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欺负的太狠了吗?壌
夜幕低垂,炊烟袅袅。
嬴抱月泡在浴桶里,出神地想着腾蛇白天说的话。
温热的泉水溢出木质的浴桶,原本寒冷的房间里热气缭绕,宛如仙境。
“姐姐。”
外面坐在门槛上的小李稷背对着屋内,一脸操心地问道,“水温怎么样?”
嬴抱月回过神来,提高声音答道,“挺好的。”
“噢,那就好,”小李稷脸上露出笑容,撩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那我再去烧一点,水凉了你叫我。”壌
“不用了,”嬴抱月待在屋里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怕冷,其实不用热水洗澡也行的。”
她现在用的这个浴桶反而是之前她专门为小李稷做的。因为他体寒,又受过内伤,禁不起湖水冰冷,她就伐了一棵杉木专门做了个浴桶给他泡澡。
结果小李稷不知道在集上听哪个大爷大妈碎嘴,说女子不能受寒,否则将来生育之苦会加重,回来后就坚持日日要给她烧水洗澡,死活不肯让她再去湖中碰凉水。
果然听她这么说,屋外的小李稷又生气了,“姐姐,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王大娘说过,女儿家不能碰凉水,不然将来你生宝宝的时候要受大罪的!”
这……
嬴抱月泡在浴桶里,哑口无言。
长大后带着青铜面具,终日冷漠待人一言不发的成年李稷的模样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壌
她之前还觉得李稷长大后变得不多,现在她觉得她错了。
这改变还是挺大的。而且还变化得很极端。
嬴抱月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和外面这个孩子解释,火法者是不会被寒气侵蚀的,况且对她而言生孩子这件事已经……
嬴抱月沉默下来。
片刻后,她轻声开口,“阿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辈子,不会有孩子了。”
从进入云雾森林隐居的那天开始,她就发过誓,终生不再嫁人。
因此,这辈子她不会有生孩子的机会。壌
这种事她原本不想和这么小的孩子提,但不知道小李稷最近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操心她将来生孩子的事。
她明明和他解释过,她嫁过人,但丈夫已经过世了,她也心灰意冷,不准备再嫁人生子。
听到她的话,外面的少年果然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时间过长,长到嬴抱月以为李稷已经离开了。
然而半个时辰后,屋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小李稷费劲地提着一桶热水,走到了台阶上。
嬴抱月泡在已经变冷的水里,看向门外的人影,“你……”壌
“姐姐,”小李稷轻声道,“将来的事以后再想吧,身子泡暖和了,你晚上也能睡得更好些。”
嬴抱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被这么小的孩子安慰,她心情反而复杂起来。
……
……
也是因为这复杂的心情,当晚上小李稷蹑手蹑脚来到她门口时,嬴抱月没有再选择视而不见。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认命地叹了口气,“进来。”
门框上的人影定住了,小李稷推开门,神情有些尴尬,“姐姐……”壌
夜露打湿了他的额发,嬴抱月定定看了他两眼,反手又抽了一条被子放在床上,拍了拍床边,“过来。”
“姐姐,我不是想……”
少年嘴上拒绝,身体却很诚实,一路走到床边,钻进暖暖的被窝。
这是嬴抱月刚刚睡过的被子。嬴抱月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就躺进了刚刚抽出的新被子里,将自己睡过的地方让给里李稷。
两人之间的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发生。
嬴抱月躺在冰凉的被窝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这间屋子很冷,如果她不把自己捂热的被子让给小李稷,他大晚上这么过来能冻死。壌
但如果她刚刚不开口让他进来,小李稷就一定会再自己拖着冰凉的身体回去,哪怕一整夜都焐不暖被窝。
小李稷显然也知道自己是在拿身体冒险,窝在被窝里不好意思地开口,“姐姐,我只是想来看你一眼……”
嬴抱月打断他,“我白天那么打你,你就不恨我吗?”
她的目光掠过小李稷抓着被沿的手掌,白天留下的血痕还历历在目。
小李稷眨眨眼睛,摇头,“不恨。姐姐,你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恨你呢?”
嬴抱月想着腾蛇说的话,有些心不在焉,“那你不觉得我罚的太过分了么?”
“不,那样刚刚好。”壌
小李稷目光忽然严肃起来。他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脊梁。
那里有一道凹凸不平的伤痕。是他从自己从小居住的冷宫中被人掳出时,一个人用鞭子给他留下的伤痕。
那道伤痕久久不愈,差不多花了半年才变成现在这样。
那个领头的男人的声音,还有他的气息给人带来的从灵魂深处的恐惧,至今还萦绕在李稷的梦境里。
嬴抱月注意到小李稷摸伤疤的动作,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之前李稷身上伤口的时候就发现那道鞭痕的特殊,出自境界极高的修行者之手,且是用堪称神器的兵器所伤。
“姐姐,和我那天受的那一鞭比起来,你打我的真的算不了什么。”壌
小李稷的声音有些稚气,但很认真,“虽然只是差了一点点,但就是练功时的那一点差距,在外面就很可能要了我的命。”
他从小被囚禁,被毒打,被追杀,尝遍了无数的疼痛,但疼和疼之间是有区别的。
这世间,只有一个人给予的疼痛,能令他甘之如饴。
小李稷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
“姐姐,我是能分出好歹的。”
抓他出冷宫的那些人打他,是为了逞他们自己的兽欲。
可嬴抱月打他,却是为了他将来能少受一些疼痛,少走一些弯路。壌
“姐姐,”小李稷用带伤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嬴抱月的手掌,“我永远不会恨你的。”
“真的吗?”
嬴抱月神情复杂地笑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孩子气的誓言。
“真的,”小李稷像是下定了一个很大的决心,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我不会恨你,也绝不会害你。”
“因为我,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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