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低低喘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问道:“往西做什么?”

    “私奔!”

    金铃轻笑一声,道:“私奔做什么。”

    银锁不由得放低了声音,柔声道:“便可强迫你与我同乘一匹马,每天都像刚才那样过。”

    “脏也该脏死了……没有那根锁链,颇多不便。”

    银锁笑道:“大师姐要锁链做什么?你还嫌那条不够?”

    金铃道:“要锁链,自然是绑着你。还有多久才到?还是你已经迷路了?”

    银锁不知何时又戴上了手套,一只手箍在金铃腰间,一只手抓紧缰绳,“胡说,我怎么会迷路?小黑还在天上,不远了,小黑要开始盘旋了。”

    那头小猎隼果真平举双翼开始盘旋,又逆风行一段,果真闻到了水汽。

    金铃早已恢复了平静,抢过马镫整备坐直,驰骋在沙海之中。劲风吹得她胸中豪气陡升,紧紧搂在腰间的手臂又让她心里充满柔情。

    胡人的歌里都是这么唱的,伊都布尔汉远离了诸国的仇杀,带着多情的刺客在草原上驰骋——大约便是这等情愫。银锁紧紧贴在她身上,像只没脚的小虫。心中的情愫渐渐发胀,胀得都要满出来了,她回头看了看银锁,见她双眸轻阖,嘴角挂着笑,也忍不住笑起来。

    她笑得惊动了背上正舒服的银锁,银锁抬起头来,问道:“大师姐,你笑什么?是不是又在笑我?”

    金铃笑容更胜,道:“不错,正是在笑你。”

    “笑我什么?”

    金铃不答,反问道:“你这几日天天念叨着私奔……在于阗之时,你那日带我出去玩,忽然疯疯癫癫地催骆驼快跑,是不是想拉着我私奔?”

    银锁惊愕地掩住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问道:“我,我什么时候说漏嘴了吗?”

    金铃淡然道:“不错,昨夜说梦话的时候说漏嘴了。”

    感觉到银锁愤然将脸埋进她肩颈之间,金铃又笑道:“骗你的。”

    银锁愤而捏腰,金铃笑着把她的手拽回怀中,贴在她耳边道:“刚才骆驼跑得那么快,我心想着就不要停了,永远这么跑下去,把你带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囚禁你,让你永永远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她的声音依旧清澈,像是玉磬敲击碰撞时发出的声音。她就用这样一把自持又冷静的声音,将银锁心中不可告人的秘密挖了出来。

    “再怎么说得好听,也不过就是想想罢了。”银锁的声音分外怅然,惹得金铃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难道目下说走,你就能放手离开吗?”

    银锁咬着下唇摇摇头。

    天上的小黑还在盘旋,骆驼以小步度向绿洲,深褐色的怪柳在沙中翻滚卷曲,她当然无法忘记身后遥远处还有一群人等着她带去绿洲的消息。

    而在这素有死亡之海之称的八百里瀚海中,目无飞鸟,下无走兽,复无水草。若是没有向导,几乎寸步难行,而行错一步,就可能永远迷失在沙海之中。

    开甘露泉,栽活命树,于柔软群,作当牧者……

    誓言还犹在耳边回响,只有那一次,她真真正正地将这一段话抛诸脑后,真心想带着金铃去无人认识的极西之地。

    银锁沉默着摇头,复而抱紧了金铃。

    前方升起一堆乌糟糟的、象征着水源的树枝,枝干似边扭边生的,在地上爬来爬去,骆驼慢了下来,银锁依旧紧紧贴在她身上。

    待骆驼走到水边,银锁跳下骆驼,俯身掬起一捧水,

    金铃走过来问道:“如何?甜的还是苦的?”

    银锁抬起头来,笑道:“好甜,师姐要尝尝吗?”

    金铃低下头去,银锁本想捧起来给她喝,但水流散落的速度太快,她才抬起一半,一捧水就散掉了一半,她重又低下头去,趴在河边喝了一口,凑到金铃嘴边。金铃想也不想便捏住了银锁的下巴,迎上她的嘴唇,咬开唇瓣,吮吸着汁液。甘甜的泉水尚未被她暖热,还能尝出凉风的温度。一口水须臾间就被喝完,她却没有放开银锁,继续掠夺着她的唇舌。

    良久,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银锁偏开头,问道:“大师姐,甜不甜?”

    金铃直起上身,目视远方,淡然点头:“甜是甜,只是不知是水甜还是嘴甜。”

    蓦地腾云驾雾,银锁将她拖下骆驼抱在手中,蹲在水边道:“大师姐干什么不自己尝尝?”

    金铃见她眉眼弯弯,不禁在眉心处落下一吻,“不用尝啦,只甜不苦,快去把大家叫来。”

    银锁却撅起嘴巴,磨蹭着不愿意去叫小黑,金铃一笑,道:“小黑飞回去,大家跑过来,绝对要比半盏茶久,快去。”

    银锁这才鸣叫几声,唤了小黑下来,一人一鸟对着叫了几回合,小黑振翅而去。银锁抬起手来拢住眼睛,目送小黑远去。俄而腰间一紧一松,腰带被人抽开,金铃就着她跪着的姿势,跪在她面前。

    银锁深深地吸了口气,金铃一只手按着她脑后,把她按向自己肩头,另一只手却划开层层重衣。银锁顺势埋首在金铃肩上,羞耻的心情将整张脸都烧红了,她想不到如何面对金铃的嘲笑,干脆假装自己根本看不见也听不见。

    花瓣被指尖轻轻触摸,才让她察觉那一片濡湿,泛滥成灾,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金铃温柔地笑了,俄而嘴巴被银锁堵住。这小胡儿咬着她的嘴唇,明明媚眼如丝,还不忘撂下狠话:“不许笑我!”

    金铃只笑不答,并不解释。

    她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做,只是凭借自己的身躯,就让这风一般的小胡儿如此动情,放在旁人身上,只怕纵声高歌也难解心中得意之情。

    两人相拥长跪在水畔沙地,银锁渐渐腿软,趴在金铃胸前细细喘息,抽气似落水者艰难浮出水面,呼气则必带出一声慵懒的长吟。金铃爱煞她这反应,细细吻着她的眼角,手中却加快了动作。

    银锁越发支持不住,全身的重量都恨不得压在金铃身上,双腿已不像她的所有物,控制不住,酸软无力,每一下刮擦,都又将一分力气刮走。

    与金铃所料不差,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银锁忽然踉跄倒下,软在她怀中喘息不止。金铃慢慢替她顺气,听她呼吸平静了一些,才把她扶起来,细细整好衣衫。

    从头到尾,银锁都不敢看她。金铃见她眼神躲闪,捧着脸将她正过来,问道:“躲什么?我又不会笑话你。”

    “你这分明是笑过了。”

    她斜目金铃,但眼神殊无震慑,反倒泛着粼粼水光,金铃吻住她的眼角,正要说话,银锁立刻开口打断她:“不许提半盏茶!”

    金铃笑笑,带上手套,拉着她肩并肩坐在水畔树下,银锁只坐了一会儿,干脆躺下来,枕在金铃腿上。

    阿林侃目力极好,乃是教中有名的鹰眼射手,是以她远远看见的,便是这般情景。她微微一惊,正要和赫连说,银锁却听见了微震的蹄音,坐了起来。

    影月右使从来都是以风姿潇洒著称,从来没躺在别人的大腿上召见属下,她当然不能开这个先例,看见远方扬尘,赶紧爬起来在金铃身边正襟危坐,好显得两人在此处十分专注地练功等候,一刻也没有放松对武学的追求。

    阿林侃为保自己能死有全尸,决心保密,一日又安稳地过去了,驼队载着和黄金一样珍贵的香料在八百里瀚海之上走过,留下的痕迹则被北来的风沙遮盖。

    如是东行近月,终于到达西北重镇凉州。中原的战事发生在黄河沿岸,在这远离征战之地,凉州反而繁华得赛过长安,不愧塞上明珠之称。

    匆匆修整一晚,第二日两人便告别众明教弟子,启程往凉州以西神仙谷中走去。凉州尚且算是平地,凉州以西,山势陡然拔高,远远望去,那路像是通往天际,前方山岩高耸,越是走进,越觉得山之将崩。

    两人脱离大队后,就一直同乘一匹骆驼,另外一匹则只驮了一顶帐篷和随身行李。美人在身后贴着,不用时刻看着,金铃才有空欣赏起周围的风景。

    只可惜周围有人看着,银锁还知道收敛,待到四周空无一人,自然没有旁人的眼光要顾忌,银锁时时刻刻都要黏着她才开心。初时金铃口中还抗议两句,说得烦了,银锁便道:“大师姐到底在羞什么?我们从上党出来之后,若我不贴着你,你便要喊冷,现在倒要推开人家。”

    金铃闭眼算了算日子,只觉得又变少了,遂叹了口气,道:“只要你不四处放火,哪个管你要怎么粘着我?”

    银锁笑嘻嘻地环住她的腰,在她背上蹭了又蹭。“不四处放火”她刚才自然是没答应的,是以过了一会儿,浑身燥热的金铃忍无可忍地把她扔下骆驼背,压住她将她浑身摸得软了,才点了穴道提上骆驼。

    这回换她看不见金铃,而金铃状似认真控制着坐骑,银锁却总觉得自己浑身敏感之处,都在金铃若有若无的笼罩之下。这等凌迟之刑持续到日落,两人心不在焉地扎营生火,说要吃饭,只是帐篷支起来后,到第二日太阳升起之前两人就没再出来过。

    这一路直走得缠绵悱恻,本来只需一日多,硬生生拖到第三日早上才勉强走入神仙谷地界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看到180多章觉得好甜哦这么甜的东西是我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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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看到《断刀错》里哪一幕被画成插图,拜托各位回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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