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哭笑不得,摸着她的头,道:“都依你。今日还出去吗?”
银锁萎顿下来,道:“不想出去了,被这两条长虫弄得兴致全无。”
“那你还是让淳于下去继续睡吧。”
银锁蓦地回过神来,吐吐舌头,道:“哦,目下还是夜里……对不住啊,淳于,你去睡觉吧。”
淳于行礼离开。金铃扭头问道:“现在做什么?你又不想出去,现在又还不到睡觉的时间。”
银锁道:“早知在你王府中多坐一会儿,还是地上惬意一些,地下实是憋闷,什么也看不见,也没些乐子能找。本来建业是个有趣极了的地方,我去过那么多城市,还没有哪个地方比建业更加热闹,更多好玩的东西。结果只不过是个羯胡,就将建业弄成这副模样,真是……”
金铃也叹了口气。
“——这羯胡将人害得流离失所不说,我委实想不透为何竟然有人狠心把你家汤池砸了,呜……有热水洗澡是多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金铃抿嘴笑了起来,想起两人在光明顶上洗温泉的时光来。
银锁兀自拉着她往前走,絮絮叨叨地说着以往在建业城中乱逛时候的所见所闻。金铃虽在建业久住,但她和银锁不同,她是来逃难的,身在明处,无数双眼睛都在寻找她;银锁却在暗处,只有她盯着别人的份,断断不会被人反盯上。是以虽然她在建业出生,却反倒没有银锁去过的地方多。
两人回到房中,银锁将身上的脏衣服剥下来丢到一旁的矮榻上,自己一骨碌地躺在了床上。金铃笑她毫无坐相,却被银锁偷袭,和她一起滚上了床。两人闹了一会儿,深觉再继续下去不免又要天雷地火,只得悬崖勒马,窝在一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你方才……方才和淳于说的那些话,你在等援军是不是?”
银锁嘻嘻一笑,夸道:“大师姐真聪明,我就是在等援军。”
“等援军,里应外合?”
银锁摇摇头,道:“这等军阵非是二三十人所能抗衡,我也不愿我教弟子卷入纷争之中……嘿嘿,说句不怕得罪大师姐的话,你们南方人打得你死我活,或者有多少人流离失所,都委实不关我的事,关我事的,只有你一个罢了。”
金铃摇摇头,道:“你不用反复警告我。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自然知道,不会以卵击石,以为凭我一人,就能救城中许多人。”
“那就好。不瞒大师姐说,援军到了,我就能着手布置撤退的事情了。”
金铃点点头。她本该是最愿意听到“撤退”二字,现下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银锁瞧着她,也不知是猜出她在想什么,还是单纯地垂涎她的容貌。
金铃笑起来,蒙住她的眼睛,道:“干什么看着我?”
“大师姐——”她欲言又止,俄而嘻嘻一笑,道:“没什么,见你好看,想求你嫁给我来着。”
金铃淡然道:“说反了,是你嫁我。”
银锁怪叫着来扑她的腰,两人打闹一番,渐渐生出些别样情愫,这回没谁想着停下,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
银锁趴在金铃胸前,叹道:“我还想像光明顶上一样……”
金铃奇道:“光明顶上你怎么了?”
银锁凑到她颈边深深吸了口气,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道:“三天三夜……”
金铃伸手捏她,只听她轻声抗议,撒娇道:“大师姐不想吗?唯有光明顶上没人管我们在干什么,在神仙谷里还得防着大小太师叔嘲笑。”
“和你在一起,只是握着手也很好。”
两人光裸着靠在一起,银锁却因为简简单单一句话又脸红了。
翌日银锁晚上起床,被金铃绊了一跤,险些摔在地上,她正要找个由头与金铃胡闹一番,就让她寻到了机会,金铃由着她腻在自己身上胡闹,心情大好。
却在此时,外间有人敲门,银锁臭着脸问道:“谁呀?”
原是淳于征在门外,他顿了顿,道:“钟巧巧来了。”
钟巧巧原是和她一同北上,却在许昌被迫走散的同伴,本不在建业分舵中留守。她是陆亢龙直属嫡系的妙火旗弟子。银锁听说她来了,心知是援军到了,便应道:“马上就来。”
她穿戴整齐,简单洗漱一下,金铃逮到空当便给她梳两下头发,终于在她收拾完之前成功给她戴上了黄金璎珞,将她收拾妥帖,放出去见人。
拜金铃所赐,银锁光鲜地坐在练武场中,钟巧巧跪坐在她对面,道:“少主,船已在草鞋峡候着了。”
银锁笑道:“好,外面可说能等多久?”
钟巧巧道:“一个月不成问题,我们几乎是空船来的,水船主和安船主此番都来了。”
“哦,甚好,两条船。”
“对,请少主定夺。”
银锁道:“你便在此处安歇,我在城中还有些事情要办,等准备妥帖,就可撤离。”
“是,听凭少主吩咐。”
银锁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回房去找金铃,金铃却不在屋里,她找不到金铃,心中自然不忿,跑到王妃门口偷听,果然听见里间有人说话,听一人几乎不会武功,自然是王妃,另一人呼吸绵长,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当然是金铃了。
只听屋中人提高了声音,金铃道:“银锁,躲在门外做什么?你当你来了我不知道吗?”
银锁走路像一只小猫儿,没有半点声息,只有金铃与她互有感应,才知她躲在附近,王妃奇道:“银锁在外面,怎地不进来?”
金铃起身开门,笑倚门边,银锁红着脸低着头走进屋里,低声道:“我一个外人,不太好打扰……”
王妃笑道:“你哪算外人?你想进来,进来玩便是。我听说你小小年纪就在外闯荡,定然受了不少苦,想着你这么可爱的小娘子竟没个人好好疼你,心里当真难受,少不得要多喜欢你一点。”
银锁笑道:“旁人都喜欢儿子多一些,为何王妃独独钟爱女儿家?”
王妃低头道:“我原本有个女儿,可惜早夭,没有跟在身边,甚为遗憾……见了别家女儿,总要羡慕一番。”
银锁原本以为金铃真的是王妃所生,两人越看越像,心道世间这种两人如此神似,却毫无血缘关系的事少之又少,更何况两人年岁相差一辈,若说是母女,绝没有人不信。但王妃如此神情,又不像作假,使得银锁也不知信哪个好。
金铃淡淡开口,道:“娘不需伤心,目下有我。”
王妃点点头,红了眼眶,只听金铃续道:“只可惜我沉闷了些。这小胡儿古灵精怪,正好可供娘拿去解闷,娘千万不要客气。”
“怎地……怎地将人说成这样……”王妃心中责怪金铃失礼,又知金铃并非这等无礼之人,只得当是两人关系亲密,让金铃肯开口得罪她,但又不知银锁是否肯让她得罪,心中略觉忐忑,恐银锁拂袖而去。
孰料银锁又忸怩地低下头,道:“只可惜世道不太平,我二人平日晨昏颠倒,事务繁忙,不能多陪娘亲……多陪王妃,待到此番离开建业……唉……就算是离开建业,也不知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金铃见她忧心忡忡,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出什么事了?”
银锁抬起头看着她,答道:“没事,只是……援军到了,该当着手打算离开了。”
王妃一听离开有望,甚是高兴,喜道:“真的?那……那……可定下了日期?”
银锁摇摇头,道:“暂时还未,我与大师姐二人今日出去探查,过几天才能定下。”
金铃却看出她还有话没说完,拉着她跟王妃告辞,将她拖了出来。
“怎地援军来了,还不计划离开吗?”
银锁高深莫测地摇摇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金铃抿嘴笑道:“你这个哑谜我猜不出,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银锁亦笑,道:“今日趁早出去,或可碰到你义兄。怎么样?我们现在就走?”
金铃点头,两人上到地面,天色还未全黑,酒肆那边火光隐隐,还远远能听见喧嚣声传来,相比之下,德府附近一片死寂,只能听见促织蟋蟀等物鸣叫阵阵,偶有鸟类扑翅飞过,鸣叫两声,听着便是乌鸦的声音。
城中死人甚多,清理尸体却缺少人手,加之有的染病死在家中,越来越多的乌鸦加入这场腐肉盛宴之中。
银锁心中实有些忐忑,因为萧荀首日被佟乐欢目击在此处出现之后,她就没再见到过萧荀出现。
“今天出来之前,我实在该问问小佟,你义兄是不是还在此处。”
金铃道:“嗯……我们疏忽了……怎么那处是黑的?难道他们已经全部撤离了?”
银锁叹了口气,恼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金铃笑了笑,凑到她颊边,蹭了蹭她的脸,道:“别气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不对……”
银锁见她侧目望去,问道:“怎么,大师姐想到什么了?”
金铃道:“我们再靠过去看看,我好像听到一些响动。”
银锁跟着她,两人又朝着那屋子去了一些,躲在两家之间的墙缝中窥视。
金铃低声道:“你听,里面只是没有光,却还有人。”
银锁干脆闭上眼睛,果然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咳,恢复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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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萎顿下来,道:“不想出去了,被这两条长虫弄得兴致全无。”
“那你还是让淳于下去继续睡吧。”
银锁蓦地回过神来,吐吐舌头,道:“哦,目下还是夜里……对不住啊,淳于,你去睡觉吧。”
淳于行礼离开。金铃扭头问道:“现在做什么?你又不想出去,现在又还不到睡觉的时间。”
银锁道:“早知在你王府中多坐一会儿,还是地上惬意一些,地下实是憋闷,什么也看不见,也没些乐子能找。本来建业是个有趣极了的地方,我去过那么多城市,还没有哪个地方比建业更加热闹,更多好玩的东西。结果只不过是个羯胡,就将建业弄成这副模样,真是……”
金铃也叹了口气。
“——这羯胡将人害得流离失所不说,我委实想不透为何竟然有人狠心把你家汤池砸了,呜……有热水洗澡是多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金铃抿嘴笑了起来,想起两人在光明顶上洗温泉的时光来。
银锁兀自拉着她往前走,絮絮叨叨地说着以往在建业城中乱逛时候的所见所闻。金铃虽在建业久住,但她和银锁不同,她是来逃难的,身在明处,无数双眼睛都在寻找她;银锁却在暗处,只有她盯着别人的份,断断不会被人反盯上。是以虽然她在建业出生,却反倒没有银锁去过的地方多。
两人回到房中,银锁将身上的脏衣服剥下来丢到一旁的矮榻上,自己一骨碌地躺在了床上。金铃笑她毫无坐相,却被银锁偷袭,和她一起滚上了床。两人闹了一会儿,深觉再继续下去不免又要天雷地火,只得悬崖勒马,窝在一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你方才……方才和淳于说的那些话,你在等援军是不是?”
银锁嘻嘻一笑,夸道:“大师姐真聪明,我就是在等援军。”
“等援军,里应外合?”
银锁摇摇头,道:“这等军阵非是二三十人所能抗衡,我也不愿我教弟子卷入纷争之中……嘿嘿,说句不怕得罪大师姐的话,你们南方人打得你死我活,或者有多少人流离失所,都委实不关我的事,关我事的,只有你一个罢了。”
金铃摇摇头,道:“你不用反复警告我。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自然知道,不会以卵击石,以为凭我一人,就能救城中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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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铃点点头。她本该是最愿意听到“撤退”二字,现下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银锁瞧着她,也不知是猜出她在想什么,还是单纯地垂涎她的容貌。
金铃笑起来,蒙住她的眼睛,道:“干什么看着我?”
“大师姐——”她欲言又止,俄而嘻嘻一笑,道:“没什么,见你好看,想求你嫁给我来着。”
金铃淡然道:“说反了,是你嫁我。”
银锁怪叫着来扑她的腰,两人打闹一番,渐渐生出些别样情愫,这回没谁想着停下,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
银锁趴在金铃胸前,叹道:“我还想像光明顶上一样……”
金铃奇道:“光明顶上你怎么了?”
银锁凑到她颈边深深吸了口气,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道:“三天三夜……”
金铃伸手捏她,只听她轻声抗议,撒娇道:“大师姐不想吗?唯有光明顶上没人管我们在干什么,在神仙谷里还得防着大小太师叔嘲笑。”
“和你在一起,只是握着手也很好。”
两人光裸着靠在一起,银锁却因为简简单单一句话又脸红了。
翌日银锁晚上起床,被金铃绊了一跤,险些摔在地上,她正要找个由头与金铃胡闹一番,就让她寻到了机会,金铃由着她腻在自己身上胡闹,心情大好。
却在此时,外间有人敲门,银锁臭着脸问道:“谁呀?”
原是淳于征在门外,他顿了顿,道:“钟巧巧来了。”
钟巧巧原是和她一同北上,却在许昌被迫走散的同伴,本不在建业分舵中留守。她是陆亢龙直属嫡系的妙火旗弟子。银锁听说她来了,心知是援军到了,便应道:“马上就来。”
她穿戴整齐,简单洗漱一下,金铃逮到空当便给她梳两下头发,终于在她收拾完之前成功给她戴上了黄金璎珞,将她收拾妥帖,放出去见人。
拜金铃所赐,银锁光鲜地坐在练武场中,钟巧巧跪坐在她对面,道:“少主,船已在草鞋峡候着了。”
银锁笑道:“好,外面可说能等多久?”
钟巧巧道:“一个月不成问题,我们几乎是空船来的,水船主和安船主此番都来了。”
“哦,甚好,两条船。”
“对,请少主定夺。”
银锁道:“你便在此处安歇,我在城中还有些事情要办,等准备妥帖,就可撤离。”
“是,听凭少主吩咐。”
银锁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回房去找金铃,金铃却不在屋里,她找不到金铃,心中自然不忿,跑到王妃门口偷听,果然听见里间有人说话,听一人几乎不会武功,自然是王妃,另一人呼吸绵长,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当然是金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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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走路像一只小猫儿,没有半点声息,只有金铃与她互有感应,才知她躲在附近,王妃奇道:“银锁在外面,怎地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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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笑道:“你哪算外人?你想进来,进来玩便是。我听说你小小年纪就在外闯荡,定然受了不少苦,想着你这么可爱的小娘子竟没个人好好疼你,心里当真难受,少不得要多喜欢你一点。”
银锁笑道:“旁人都喜欢儿子多一些,为何王妃独独钟爱女儿家?”
王妃低头道:“我原本有个女儿,可惜早夭,没有跟在身边,甚为遗憾……见了别家女儿,总要羡慕一番。”
银锁原本以为金铃真的是王妃所生,两人越看越像,心道世间这种两人如此神似,却毫无血缘关系的事少之又少,更何况两人年岁相差一辈,若说是母女,绝没有人不信。但王妃如此神情,又不像作假,使得银锁也不知信哪个好。
金铃淡淡开口,道:“娘不需伤心,目下有我。”
王妃点点头,红了眼眶,只听金铃续道:“只可惜我沉闷了些。这小胡儿古灵精怪,正好可供娘拿去解闷,娘千万不要客气。”
“怎地……怎地将人说成这样……”王妃心中责怪金铃失礼,又知金铃并非这等无礼之人,只得当是两人关系亲密,让金铃肯开口得罪她,但又不知银锁是否肯让她得罪,心中略觉忐忑,恐银锁拂袖而去。
孰料银锁又忸怩地低下头,道:“只可惜世道不太平,我二人平日晨昏颠倒,事务繁忙,不能多陪娘亲……多陪王妃,待到此番离开建业……唉……就算是离开建业,也不知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金铃见她忧心忡忡,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出什么事了?”
银锁抬起头看着她,答道:“没事,只是……援军到了,该当着手打算离开了。”
王妃一听离开有望,甚是高兴,喜道:“真的?那……那……可定下了日期?”
银锁摇摇头,道:“暂时还未,我与大师姐二人今日出去探查,过几天才能定下。”
金铃却看出她还有话没说完,拉着她跟王妃告辞,将她拖了出来。
“怎地援军来了,还不计划离开吗?”
银锁高深莫测地摇摇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金铃抿嘴笑道:“你这个哑谜我猜不出,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银锁亦笑,道:“今日趁早出去,或可碰到你义兄。怎么样?我们现在就走?”
金铃点头,两人上到地面,天色还未全黑,酒肆那边火光隐隐,还远远能听见喧嚣声传来,相比之下,德府附近一片死寂,只能听见促织蟋蟀等物鸣叫阵阵,偶有鸟类扑翅飞过,鸣叫两声,听着便是乌鸦的声音。
城中死人甚多,清理尸体却缺少人手,加之有的染病死在家中,越来越多的乌鸦加入这场腐肉盛宴之中。
银锁心中实有些忐忑,因为萧荀首日被佟乐欢目击在此处出现之后,她就没再见到过萧荀出现。
“今天出来之前,我实在该问问小佟,你义兄是不是还在此处。”
金铃道:“嗯……我们疏忽了……怎么那处是黑的?难道他们已经全部撤离了?”
银锁叹了口气,恼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金铃笑了笑,凑到她颊边,蹭了蹭她的脸,道:“别气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不对……”
银锁见她侧目望去,问道:“怎么,大师姐想到什么了?”
金铃道:“我们再靠过去看看,我好像听到一些响动。”
银锁跟着她,两人又朝着那屋子去了一些,躲在两家之间的墙缝中窥视。
金铃低声道:“你听,里面只是没有光,却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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