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自己保护好自己!”

    钱晨骑鹿而来,直径走出阵中,路过楼船时对船上的知夏等人道。

    元皓等几位轮回者微微点头,前后那两位,他们都不是对手,怎敢招惹?这一场任务,他们算是看清了,难度全在保护自己身上,剩下的,只要跟着这位大佬身后喊六六六就可以了。

    其他的,都当是过cg剧情了。

    休看王凝之在钱晨手下,几无还手之力,但收拾他们却不废一只手来。

    下游一叶扁舟飘来,舟上的人伸出一只木桨,从江水中将王凝之拉了上来。王凝之身旁托住他的十六条只有水蛇大小的墨龙,看到船上的人,都吓得缩回了王凝之怀里。

    船上的女子眉头一皱,让大江的壮阔都为之失色,眉头一蹙,便让王凝之不敢出大气,对他道:“王凝之,你怎么那么没用啊!”

    “还有你们这十六条泼泥鳅,亏得王献之常常吹捧你们,遇到真正的高手,竟不是一合之敌!”

    十六只墨龙藏得更深了!

    她衣带当风,风致飘逸,神情散朗,眉宇之间自有一股旷达洒脱。

    王凝之衣裳湿透,拧着下裳,对那女子苦笑:“令姜,你怎么来了!”

    “如那人所言,见猎欣喜。他见我的阵法而兴起破阵,我又何尝不喜于他的阵法修为?几次三番,都能如此轻易破我精心布置的阵势。”

    “我岂能不来亲身见识一番?”

    谢道韫凝视着骑鹿而去,行于大江之上的钱晨,还有上游那位面容硬朗,五官有如石刻的中年道士。

    孙恩为一方天师,统率阁皂山,麾下弟子自是极多。但真正为他称道,引以为亲传者却寥寥无几。

    除了已经与他翻脸的王献之,最著名的有两人,大弟子卢偱,二弟子徐道覆!

    百年前,北魏净土宗法身大修士慧远南下,面见孙恩之时,得见两徒。曾评卢偱道:“君体涉风素,而志存不轨!”又评徐道覆:“君生何能,竟已覆道哉?”然后就被孙恩一顿暴打,差点引发道佛之争。

    卢偱双眸冏彻,瞳子四转,天生转瞳法眼。

    徐道覆炼化五行,成就玄光,那时还尚未显露惊人之才,慧远故意忽视卢偱而重徐道覆,便是看出此子不凡,想要挑拨两者争斗,坏去孙恩一门的气数。果然三年之后,徐道覆便炼成天罡三十六神通之中的五行大遁,丹成一品,五行天遁!

    但师兄弟感情更笃,并未受慧远挑拨。

    如今慧远已修成元神,为净土宗之祖,地位不在卢循之下,两位师兄弟也都名声赫赫,这段公论,便更令人津津乐道。

    卢偱也是上代神州二十八字之一,乃是仙汉大儒卢值之后,号称‘四转法瞳,偱证万象!’

    徐道覆差一点便位列这一代神州二十八字,但论起来,这一代的二十八字中,有不少只是凭着家世显贵而成名。

    如今徐道覆已是阴神真人,而那二十八字中,尚且还有不少只是丹成二品。

    谢道韫低声笑道:“你那位师兄可比你强多了,修为很是不凡,丹成一品,将天衍五行罡气炼成天罡三十六法之一的五行大遁。”

    “若非家世太过微寒,这一代神州二十八字,本来当有其位的。”

    “这一代神州二十八字,以王龙象和谢灵运为首,谢灵云都是你的孙辈了!怎么还好把师兄列入其中?只可惜上一代评神州二十八字的时候,师兄还未显露不凡吧!”王凝之叹息道。

    谢道韫冷笑道:“何必替那些世家族老掩饰?你那位叔爷爷一把年纪了,修为不过比你稍胜一筹。品论人物,竟敢称一世龙门?”

    “我家封、胡、遏、末四个兄弟,有谁仗着他扬名的?”

    “他所传扬,提拔的那些年轻俊秀,又有谁比得上你那位师兄?据说不久前,他招惹了司马十六,被陶天师派弟子送了一印过去,回家吐了几升血?”

    “十六妹妹虽然修为尚浅,但有陶天师教导,她心性也好,未来未必不是下一代二十八字的人物,继承我和彤云之志。为天下的女修,再争一口气!”

    王凝之还是只能苦笑,上一代天下二十八字,他籍籍无名,但他夫人却位列其上,和张家的彤云仙子,成为了那一届仅有的两位女修。

    评语称其‘神情散朗,林下风气’。

    但王凝之知道,这仅是品评的一众老朽不忿她是个女子,所以故意引到了风姿仪态之上,也不得罪谢家,也不叫她们声名压过世家男子。

    这位女子真正争得神州二十八字的。

    却是在神州二十八字的清谈茶会之上,连同张彤云一起,一个以阵法困住了所有的候选者,另一个仗剑入阵,将那些男人一一挑败,最后只有六人破阵而出。

    其中便有他弟弟王献之和大师兄卢偱。

    当时年轻一代的六人给她们的评语乃是:“阵压十方,兵法无双!”和“剑若惊虹,翩若游龙!”

    “说起来,不久前十六妹妹好像还挑了你们王家和我谢家的几个晚辈,引得王龙象出手,三剑之下,虽稍落下风,却叫王衍又丢了许多脸面呢!”

    “再这样下去,等到有一天,十六妹妹把王龙象也挑了,我看他还有什么脸面,自称‘一世龙门’,怕是成了一世鱼门,吹捧的尽是一些鱼目混珠之辈!”谢道韫冷笑道。

    昔年王衍在龙门宴上把她得罪的也不轻,被她记恨了百余年。

    王凝之只是苦笑:“二十八字中,其他人怕是会败。但我侄龙象,他是不同的!与你家的谢灵运一样,这两人……和其他二十八字是不同的。”

    “别忘了!大晋只有十六字,剩下十二字在北魏。你还未见识北魏的人物,就敢说他们绝无仅有?”

    “那位曹家世子,还有佛门中的那人,未必就逊于王谢!”

    谢道韫一弹指,看着远方的钱晨道:“而且,天下人物,又岂只二十八字?”

    徐道覆已经沿大江而下,来到钱晨对面,感应到王凝之的气息虽然微弱,却未有断绝之虞,他面色稍逊,看着钱晨凝声道:“好!能败我师弟和师弟妹联手,破去这拦江一阵,你很是不凡,不知可否通报姓名。”

    “让我知道世间又多了哪位才俊?”

    “在下道号玉宸!”

    钱晨依旧只报了,除了他自己就没人能将其和他联系起来的道号。

    “玉宸道人?”徐道覆念了一遍,颌首道:“很好,不愧是当代的广寒仙子!”

    “什么?”钱晨听到这句话,平静无波的面孔骤然一滞,原本极有逼格的风度突然变得僵硬。

    寒气扩散到他脚下,冻彻了江波。

    钱晨面上还能稳住,心里却是快裂开了!

    他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徐道覆愕然道:“无常师弟曾经传信回来,言说这一代广寒仙子,虽是男子,但风姿无双,刀法精绝,更兼修为法力神通气度,具是当世超绝!只数息便败了他。”

    “莫非不是阁下?”

    钱晨心里呵呵冷笑——放他回去,果然是太仁慈了吗?

    天罗伞中,有情剑出鞘,钱晨一抹剑光,冷声道:“在下习的是剑道!用的是剑!”

    胡说!

    楼船之中的众人腹诽道:你琴里面明明藏着刀,我们都看到了!

    “那好!便让我试一试你的剑!”

    徐道覆也有一些糊涂了,不欲在此事之上纠缠。他奉师命要带回张怀恩。钱晨既然如此态度,两人之间必有一战,宜早不宜迟。

    建康乃是晋都,其中高手如云,若是惊动晋庭来援,也颇有几个麻烦的人物,他未必能脱身。

    五行玄光出手,在大江之上化为一道光幕,只要在五行之中,便都会被这道玄光化去。

    黑色的玄光引动大江,裹挟宽阔千里的江水冲天而起,玄光沉重,乃是三十六天罡之一的天衍五行罡气,能破万法,只要在五行之内的术法神通,无法不破。

    五行之属的法器,被这玄光一裹,即被镇压。

    这世间的法术,神通,有多少能逃出五行之中,只是这一道神通,此人便能轻易镇压天下九成的修道人。

    但钱晨的法术神通,却大多不在五行之内。

    他精修的雷法,大多都到了神雷境界,早已脱离五行,不在木属。他所修的太上降魔希夷雷音,冰魄神雷,剑法刀法,乃至楼观道的种种神通——不巧的是,道祖亲传的几支道统,法术大多以阴阳为根基。

    而魔道之法,精深者更是超脱天地之外。

    乃是九幽秘传!

    因此,面对这五行玄光,钱晨头顶一片青天升起,化为天罗笼罩了他,徐道覆眉头一皱,沉声道:“乾天一气清罡?”

    他也未想到,居然能在此人身上,看到与他的天衍五行罡气同列三十六天罡的乾天一气清罡。

    此罡亦是天罡三十六法之一——补天浴日的本源罡气。

    从这神通之名,便能窥测这罡气的防御是如何难缠。补天浴日……能填补乾天之漏,能仗之直入大日而浴。防御之可谓能三界无双!

    此罡气乃是清浊之气,当然不入五行,这五行玄光也就无法克制。

    “好在只是一件法器!”徐道覆心中暗暗庆幸道:“若是真的叫他炼成了补天浴日的大神通,岂非立于不败之地?我这五行大遁,正好被此法克制。”

    玄光浩荡,欲将钱晨收收入五行玄光之中,五行轮转自成天地,将其镇压。

    五行玄光,有钱晨袖里乾坤一般之能,都能开辟世界,镇压之力也极为强横,若是被收入玄光之中,在这大江之上,玄光借天地五行之力。想要破开玄光,非得有挑起整条大江的法力不可,再加上大江两岸连绵的群山。

    就连钱晨想要脱身,都得废不少工夫。

    王凝之和谢道韫并肩立于小舟之上,凝视着那道玄光,王凝之的眼中,满是对这位师兄的钦佩,而谢道韫却有些凝重,她所设的阵法,多依仗天地形势,难逃五行之中。

    这一门神通,恰恰最为克制她的阵法。

    若是徐道覆入那拦江之阵,水行玄光一出,阵法的根基就要被动摇。凭空牵扯之下,阵法要多出许多破绽,根本奈何不了徐道覆这等人物。

    就在两人揣测,是五行玄光镇压住钱晨,还是钱晨继续轻描淡写的破去五行玄光的时候,拦江大阵之后,来自建康的方向却有了动静。

    一位白袍小校,骑着骊龙马沿着江南奔驰而来。

    他身后跟着数百骑士,看到前方阵法阻拦,此人驾驱骊龙马踏波而行,疾驰在大江之上。窥见前方五色轮转,玄光显化一个世界,年轻的校尉大喝一声:“徐道覆!你的对手是我!”

    这时候,一道剑光斩破了五行轮转的世界。

    两岸百姓与修士见到毕生难忘的一幕,江边的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如裂云端,将大江水汽化成的云海,从这一段渡口开始,斩成了两半。

    年轻的校尉逆江而上。

    谢道韫头疼道:“这下可好,拖得太久,徐道覆的克星来了!”

    她手掐阵诀,大江之上残余的阵法轰然变化,升起拦江大阵,横江如墙,拦在那校尉兵锋前。

    校尉纵马跃起,骊龙马飞越横江。

    那种种阵法变化尚未圆融,便被他浑身精气神凝聚枪尖,一马跃江的一刺,轰然告破。

    钱晨斩裂五行玄光而出之上,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面色大变的徐道覆,而是江下,那直冲头顶三百里,气成五彩的龙虎气。

    钱晨惊道:“是谁身系金陵五千年王气,越江而来?”

    “徐道覆,来战!”

    那年轻校尉放声大笑。

    被阵法拦在金陵渡口东面的一众骑兵,眼看着阵法隔绝东西,无奈只能在阵口大声道:“将军,等等我们啊!”“破阵过去!”

    徐道覆与钱晨和那校尉呈三角而立,徐道覆站在西方,五行玄光在他身后轮转,他渊渟岳立,踏着江波负手道:“没想到,晋庭那些废物,终于也肯让你出手来对付我了……”

    “刘裕!”

    是谁承两汉余气,元嘉北拒,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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