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国君为什么突然间搞了那么大的动作?

    他是发现中行偃、士匄和吕武有要联合的迹象,选择了先发制人了吗?恰好郑国那边送了一支“乐团”过来,他抓住机会有了处置,稳住中行偃的同时,想要制造范氏与阴氏的矛盾。

    因为吕武回应妥当,士匄没恨上吕武,倒是恨上了国君,并且觉得被中行偃坑了一把。

    兜兜转转了一圈,国君还是完成了自己的目标,也就是阻止荀氏、范氏和阴氏走到一块。

    那一手图谋并不算高明,要命的是士匄或中行偃看出来,间隙已经实际上产生,没有那么快弥补上来,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化解。

    魏琦、程郑和赵武一样不希望中行偃、士匄和吕武达成联盟,一旦荀氏、范氏和阴氏走到一块,几乎就没魏氏、程氏和赵氏什么事了。

    所以是,哪怕没有国君出手,魏氏、赵氏和程氏肯定也会做点什么来破坏荀氏、范氏和阴氏结成联盟。

    国君一出手就瓦解了荀氏、范氏和阴氏的联盟倾向,让公族看到了一国之君的手腕和能力。

    受于某些需要为前提之下,魏氏、程氏和赵氏或许不会直接靠拢向国君,他们却会开始对国君的某些作为进行最大的配合,用以压制荀氏、范氏和阴氏。

    这样的事情在接下来立刻产生了。

    国君最终同意撤军,却是发布了一道命令,要求某位“卿”去处理莒国和鄅国的事务。

    莒国蛮横地吞并了鄅国,使用的手段极度不光彩,一时间成为过街老鼠一般的国家。

    叫骂得最凶的是有意兼并鄅国的鲁国,他们已经不止一次请求晋国介入,好好地惩罚莒国一顿。

    鲁国为什么不自己上?

    要知道鄅国被鲁国从四面八方围起来,导致鄅国其实并不与莒国实际接壤。

    鲁国不敢的上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深知自己打不过莒国,上去也是被暴揍一顿的下场。

    莒国最近很凶猛,他们在跟齐国的较量中占了上风,致使齐国不再轻易招惹莒国转而去欺负莱国。

    鲁国打不过齐国,哪敢去跟击败齐国的莒国刚正面?

    那么一来,鲁国肯定是要发动大招,也就是传说中的“喊爸爸撑腰”这一招术。

    负责鲁国邦交的是魏氏。

    莒国则是由阴氏来负责邦交。

    国君先找来魏琦,不知道商谈了些什么。

    后面,国君又找吕武进行交流。

    最终国君指派前往处理东面事务的人是士匄。

    魏琦很不爽鲁国,舍弃鲁国的邦交权则属于不可能。

    国君应该是保证鲁国邦交权属于魏氏,又在其它什么地方进行了补偿,才让魏琦答应由士匄去处理东面的事务。

    吕武为什么会同意?原因当然是他跟士匄事先有过交易,又牵扯到了智氏。

    在那一项交易中,吕武将莒国的邦交处置权交给范氏,士匄则是拿一块封地跟智氏交换“随”地用来置换莒国的邦交处置权。

    国君事先并不知道吕武跟士匄有所交易,或许以为自己的权威得到伸张,一下子压服了魏琦和吕武?

    那么就是,吕武一直想要得到的“随”地到手,士匄也有了扭转国际风评的机会。

    在这么一件事情里面,士匄的需求最为迫切。

    老范家以为自己加上赵氏可以轻易干挺伊洛之戎,没想到的是掉进一个大坑里面,一时半会无法解决伊洛之戎,周王室那边也一直在跳脚,需要找其余的对象来挽尊一波。

    老智家面对后继无人的局面,年迈的智瑩在苦苦支撑,他们知道吕武想要得到“随”地,同意士匄置换封地的请求就等于同时给了范氏和阴氏人情。

    士匄跟国君怎么谈,没有对外透露,其余人只能靠猜。

    “我知阴氏在‘莱’有封领,不若今次上军将与我一同前往?”士匄对吕武发出了邀请。

    阴氏在遥远的东方是有一块飞地,位于某处的一个半岛,几年前已经进行了接收,碍于吕武的精力集中在秦国身上,不是完全没有开发,力度方面轻了一些。

    吕武婉拒道:“我离家数岁,归国当即南下,家中多事亟待处置。”

    士匄也不勉强,再闲聊一小会就离开了。

    吕武在思索士匄走之前的一些话,范氏很早就想在“虎牢”搞税收把控,几年下来一直没有动静。

    近期,范氏在伊洛之戎那边大亏特亏,南下后又在“冯”栽了大跟头,亟需补一波血之下,想到了在“虎牢”收税的事情,要开始正式实行了。

    所以,目前不止各个国家很现实,家族同样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国家遭到损失找更弱的国家去干各种手段,想要的是将损失尽可能地弥补回去。

    一个家族干了什么亏本的买卖,一样会想方设法赶紧补血。

    不管是国家层次还是家族单位,干的事情无外乎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那一套,将世间的弱肉强食展现得太过清楚。

    撤军路上。

    士匄再一次找到吕武,说道:“我邀阿武共击伊洛之戎,不可拒绝啊。”

    吕武听到士匄的称呼有些恍惚,回过神来问道:“元戎如何?”

    士匄的称呼里面没那个“阿”字。

    他们这种身份地位,以小年轻时候的称呼,其实就是在刻意表示亲密。

    士匄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如此……”吕武停顿下来,能看出士匄很期盼导致有一种强烈的患得患失心理。他过了一小会才说道:“伊洛之戎如何处置,你我再议。”

    交情归于交情,利益归于利益。

    愿意因为交情出手,应该获得的利益却是一点都不能缺少。这个是贵族相处的正确模式。

    士匄见吕武愿意一块去揍伊洛之戎露出大喜的表情,听到吕武下面的那句话,转为很明显的错愕。

    吕武说的是:“魏氏在其边,若是邀请魏氏,必可事半功倍。”

    战车和步兵的传统部队方面,范氏打伊洛之戎跟玩似得。他们难受的是伊洛之戎依靠马匹代步的机动性太强。

    范氏之所以找阴氏一块玩耍,需要的是阴氏的骑兵部队。

    将魏氏拉进来?魏氏特色兵种的重甲部队在那种战场,有什么用处嘛!

    士匄转念一想:“中行偃太特么不地道,没有属于元戎该有的担当。阴武愿意跟我走近,不愿意放弃魏氏,是一个很看重交情的人?荀氏、范氏和阴氏的联盟搞不成,搞一个范氏、阴氏和魏氏的联盟好像也不错?”

    一阵思考之后,士匄同意了吕武的提议,提到自己会亲自去找魏琦交流。

    吕武现在根本不可能跟魏氏分道扬镳。

    阴氏能够稳住魏氏,西边搞什么事情都会存在“过滤器”效应。

    讲通透一些就是,只要魏氏站在阴氏这一边,阴氏在秦国那边搞什么就能盖得住。

    原因在于魏氏和秦国直接接壤,他们配合阴氏进行消息封锁,晋国的其余家族很难知道秦国发生了什么,其余列国就更难获知秦国的变化。

    南下的大军花了一个多月回到“新田”,由于是正儿八经的国战模式,必要的解散仪式肯定要进行。

    解散仪式其实就是一个排排站分果果的过程,出征有收获的贵族上缴应该交的那一份,愿意对出征将士进行赏赐就做,好让得到赏赐的将士进城爽一爽。

    每一次大军出征归来,一定是“新田”各商家最翘首以盼的事情,他们总能赚得盆满钵溢。

    而实际上能在“新田”开店的群体也就那几类,国君的直属产业,公族开设的一些商店,卿位家族设立的店面。

    里面属于国君的产业最多,含括任何的方方面面,数量最多的则是做皮肉生意的勾栏院。

    阴氏在“新田”的店面不算多,一般是贩卖皮革、皮草以及甲胄、武器,其它就没有涉及了。

    其余家族,他们最大的生意则是粮食和奴隶交易,又以范氏将这两种生意做得最大。

    吕武之前已经让吕阳和吕伟来到“新田”,得到了两兄弟在大门前的迎接。

    吕阳和吕伟今年已经十四岁,以当前年代属于“总角之年”的年岁,又有专门的“舞勺之年”这个称呼。

    那个“总角”其实就是一定岁数会弄的发型,比如头发扎成一个或两个羊角,一般是两个羊角。

    “舞勺”可不是学厨艺,说白了就是应该锻炼搏杀技巧,例如剑术、射艺、车战等等之类,贵族子弟则是还要学习怎么管理家族。说白了就是文武并进!

    “明岁阿大往西而去,掌‘侯丽’、‘甘泉’、‘郿’、‘吴阳’军政事务。”吕武说的阿大当然是吕阳。

    “侯丽”是属于晋国的军事控管区,也就是晋国从秦国那边夺取的城池,目前阴氏得到管控权。

    “甘泉”则是阴氏吞并白翟之后的开拓地,建城已经进行了四年之久,进入到收尾阶段。

    “郿”和“吴阳”是吕武成为秦国执政的封地,另外还有一个“陈仓”也归于阴氏。

    必须要再次说明的是,目前有“城”、“邑”、“邦”才算是拥有附近土地的归属权,没有则是属于无主之地。

    作为臣想要开拓和建设哪里,需要向本国的国君进行报备,得到允许才能进行开发。

    私下开发和建设当然行,一旦遭遇入侵则国家不会出头。

    进行报备之后,等于那些地方在多久之后上了需要纳税的名单,贵族的纳赋额度不足以抵消纳税所需,交的就不是血税,要交纳财帛或其余物资。

    拿晋国为例,不是封地越多越好,封地太多却没有足够的纳赋额度,要交的税能让贵族吐血。这样也就显示出掌握征召权利“卿”的特别了。

    吕阳稍微愣了愣,得知自己要被丢出去,有些紧张,更多的是期待。

    谁不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尤其是身为家族继承人,能及早锻炼是一件好事而不是什么坏事。

    “为父难以长久离国,我家未来在于秦,你及早接手秦之事务甚为重要。”吕武必须点明这个。

    吕阳知道的事情远比其他人多得多,包括阴氏要取代赵氏嬴姓成为秦国之主这件事情,赶紧严肃地应下来。

    目前吕武还年轻,也就三十岁整。

    儿子早点做事,出现纰漏老子来擦屁股没难度。

    不管是出于试探秦国的某些人,或是阴氏内部的谁谁谁,吕阳去西边做事再合适不过了。

    吕武没再说话,进行了必要的梳洗之后,再将吕阳和吕伟唤过来,对吕伟说道:“我家新得‘随’地,老二便去‘随’地总掌。”

    这是要分家,也就是像其他家族那样,分出主宗和小宗了吗?

    并不是的。

    吕伟的生母是赵幸,外公是赵旃。

    “随”地按照吕武公开持有的封领来算,属于最北边的一块。

    说的是“公开”,没提阴氏私下开拓的那些。

    赵旃是邯郸赵之主,他们有复出的意愿,一再没有找到机会。

    吕武对于这个在自己崛起之初帮了自己不少的老丈人感情不错,有心拉邯郸赵一把,派吕伟去接手“随”地算是一个信号。

    阴氏的族人就那么多,孩子们已经渐渐长大,吕武需要他们承担更多的责任。

    当然了,教育方面很好,男孩子也大多继承了老子在武力方面的强悍,不出去真正做事则看不出什么。

    正事聊完,吕阳作为嫡长子比较放得开,问了吕武很多问题。

    “起源之地秦人与‘雍’疏离?此乃为父刻意为之。”吕武的手暂时伸不了那么长。

    这个也是吕武亲自把控“陈仓”没有交给吕阳去管的原因之一。

    吕阳瞬间就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说道:“孩儿驻于‘吴阳’,每岁领兵征讨义渠?”

    作为老子的吕武只是在笑,不给什么提示。

    秦国需要有外部威胁是一回事,自家的崽子逮住谁来锻炼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吕阳认为自己要更专注于军事,近几年吕武不会刻意去干涉,一些事情只有发生了才会令人吃教训。

    而实际上,年轻的时候多犯错误不是什么坏事……,自然也不能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吕武现在家大业大,有足够的资本让吕阳去寻找自己的路。他自己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一直没吭声的吕伟,得知自己要去接管“随”地就是一副陷入思考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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