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渠南下到现在才被吕武所得知吗?并不是的。
    在他达到自己的战略目标之前,义渠南下是属于秦国的麻烦,阴氏或许还能因此而得利。
    当然,在感情上,他率军攻打秦国是一回事,义渠来凑热闹则是另外一个回事。
    有一种心态叫:我打他可以,别人就不行!
    义渠打秦国是他俩自己的事情,哪怕是会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吕武仍然不可能跟义渠达成什么合作的。
    这与利弊无关,纯粹就是作为一名有民族观念的人,心再脏也不至于脏到那种地步,作为一个人的底线是一定要有的!
    伙同白翟一起打秦国是怎么回事?白翟只剩下了一个名字,很快也将没有白翟这个势力单位了。
    简单说就是,白翟早就到了吕武的碗里,被吃干抹净会是白翟唯一的下场。
    有一说一,这样一来就不是吕武伙同白翟干了什么,顺序是白翟先被阴氏所兼并,从头到尾就只有阴氏在打秦国。
    在白翟从里到外消失在历史长河之前,吕武会将白翟这个名号利用到极致,比如灭掉白翟帮秦人报被攻占都城的仇?
    “这真是一波及时的助攻。”吕武对义渠的到来就是这样的看法。
    他已经得知三万以上的义渠人越过“吴阳”正在朝“雍”靠近,约三天之后就会抵达“雍”城之外。
    作为秦国的都城,“雍”在上一次战争中被烧了一半,诸多事情耽误之下还没有进行清理,城防设施则是保存完善。
    这一次,吕武面对义渠不可能打什么城池保卫战,要的就是以摧枯拉朽的方式将义渠在野外击垮!
    阴氏的骑兵被集结起来。
    战败被俘的秦人骑兵?他们重新被武装起三千人,将跟随阴氏骑兵一起行动。
    另外,吕武尝试向秦人贵族下令,命令他们集结所能征召起来的兵力,往“雍”的郊外进行集结。
    下达征召令需要时间,“徒”和“羡”得到征召再赶往某处集结依然需要耗费时间,不是三天的时间能够看到成效的。
    所以,吕武让秦国贵族集结兵力并不是为了抗击义渠的入侵,纯粹就是想知道自己的命令对秦国贵族管不管用,秦国贵族又能凑出多少军队。
    同时,吕武再次抽调两个阴氏的“师”来到“雍”,不是为了顶上去跟义渠人作战,有另外的目的。
    已经到“雍”这边的两个阴氏“师”将由吕武亲率,去到野外跟义渠莽一波。
    将军队抽调离开“雍”是个什么操作?前提是“雍”里面的秦人数量约在一万左右,里面还包含各种年龄的男女老少,极限动员能凑起两千兵力就算吕武输。
    到底有没有大聪明趁吕武带上军队去抗击义渠的入侵干点什么,将会是考验人类智商下限的一次挑战。
    从吕武的一系列行事作为来看,他就是一再给某些秦人创造反抗的机会,秦国当前阶段成功逆风翻盘则是压根不存在的。
    两个阴氏“师(不满编,约13500士兵)”的传统部队,加上一万九千的阴氏骑兵,还有三千秦军骑兵和约五千左右的秦军传统部队。这些就是跟南下义渠作战的力量了。
    晋军的旗帜和秦军的旗帜在同一支队伍中飘扬?这样的画面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出现过,哪怕是出现在同一个区域,也是两国交战的战场。
    作为盟友关系的合流?还是在秦穆公嬴任好和晋文公姬重耳的时代,已经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杜回再一次出山了。
    他是谁?听说过“结草报恩”吗?他就是这个典故里面的主角之一,另一个主角叫魏琦。
    现在,他重新披挂站在战车之上,作为一名秦军战将迎来了久违的再次出征。
    “阴氏之盛如东起朝阳,我军败之不冤。”他看着行军状态的阴氏大军,有了这一句感慨。
    画面是两个阴氏传统部队的“师”成队列行军,接近两万的阴氏骑兵则是在不断呼啸往西北方向驰骋。
    阴氏的战车兵和步兵,他们在赶路的状态下还能看不到丝毫的混乱,保持着队列绝对的严整,给人一看就是一支强军无疑。
    最为难得的是什么?是阴氏的军队已经出征长达半年以上,断断续续一再进行交战,却是看不到太明显的疲惫感,将士的精神也是一种饱满的状态。
    那可是出征半年以上,在春秋中叶已经能够算是很久。
    春秋中叶的战争一般不会超过四个月,一个季度之内无论胜败皆是进行归师,才是一种正常的状况,超过半年就算是意外了。
    反观秦军,他们将要进行的是保家卫国,却再怎么强自振作都有一种不得劲的氛围在笼罩。
    没办法的事情,秦军在阴氏手中败得太惨,国家的状况很糟糕,未来更是如大海孤舟一般,好像随时都能倾覆,再被大浪吞噬。
    杜回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驭手在专心驾车。
    戎右一直在左盼右顾。
    周边的秦国贵族心态无比复杂地看着阴氏的大军,听没听到杜回说了什么都是一个问题。
    其实,不止秦国贵族心态复杂,秦人有一个算一个都那样。
    输给晋军这种事情,输多了也就变成一种习惯,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地方。
    秦国遭到吕武的控制?老实说,秦国上下暂时还没有这样的认知。
    不是秦人傻,要看春秋中叶的时代背景。
    吕武攻陷秦国都城“雍”又将秦国公室一锅端,没有宣布秦国不再作为一个国家,对秦人来说就是极大的幸运。
    战败之后暂时听从战胜者的吩咐?不就是春秋中叶的众多规则之一嘛!
    在秦人看来,是,没错,义渠人入侵了。
    然后呢?
    话说,关吕武什么事???
    根据时代背景的正确理解,秦人的认知,应该是:吕武非但可以完全不管义渠人,甚至能够伙同义渠人继续打击秦国。
    所以,要什么自行车,就问问……,到底要什么自行车!
    秦人应该对吕武率军抗击义渠人而心怀感激,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至于说,吕武率军将秦国打得很惨这种事情?秦国既然连刺杀这么卑劣的事情都能干,还不允许被报复吗?
    再则,诸夏内战,不以亡国为最终落幕,打赢了好处占尽,输的一方认命受罚,很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当然也有秦人恨吕武,没秦人恨才是怪事,比较关键的是不成主流。
    很魔幻,但真的不是大多数秦人恨吕武,会是一种事实。
    造成这种事情的背景很内涵,比如绝大多数恨吕武恨到不行的秦人已经去重新投胎,更多则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恨。
    说句难听的话,够资格恨吕武的只是贵族,普通秦人遭到了战争的影响,他们的思想和觉悟却达不到某种高度,历来就是贵族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心里有恨却足够聪明的秦国贵族,他们现在会是最为配合吕武的那一批人。
    不是被打得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种病,完全是他们要保证秦国作为一个国家继续存在下去。
    有时候,在反抗中死去才是最为轻松,忍辱负重反而会活得无比艰难。
    当然,某些带着忍辱负重想法在抗争的人,他们慢慢会背离初衷,活成不是个人。
    “主,义渠已至前方二十里。”霍擅亲自过来禀告。
    吕武眺望远方,看不到地平线上有大军存在的身影,对葛存说道:“遣口舌伶俐之人往义渠而去,约其首领会猎。”
    发达起来的阴氏,不会缺了各种人才的投靠,想找个人去对某某谁宣战不难。
    吕武看向霍擅,说道:“整顿骑军,静待我令。”
    霍擅恭敬应:“诺!”
    这个霍擅到底是谁?他是“霍”地一个偏弱中等贵族的家主,先跟吕武作为平级关系的同僚征战疆场,后来一再在吕武麾下纳赋,直至因为所处区域使得家族生存艰难归附阴氏,又成为吕武的臣下之臣。
    吕武开始发展骑兵之后,“霍”地也成了他名下的几块封地之一,自然需要用到来自“霍”地的家臣,霍擅是窜起速度最快的其中一人。
    全军接到停止前进的命令。
    属于秦君的贵族得到召唤,他们来到一个临时搭起遮阳布帐的地方,来一个就是先对吕武行礼,再根据指示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其实就是一个头顶支起顶账,再用木桩进行支撑,一个开放型的临时会议场所而已。
    虽然是临时的,该有的地毯,提供屈膝跪坐的圃团,一张摆放饮品和零食的案几,该有的还是绝对要有,才能承托出属于贵族的逼格。
    贵族摆谱的事哪能说是单纯装逼呢?他们要是随随便便,诸夏的礼仪之重,还要不要了!?
    “我已遣使往义渠头人而去,邀义渠往来会猎。如义渠敢来,我必尽责,诸位效命,使敌不归一人。”吕武举起一个盏进行邀饮。
    喝的当然不是酒,是蜜水来着。而蜜水属于高档货,没糖之前极少能给人味蕾提供甜味的饮品之一。
    阴氏这边的家臣和将领没什么太激动的地方。在他们看来,几万秦军说全歼就全歼,三万左右的义渠人只是一碟小菜而已。
    一众秦国贵族举起盏共饮,脸皮再厚的人也知道现在不是拍马屁的时候,脑子里思考该讲些什么有建设性的话。
    杜回算是一众秦国贵族中相对比较德高望重的人之一,一再被其余人拿眼睛看,不得不开口说道:“阴子,此战请以秦军为‘前劲’,我等必从阴子之令,不敢有违。”
    这是在拍马屁吗?不能这样理解的。
    义渠要来入侵的是秦国,秦国无力抗击,使得阴氏作为抗击主力已经够丢秦国的脸,秦人再不努力杀敌的话,有什么脸继续活在世上?
    所以,杜回只是在代表一众秦国贵族表态,不会在这场战事搞什么幺蛾子。
    吕武对杜回的态度进行了肯定,勉励什么的话没说。
    打游牧部落什么的?秦国其实并不陌生。
    阴氏却会用实际行动来给秦人证明,打游牧部落组成的大军,他们非常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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