级火力,而官东城有旅一级重火力;劣势之二是军队素质,起义军刚刚组建,凝聚力有限,打顺风仗没问题,打逆风仗不行,连势均力敌的较量都很勉强。”

    方闲谨慎地说道,“所以,我们的策略依然是速战速决,争取一开始就以凶猛攻势把秦军打懵,打得他们抱头鼠窜军心动荡,若能做到一战破敌那是最好不过。

    “这并非不可能。

    “虽然行动团在北方的攻势不顺利,但毕竟造成了不小声势,加上我们在之前迅速取得的巨大战果,这片区域已是遍地开花,秦军不会不胆寒。

    “只要我们打得够快够急,现在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秦军,必然形同惊弓之鸟,不说一触即溃,至少也是难以死战。”

    特别行动团这次行动的核心思想若是用一个字描述,那就是“快”,如果用四个字概括,那就是“出其不意”。

    无论是发动秦军起义的战争形式,还是四面出击的战术策略,都是为了服务这个核心战略。

    只有足够快又足够猛,才能把秦军打懵,打得他们战战兢兢,打得他们草木皆兵不敢酣战。

    说到这,方闲面色凝重起来,“但如果战事迁延,让秦军回过神,他们必然派遣强力增援。一旦对方增援赶到,我们就会陷入劣势;而要是我们陷入了劣势,那就是瞬间万劫不复!”

    韩树、李光北无不满面肃杀。

    起义军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脆弱得很,眼前的局面看似一片大好,实则根本经不起任何强有力的考验。

    而他们偏偏是在四面皆是强敌的环境下,没有后援没有后勤没有补给的一味进攻。

    特别行动团执行的这种根基不稳的冒险战术,在正常情况下几乎等同于空中楼阁,失败完全可以预见,莫说赵宁没道理同意,换了任何一个有经验的沙场将领过来都不可能支持。

    无论如何计议已定,方闲等人紧跟着布置起具体战术。

    此时此刻,得知大量起义军抵达官东城外围,预备对城池发动进攻的秦军六十七旅,人心不安,无论是城头战士还是营中士卒,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刚去团部溜达了一圈的连长魏小婧,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往回走。

    穿梭于军营之中,她想不体会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闷紧张气氛都难,索性放开修为感知,偷听到战士们躲躲闪闪的交谈。

    “听说城外来的的晋军有好几千人,是不是真的?”

    “什么好几千人,我在团部的亲戚告诉我,至少有一万多人!”

    “这么多吗?可我们只有两个团啊!两个团打一个师,怎么打?”

    “笑话,晋军哪里来的一个师?上面不是告诉我们了嘛,来的就是一群杂兵而已,之前都是我们的人,满打满算没有三个团!不要编排谣言,当心军法官把你抓走。”

    “这就是你年轻了,上面的话是能信的?他们就会蒙骗我们让我们卖命,别到时候他们跑了,你还在拼命给他们殿后!”

    “你这家伙,上面的话不信你信谁的话?”

    “当然是信自己的脑子,你没有脑子的?如果晋军只有三个团,他们凭什么赶来官东城?那不是找死?你觉得晋军都是蠢货不成?”

    “你......我......”

    “好了好了,这种时候自己人就不要吵了,都是泥腿子大头兵,命薄得很,跟那些官老爷不同。他们有修为实力强,见势不妙怎么都能跑了,我们只有抱成团才能保命,大家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唉,听说外面现在都是晋军,河东支援了不少人马过来,四面八方绵延不绝,谁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啊?我可不想死,我爹还等我回去成亲呢,我今年刚说了一门亲事,你们是不知道,那姑娘好着呢......”

    “你这不是废话嘛!谁想死啊?就你有爹娘有妻儿,别人没有?”

    “就是,咱们出来当兵是为了挣钱养家,谁想把命弄丢了?我可不想跟晋军同归于尽,老天保佑,可千万让我完完整整地回去吧......”

    “小声点!说这种话你不要命了?现在外面到处是军法官,当心军法!”

    营地各处苍蝇一般的窃窃私语汇入耳中,魏小婧神色如常,嗑瓜子的节奏有条不紊丝毫没受影响,就像不曾听到这些不符合军规不利于军心的议论。

    到了自己的连,魏小婧看到两名军法官带领的纠察队,正抓了自己的几个部下要带走,她顿时一脸不悦地挡到了对方面前,冷着脸问:

    “趁我不在抓我的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几名原本挺硬气,被纠察队揍得鼻青脸肿依然昂首挺胸的部下看到她,非但没有露出任何喜色,反而心虚地扭头看向一边,好似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魏连长,你误会了,我们.......”看到魏小婧面色不善,团部军法官连忙赔上笑脸。

    魏小婧虽然只是个连长,但却是参谋长亲自带到团部的人,而且出自魏氏,这个连长必然干不长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官复原职,就算团长见了都得客客气气,他们哪里敢造次?

    “怎么,以为我丢了团长职位,就能任由别人欺负了?不通知我就动我的人,你是觉得我来团里时间短,可以任凭你们拿捏?”

    魏小婧根本不给军法官解释的机会,语气要多严厉有多严厉。

    “不,不,我们真不敢对你不敬,纠察队是接到举......”

    军法官想说他们有权力对扰乱军心的人进行调查,而且他们是接到了举报,这次来也不过是把人带走询问。

    刚刚魏小婧不在连部,他们想通知都没办法。

    “混账!”魏小婧再度打断军法官的话,态度极为强势,“难道我的部下里出了奸细?难道我魏小婧是晋朝细作?告诉我,是也不是?!”

    面对魏小婧的怒火,军法官额头冷汗直冒:“不是,当然不是......”

    他们接到的举报,是说那几个战士在传播一些不利于军中团结的话,还有谈论革新诸事的嫌疑,跟细作的确没什么关系。

    “不是就给我滚!”魏小婧吹鼻子瞪眼,一副马上就要动手的样子。

    军法官不敢把魏小婧得罪死,只能选择低头服软,连忙让纠察队放过那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一顿赔礼道歉后灰溜溜的走了。

    大半个连的人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耳闻目睹了魏小婧的行为。

    “记住,你们是我魏小婧的部下,谁敢欺负你们就是打我的脸,我虽然刚到这个连,但绝对不会让我的部下吃亏!”

    魏小婧环视众人一脸霸道,“同样的,你们也不要给我丢人,有什么事不能跟我汇报?再要让外人看我笑话,别怪我翻脸!”

    战士们听到魏小婧这番话,无不被她的威严与霸气折服,护短的上司没人不喜欢。

    同时他们也听出了魏小婧的潜台词:不要再越过她跟纠察队打小报告,这是无视她的长官颜面,绝不宽恕。

    魏小婧进了自己的房间后,战士们相继散去,那几个刚刚险些被带走的战士俱都挺直了腰杆,仿佛自己成为了英雄,连带着他们先前做的事都成了对的。

    而那个向纠察队举报他们的人则耷拉下脑袋,成为了众人不耻的对象。

    经过这么一阵折腾,那几个扰乱军心、宣扬革新的战士,反而能继续做自己的事了,而不甘他们“胡言乱语”的人却不能再有所动作。

    “魏连长是这么说的?”五十二团团长在团部接到了军法官的汇报。

    “属下绝对不敢有一个字的虚言!”军法官保证。

    团长叹了口气,“你这件事确实做得不好。魏连长刚刚上任,而且是被贬下来的,正是最怕战士不服,需要竖立威信拉拢人心的时候,你们这个时候去抓对方的人,那不是给对方递刀子?

    “魏连长没出手打人已经是很给你们面子了。

    “下去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军法官原以为团长会为他说几句话,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心情顿时低落下来。非常时期严行军法加强对战士们的监督,遇到有问题的战士直接带走严查,那是团长亲口跟他说的。

    现在反倒成了他的不是。

    “什么加强监管严肃军纪,遇到权贵不还是要放弃原则?这还执什么法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军法官暗暗想着。

    他对团长的信任打了折扣,对现状感到了希望,决定不再向之前那样努力办差。

    纠察军纪本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要是还吃亏不讨好,没有上官的大力支持,那有什么理由继续卖力?军法官也得想想自己的处境、前途。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军法官又接到了几起举报,他随便了解了一下情况,不是问题不严重,就是事情发生在世家子弟作为营、连长的队伍里。

    他索性懒得去管。

    这件事被人报告给了团长,团长察觉出了军法官的情绪,但他脑子想着魏顾北的吩咐,并没有对此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安排。

    当日夜,官东城外跑声震天。

    起义军全数出动三面围城,对六十七旅发起了猛烈进攻!

    战斗兀一开始,无数颗呼啸而至的炮弹便落到了城墙内外,将防御工事映照得一片明亮,腾起的火光与烟尘中,秦军将士们死死靠着掩体躲避打击,仍是不时有人被炸飞、掀翻。

    几轮炮火之后,漫山遍野的起义军开始攻击接城,城外掩体工事后与城墙上的秦军在长官们的命令下,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在炮火中起身还击,枪声霎时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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