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我会一件一件同你说清楚说明白。”

    瀛王将早些时候夏如云给他准备好的药端了过来放在许海晏手上,“先把你娘给你熬的药喝了。”

    “多谢父亲。”

    同瀛王相处的时候,许海晏总觉得有些局促。客套疏离地道了声谢,将药碗端在自己手里,慢慢地开始喝药。

    许承庆从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开始说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来。

    “之前来到平州以后,想着这里有你们几个将军撑着,应该没有我什么事。要是我在前线待久了,说不定还会惹得皇帝无端猜忌。这房子是之前我同你母亲相识的时候建在飞霞谷的,原本想带着她过来休息一段时间,不过你娘一直惦记着前线的事情,所以只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待着住了些日子。”

    “没过多久,我察觉到飞霞谷那边似乎传来刀兵相接的声音,就过去看了看情况,结果就正好发现你被打落下河边,所以就去将你救下来带回了这个木屋里。你娘是我后来去找来给你治伤的,我顺便告诉了他们你现在还活着的消息,所以霍将军那边你不用担心。”

    “那飞霞关那边的情况呢?”

    许海晏更关心的是这件事,急切地朝瀛王问道。

    “你这负责支援的援兵都已经在路上被伏击,你觉得飞霞关还能撑得住吗?”

    瀛王淡淡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见他已经把药喝完,伸手将他的药碗拿回到自己手上,放在一边的桌上,“你的八千精兵全军覆没,燕绥自然集结兵马全力进攻飞霞关。苏破虏将军虽然是个良将,但毕竟手下兵力有限,苦苦支撑了半日,最终飞霞关被攻破。苏将军的手下拼死才护他出城,这会儿应该已经同霍将军会和去了。”

    虽然已经料到很有可能是这个结果,但真正从瀛王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许海晏还是忍不住面色一沉。

    飞霞关失守,实在可以算得上是致命的打击。

    若非当初自己自认为此次行动十拿九稳,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许海晏郁结于心,闷闷地咳嗽一声,突然从嘴里呕出一口血来。

    瀛王好像已经对此习以为常,面无表情地为他将身上的血迹擦干净,之后又继续说道:“先别急着呕血,话还没有说完。”

    “什么意思?”

    “先说说叛徒的事吧。”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只是这模样在许海晏心中看来,怎么都像是带着些嘲讽意味。

    “那个叛徒,是皇帝的人。这次飞霞谷的事情,也是皇帝一手安排的。”

    “什么?!”

    许海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看向瀛王,“父亲,此话当真?”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这是你们派回去的秦定安派人送来的消息,当然不是假的。”瀛王斜了他一眼,“你要是不相信,届时自己去问问便知。”

    “怎么会……”

    许海晏从来没有往皇帝的身上考虑过。

    虽然自从李惟楚点醒自己之后,他已经小心提防着皇帝对自己的各种暗算,也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天真。

    可却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会在自己这种国家大事上,依旧想的是如何除掉自己。

    想起自己曾经年少的时候同父亲的一番争执,许海晏余光瞥见瀛王一副似乎像是在看笑话的表情,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辩解。

    “为父早就同你说过,许承乾这个人并不可信,你硬是要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如今又换来了什么下场?”

    “可父亲的做法,孩儿依旧不能苟同。”

    “你不肯苟同我的做法,为父倒是没什么意见。”瀛王从座位上起身,坐到许海晏身边来,“可是先前你一直坚守的‘道’,如今在为父眼中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听见自己的父亲说出这样的话,许海晏无从反驳,只得继续保持沉默。

    “不过阿晏,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瀛王伸手抹了抹许海晏的头,许海晏感觉似乎一下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模样。

    那天,自己从学院回到府上,兴致勃勃地同父亲说起夫子今日教授的“道”,瀛王却用几句轻飘飘的话轻易击碎了他的幻想。许海晏心中不服气,吵吵嚷嚷地说着要让他看看他心中的正确的“道”,在心中单方面地同自己的父亲绝交。

    瀛王也是同今日这般,伸出手来摸了摸躁动不安的他,只是神秘地笑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可怕的存在。

    一直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倔脾气,一时半会儿想不清楚是十分正常的事。所谓过犹不及,瀛王也并没有逼他短时间就要同自己的想法保持一致,也就让他继续沉默着不回话。

    许海晏突然脑海中一闪,意识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旋即抬头看向瀛王:“李惟楚现在还在京岚城,她有没有出什么事?”

    “这便是我接下来要同你说的事。”

    瀛王一向毫无波澜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许海晏心头一下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快告诉我!”

    “此次秦定安派人带过来的消息当中,的确提到了李惟楚。”

    “听来传信的人说,李惟楚在春闱结束之后没多久,便被皇帝以泄露考卷的名义同一个叫端木臻的人一起关进了大牢。后来端木臻不知为何被释放了出去,李惟楚留在大牢遭受了连续几天的酷刑。”

    许海晏仔仔细细地听清楚每一个字,在说到“酷刑”两个字的时候,瀛王能感受到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马上就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李惟楚上上下下受了有几十处鞭伤,还有被烙铁烙过的痕迹。手脚都被刀具捅伤,甚至……”

    “甚至什么?”

    “皇帝还偷偷给她用过‘梳洗’的刑罚……”

    “那个潜伏在军队的叛徒最后成了坐实李惟楚通敌卖国的证人,皇帝直接给她定了罪,下令七天后处斩。”

    “按时间算,今天应该已经过去了四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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