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福盖好了新房子,这下有地方娶媳妇了吧,他信心十足的去找媒人。 说是媒人,也不是专门从事这一行当的,只不过是比较喜欢干保媒拉纤这样的活,时间久了,村里也都认同她了。 老石家接连起了两处宅子,在村里也挺显眼的,程丽云自然也听说了,今天瑞福上门,她就知道瑞福是来干什么的。 程丽云:“哎呦,瑞福来了,婶听说你那新房子盖起来了。” “程婶。”瑞福心中得意,“盖起来了,这不我又来麻烦婶子了,要是遇见合适的姑娘,你想着给我说说。” 程丽云痛快的应道:“诶,只要你种下梧桐树,咱就不怕引不来金凤凰,你放心吧,只要婶知道谁家有合适的大姑娘,一准儿介绍给你。” 听媒婆这语气,和原来那是截然不同啊,瑞福喜道:“那我就先谢谢婶儿了,要是事儿说成了,我肯定不能亏待了婶。” 做媒都不是白做的,每说成一对夫妻,那都是有谢礼的,程丽云也不跟瑞福客气,直接笑道:“呦,那婶可就等着了。” 瑞福目的达到,与程丽云告辞,“那行,婶你先忙着,我有事先走一步。” 瑞福说完,转身要走,没想到程丽云又叫住了他,“瑞福,我记得你二哥曾经跟我说过,你家老四想在老家说个媳妇,这个事瑞成跟我说过好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合适的,前几天我回娘家,听说有一个寡妇,倒是和你家老四年纪相当,不知道老四找妥了没有,要是没有,不行叫瑞民回来一趟,让两人见见面。” “哪找妥来?去年年下里回来还说这个事来着,我这就回去给他写信,他要是愿意就让他赶紧回来。”瑞福挺好奇的,他忙问道:“啥样的寡妇?长得俊不俊?” 光棍当久了,听见女人两眼都放光,程丽云揶揄的笑问,“怎么,瑞福你不是要找大姑娘吗,小寡妇也不介意?” 瑞福脸皮厚得很,“婶,你先说说小寡妇的情况我听听,要是合适我先见见也行。” “那行啊,婶就先跟你说说。”程丽云回想片刻道:“人家今年三十整,在年岁上倒是和你们兄弟都相配,男人得病死了,撇下了三个孩子,大儿子的十岁,二儿子的七岁,最小的是个丫头,今年五岁了。” 瑞福一听小寡妇还有三个孩子,他心里立即把人家给否定了,找寡妇可以,但是给别人家养孩子那不行,何况还是一养就三个,瑞福打断程丽云的话,“婶,我明白了,人我就不见了,我回去就给老四写信。” 这是嫌弃人家喽,程丽云笑笑,“那中,收到信儿你过来和我说一声,我来安排时间。”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瑞福一路哼着小曲,到家后找出一张废纸,把从程丽云那听来的大致情况都写在了纸上,趁着进城路过邮电局的时候给寄了出去。 瑞民接到信,一看是老家寄来的,还以为老家又是来要钱的,他把信扔到一边拆都懒得拆,一直到了晚上下班,他躺在床上,左右闲着没事,这才把信拿到手里,慢悠悠的撕开一条缝,这一看不打紧,立即把他激动得跳了起来,后悔自己白天怎么就没看一眼,要是看了,这会子他早就坐到回老家的火车上了。 瑞民根本就没把对方有三个孩子这件事记到心里去,他关注的重点是对方是一个和他年龄相当的女人,是女人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瑞民激动得一夜都没有睡好,天蒙亮就爬了起来,好不容易等到领导上了班,他赶紧去请了假,买了车票就往回赶。 等坐上火车了,瑞民的心才渐渐的沉静下来,这个时候他考虑的就多了,对方有三个孩子,那也着实有点多,我挣的工资也不高,要养活一家五口有困难,再说了,我挣的钱都花在别人的孩子身上,等我有了孩子,我的孩子不得受委屈呀。 瑞民直摇头,那不行,我得跟媒人好好说说,带孩子行,最多只能带过来一个。 瑞福信寄出去了,原本以为瑞民会给他先写一个回信,没想到人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干完一天的活回家,瑞民已经捧着碗蹲在院子里喝汤了。 瑞成一家搬走了,瑞福仨兄弟的口粮人家一粒没带走,瑞成也说了,孩子小,地里忙,以后就不在一个锅里摸勺子了,大家各吃各的吧。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家分成了三个灶,瑞成、瑞福各一个,瑞胜和瑞全因为还住在一个院里,两人用一个灶,刚开始是瑞全学着做,等瑞全学会做饭了,灶上的事就成了瑞全一个人的了。 瑞全做饭也省事,早上喝汤,晚上喝汤,中午炖一个大锅菜,虽说吃不好,但能吃饱,实在是嘴馋了,就在饭点去瑞成家串串门,顺便吃一顿好的。 今天,瑞全像往常一样,晚饭烧了一锅棒子面糊涂,刚盛到碗里,就听见大门响了。 “五哥,你回来的可真及时。”瑞全随意的抬头,诧异的发现进门的不是五哥是四哥。 刚开始瑞全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待他定睛一看,确定进门的是瑞民,瑞全惊喜,忙不迭的把勺子扔回锅里去迎瑞民,“四哥,你咋回来了?” “回来有点事。”瑞民把帆布行李包放到方桌上,抬头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只看见瑞全没有看到旁人,他问,“咱三哥呢?” 现在已是黄昏,天边只残留一丝余晖,瑞民眼神不好,根本没有发现院子里的变化。 “三哥还没回来呢。”好久没见四哥了,瑞全很亲近瑞民,他过来问道:“四哥,你回来办啥事的?” “没啥。”八字还没一撇,瑞民不大好意思说,他走到锅台边,往锅里看了看,“烧的啥汤?” 瑞全:“棒子面。” 瑞民往年回家,这个时间至少能看见何晓霞在灶台边忙活,今天从他进院,一直都是只有瑞全一个,他不解的问道:“二哥二嫂他们人呢,今天家里怎么这么静?” 瑞全又唰了一个碗摆上,拿起勺子给瑞民盛上一碗汤,“二哥和三哥都盖了房子搬出去了,现在老宅这边就我和五哥两个人住。” “他俩盖房子了?房子盖哪去了?”瑞民瞪大眼睛,使劲在院子里找了一圈,这才发现原来的厨房不见了,而且还多了一堵墙。 瑞全解释道:“那边三哥盖得房子,二哥家盖得远点,盖在家西那块空地上。” 家西那块地瑞民知道,面积不大,但是碱大的很,是村里分的三级地,种啥都不收,后来石有田见收的确实不够种子钱,就不在那块地里瞎费力气了,那块地就闲置了起来,后来石有田找村委会又把那块地申请成为了宅基地。 瑞民心中嘀咕:这不是有钱盖屋吗,干嘛还管我要钱?幸亏我多个心眼没给你们寄。 杨新秀年轻轻轻守了寡,在她当家的死后,她婆婆就把家分了,看着她们孤儿寡母着实可怜的份上,在分家的时候,公婆做的还算公正,家里两间好点的堂屋和一间偏房都分给了他们这一房。 刚开始杨新秀以为在婆家亲戚的照应下,自己能把三个孩子拉巴大,但现实情况打脸了,公婆和两个大伯哥都顾着自己家,没有一个帮她一把的,尤其是三夏三秋,自己家的活都忙不过来,谁还有空去帮她? 杨新秀男人走的时候,孩子们都小,最大的儿子才八岁,那两个小的更不必说了,什么忙都帮不上,五口人的地全凭她一个女人来耕种,实在是累急了,她瞅着门后头的农药恨不得一口灌下去来个一了百了,有一次,她甚至已经把农药瓶子抓在了手心里,要不是小女儿喊了一声娘,估计她坟头上的杂草长得和当家的差不多高了。 再后来,房顶开始漏雨,房子那么高,她一个女人爬不上去,就是爬上去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修,就在一场大雨过后,原来漏雨的地方终于变成了大窟窿,这下好了,下雨漏雨,天晴露光,遇到大好的月亮地,连灯都不用点。 杨新秀琢磨着这房顶是不修不成了,不然到了冬天根本抵不了寒,她先去找了公婆,没想到她刚把来意说完,公婆俩人比她还为难,不过听起来确实在理,她婆婆是这样说的:“老三家的,修房顶这样的事你来找我们有啥用啊,你看我和你爹,老胳膊老腿的,谁能爬到房顶上去还是怎么的?” 老太太的话把杨新秀堵得哑口无言,不过老人说的确实有道理,有人问了,你自己找人,花两个钱不就行了,犯的着再去找别人吗。其实,这个年代的人,还没有花钱请人干活这样的思想,像修房子这样的活,都是亲戚朋友间你帮我,我帮你来完成的。 公婆没有能力帮忙,杨新秀又去找了两个大伯哥,没想到两个大哥也能一口回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