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吗?

    张亦弛有些不寒而栗。

    他没有贸然指证王世人就是凶手,而是将自己的震惊之色迅速掩盖住:“这边平时会有人过来么?”

    “么人来哇。”王世人回道。

    张亦弛深深看了一眼王世人,随后朝几人道:“麻烦几位扩大区域再仔细找找,如果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东西可以交给我,我会给你们酬劳的。”

    这么大块儿区域自己找工作量还是太大,能有人一起帮着实属难得。他的公文包里还装着些钱,拿出一部分来当做酬劳完全可以。毕竟已经麻烦了两位村妇这么久,到时候不给一些钱也说不过去。

    听到给钱两名妇人更是两眼放光,仔仔细细找了起来。

    王世人倒是看上去对钱不怎么在意,只是皱着眉头俯身寻找。

    张亦弛一面扩大区域搜索凶手可能遗落下来的东西,一面抽出心思观察王世人。自从凶手脚印和王世人吻合后,他现在越看越不对劲。

    王世人的任何所作所为都会引起他的怀疑,并且推导出一个不好的结果。

    又搜寻了半个多小时,并没有什么收获,天却已经渐黑。

    王世人道:“警察同志,天快黑咧,咱们骑车得花四十多分钟才能回去,再黑点到时候山路不好走咧。”

    另外两名村妇也是看向张亦弛,她们在这儿待了几个小时,也消耗了不少的体力。

    “那就先到这儿吧。”张亦弛觉得王世人说得有道理,而且天黑了地上有什么线索他们也看不到,效率会大大降低,“世人,咱们载一个,先回去。”

    “诶!”王世人跟着往回走。

    张亦弛边走边从公文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给两名村妇一人一张。

    两名村妇虽然知道有酬劳但是不知道会给这么多,一时间欢喜得合不拢嘴。

    上了坡回到小路上,张亦弛和王世人一人载了一个村妇开始往回骑。

    山路崎岖,外加天黑了还载着人,回去花了将近五十分钟。两名村妇到了村子里便将钱揣得紧紧地,各回各家。

    王世人接过张亦弛的那辆自行车,要去把自行车送回去。

    张亦弛则是自己步行到了不远处的村委会。

    村委会现在屋里还亮着灯,估计村长他们还在。

    张亦弛推门而入,发现正堂里放置着的刘翠兰的尸体不见了,心里一紧,步伐加快进了另一间房里,发现房里摆放着张桌子,桌子边坐满了人,村长、王世民、目击者孙大爷还有几个张亦弛眼生的村民。

    “警察同志,就等你咧,来先坐下来吃饭。”村长冲张亦弛招着手。

    “刘翠兰呢?”张亦弛见这屋子里也没有,更急了。

    “放村委会太晦气咧,俺们村委会后面那还有个柴房,先放那了。”村长解释道。

    张亦弛为了确保村长没有骗他,出了门走到村委会后面,果然发现了柴房,他过去推开了门,依稀能看见地上放置着人形轮廓的东西。

    天太黑了,张亦弛看不太清,但应该就是刘翠兰。

    村长再怎么着也不会在他三番五次的警告下还对着干,所以张亦弛放下了心又回到了村委会。

    进去后村长招待着他坐下。

    六七个人围了一桌,桌上准备了还算丰盛的饭菜,旁边还备了瓶白酒。

    “警察同志,俺们还不知道你咋称呼咧。”村长道。

    “我叫张亦弛,大家都比我年龄大,叫我小张就行。”张亦弛介绍了一下自己。

    “小张,好,好,俺给你介绍一下在座的哈。”村长指向周围的人,“这个是世民你知道,这个是老孙,下午也见咧。这个是南洋,俺们村小学的老师,高中文凭,卡有本事咧。这个是春生,俺儿子,也是村委会的委员。”

    “张警官你好,俺叫张南洋,跟你一个姓,咱是一家人咧。”大塔村的小学老师张南洋很热情地起身跟张亦弛握手。

    这人五官端正,戴着个眼睛,瘦高瘦高的,看上去很文气和善。

    张亦弛同其握手:“好好好。”

    “俺叫陈春生。”村长的儿子是个只有头前留了一撮头发,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说起话来笑眯眯的有些憨厚。

    “春生,好,好。”张亦弛礼貌点点头。

    村长给张亦弛拿了个杯子,倒着白酒:“小张啊,今天晚上咧,南洋带你去俺们村的学校住一晚上,你要是有个甚事就找春生帮忙,春生晚上就在村委会睡。”

    “行,谢谢各位的配合。”张亦弛看向王世民,王世民脸颊微红,略带些迷糊的样子,大概是已经喝了不少酒,“我一定会尽早找出杀害刘翠兰的凶手。”

    村长给张亦弛倒完了酒,又说到:“但是啊,这个翠兰的尸体啊,埋还是得埋,大夏天的,再搁一阵子就臭咧。”

    张亦弛之前也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了,这个天气下想保存尸体并不容易:“可以,明天再给我一天时间,明天一过,刘翠兰可以先下葬。”

    “世民,你说行不行。”村长问王世民。

    “俺听您的。”王世民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将杯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来来来,先吃饭吃饭,忙活一下午咧。”村长让大家先吃饭。

    张亦弛也觉得在饭桌上谈尸体谈案子不妥当,还是等吃完东西再问比较好。

    吃了两个馒头,喝了几两白酒,张亦弛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在饭桌上耗下去了。村长、孙大爷酒量都很好,喝了不少现在还清醒得很,正安慰着借着酒劲开始嚎啕大哭的王世民。

    “张警官咱们先出去哇。”张南洋提议道。

    “行。”张亦弛起了身。

    张亦弛、张南洋、陈春生三人来到了外面。

    陈春生给张亦弛递了支烟,张亦弛谢过,抽了起来。这烟做工很差,抽起来有点辣又有点苦,张亦弛看了下牌子,是个不知名的小牌子,说不准是假烟。

    “咱们村小卖铺在哪啊?”张亦弛问。

    “那边呢。”陈春生喝了不少,但好像不太能喝,走路有点飘,给张亦弛指方向的时候像是要打人一样,胳膊直接抡了出去,“咋咧?”

    “去买点东西。”张亦弛道。

    张南洋双手插兜,他不抽烟:“那一块儿去哇,买完东西俺正好带你去学校。”

    张亦弛朝后面的窗户瞥了一眼,王世民喝多了,现在肯定是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而他的弟弟王世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现在去还自行车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

    “买完东西顺便在村子里绕一圈熟悉一下地形吧,然后再去学校。”张亦弛提议道。

    现在他还没搞定村子的情况,自己在村子里绕一圈差不多可以画出来一个地图,到时候可以再借助线索推导出来刘翠兰失踪至死亡的这段时间的路线。

    “行,俺进屋拿手电筒。”张南洋没什么意见,进屋子去拿手电筒了。

    村子里没什么路灯,月光又比较暗淡,走夜路没个手电筒还真是不安全。不久前张亦弛骑自行车载村妇回来,就因为看不清前面路上有个坑直接骑了过去,然后车头一压,村妇差点压着他从朝前载出去。

    “张哥,俺爹说咧,你要是有啥事就找俺,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事俺都知道。”陈春生猛吸了一口烟冲张亦弛说道。

    他离张亦弛很近,说话时一嘴酒味烟味儿喷向张亦弛,张亦弛只得屏住气“嗯”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一步。

    张南洋拿了两个手电筒出来,自己拿着一个,另一个给张亦弛用。

    一行三人先向小卖铺走去。

    “你们知道王世民家的情况么?”路上,张亦弛向两人问起王世民的相关信息。

    “知——”

    “知道咧,按辈分世民是俺叔。”张南洋压过了陈春生,率先回答起来,“世民叔前几个月娶的老婆,家里就他俩还有世人叔。”

    张亦弛听着:“他们是一起住的?”

    “世民叔家里就那几间房,世人叔不在这住着那么地儿住咧。”张南洋道。

    “他们家有什么矛盾么?”

    “么哇,么听说过。”

    张亦弛觉得自己可能问的不是太细致,又仔细说道:“王世民王世人两兄弟有矛盾么?王世人和他嫂子呢?”

    “都么哇,那俩兄弟卡好的咧,甚也是一起分享。前几年那世人叔出去打工,回来把钱全拿给世民叔娶媳妇用咧,不然俺那世民叔种半辈子地了哪的钱娶媳妇。”张南洋说道,“就是世民叔么本事,谁也看不上,娶了个傻子。”

    “那王世人不结婚?”

    “世人叔打算再出去打几年工,在俺们村种地也赚不了几个钱。”

    “什么时候说的?”

    “世民叔娶媳妇那天一块喝酒咧,世人叔说的打算过一阵子出去打工攒点钱咧。”

    说着几人来到了小卖铺,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小卖铺好像也快关门了。门口停着那辆张亦弛坐过的电动三轮车,看来之前王世人就是跟小卖铺老板借的。

    进了小卖铺,陈春生、张南洋都跟老板打了个招呼。小卖铺老板“陈叔”是个有着啤酒肚的光头黑胖子,看上去也有五十多了。

    小卖铺里面的东西并不丰富,不过日常用品还是都有的。

    “都有什么烟。”张亦弛问道。

    老板给张亦弛说了几种烟,张亦弛都没听说过,估计这里的烟盒现实世界里的不一样,他干脆买了两盒最贵的,花了七十多块钱。除此之外又买了些生活用品,总共花了一百左右。

    给了抽烟的陈春生一盒,陈春生当即喜笑颜开的道谢。

    拆开烟盒叼上了一支,张亦弛出了门。陈春生、张南洋跟老板告别,跟上了张亦弛。

    “嘶……呼……”张亦弛还是觉得这贵点的烟好抽,“带我在村子里转悠转悠吧,了解一下你们村子。”

    “行。”拿了包好烟的陈春生显得更加积极了,大步带路,一边走一边给张亦弛介绍周边的情况。

    张南洋则是做些补充。

    张亦弛对这方面还挺敏感的,所以记起来还挺容易。

    村子实际上不大,只是各户略有些分散,花了半个多小时基本上把大致位置都搞明白了,张南洋便带着张亦弛去学校。

    与其说是学校,还不如说是一排简陋的平房,拢共只有两间屋子。

    “这间是俺的休息房间外加办公室,这间是教室。”张南洋介绍着。

    “你们学校就你一个老师么?”张亦弛看周围这么简陋,还是有些惊讶。

    “就俺一个,学生一共才十多个咧。”张南洋去开办公室的锁,“最近学生们放假咧,俺也回家待着咧。”

    “我感觉你们村子人家还不少,怎么才十多个上学的?”

    “还有不少都是爹娘觉得上学么用,直接回家种地放羊咧。”张南洋开了门,把灯拉开,招呼着张亦弛和陈春生进去。

    张亦弛进去后,发现办公室也是相当简陋,一张张南洋用于午休的床,这床实际上就是垫了几块砖头,再放了块儿木板。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张书桌、洗脸架。

    “啊……张警官不要介意哈,俺们村子条件比较简陋……”张南洋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张亦弛并不想让别人感到尴尬,“挺好的,我要的东西基本都齐全了。”

    “那就行,要是还需要啥,直接跟我还有春生说。”张南洋道。

    张亦弛点点头,在狭小的屋子里绕了一圈:“行,真的挺好的。”

    “俺俩帮你收拾一下吧,还是有点乱哈。”张南洋觉得屋子有点脏。

    “不用不用,待会儿我自己来就好。天这么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张亦弛打算自己收拾一下,“对了,厕所在哪里?”

    “就在旁边咧,那。”陈春生拿手电筒照向一边。

    张亦弛循着光看去,不远处有一个旱厕。

    “好。那就这样,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这儿我随便收拾一下就行。”张亦弛道。

    “行,那俺俩先走咧。”张南洋退出了房子。

    “有甚事找俺,俺一直在村委会待着咧。”陈春生提醒着。

    “好。”张亦弛向两人笑着说道,没几秒,他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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