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原本只是试探的问一下,想不到萧汉俊立刻就想到了对策,心中惊奇,脸色却不动声色的问:“你想怎么做?”

    萧汉俊小声的将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

    朱慈烺听罢微微惊叹:好一条毒计!任魏藻德狡辩如斯,口若悬河,恐怕也是难逃此劫。

    “你要多少人?”朱慈烺问。

    “五个得心应手,完全听臣指挥的人,另,臣还需要500两银子。”萧汉俊回答。

    “好。本宫就给你五个人五百两银子。但如果出了事,本宫可不会保你。”

    朱慈烺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五个人五百两银子就能除去魏藻德,实在是太合适了。

    “殿下放心,臣的计划万无一失,绝不会有差错。纵使有差错,臣也绝对不敢攀扯到殿下。”萧汉俊深深一拜。

    朱慈烺满意的点头:“本宫的要求说完了,现在该你了,你为本宫做这些事,图的什么?”

    “当然是匡扶社稷,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萧汉俊慨然回答。

    “还有呢?”

    “纵横天地,轰轰烈烈的做一番事业。”萧汉俊说话间带出一丝傲气。

    朱慈烺笑了,这才是百分百的实话。

    “那么,你认为,你最擅长的是什么?”朱慈烺问。

    “臣虽然识文断字,却没有司马相如的文才,虽有小智,却没有诸葛孔明的谋略,虽也能骑马挽弓,却没有关羽张飞的武勇。臣最擅长的其实只有两个字:观风。”萧汉俊回答。

    朱慈烺又笑了。

    所谓观风,指替人守望,以便报告;观察动静以便暗中相机行事或向自己人告警。语出《礼记·王制》:“命大师陈诗以观民风。”

    通俗点,其实就是谍报,或者如锦衣卫东厂所做的事情。

    “观风可不是容易做的。”朱慈烺淡淡道。

    “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观风并不难,难的是有一种坚如磐石的信念、一颗细如发丝的心肠,守得住严寒,耐得住寂寞,抽丝剥茧,从万千之中,找出有益的信息,同时看世事如溪涧流水,知它日夜奔流,由它日夜奔流……”

    朱慈烺微微有点动容,萧汉俊之才,超乎他想象,只这番话,就不是一般人能说出的。

    “但朝廷现在有锦衣卫,有东厂,本宫又何必再用你?”朱慈烺冷冷问。

    “锦衣卫、东厂,皆是天子所用,非殿下所能指使也,何况自崇祯元年以来,这两个单位已经大大荒废了,不说外地,就是这京畿之内,恐怕也不是锦衣卫东厂所能掌握的。”

    朱慈烺板着脸,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萧汉俊说的是正确的。

    “殿下年少有为,欲做一番大事业,然朝里朝外却无有一人,朝中大臣结党营私,党同伐异,殿下虽然贵为太子,可一旦侵犯到他们的利益,却也难免遭受到他们的攻讦,就如今日早朝一样。更何况殿下你整顿京营,打了阳武侯屁股,还占了朱纯臣和徐允祯的位置,得罪了整个勋贵阶层,他们表面上忍心吞声,但背地里必然会给殿下使绊子。睁眼看来,京师内外,处处都是殿下的敌人,如果殿下不能料敌于先,从容防范,一旦有所失误,被奸人利用攻讦,名声受损事小,万一……那殿下你就后悔莫及了。”

    万一后面的那几个字,萧汉俊没有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朱慈烺默然不语。

    萧汉俊所说的情况,他岂能不知?

    “因此,设登闻之鼓以求民声,密布耳目爪牙以刺民情,已经是殿下迫在眉睫,必须做的事情了。而这,正是臣所擅长的。”

    朱慈烺不说话。萧汉俊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自认是一个观风之才,欲为朱慈烺组建一支观风队,以监视朝堂内外的动静。但此事太过机密,萧汉俊第一次相见,朱慈烺对他一点都不了解,怎敢将如此重任交在他的肩上?万一事情泄漏,太子在锦衣卫东城又组建另一个谍报结构,必然会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其他的事情父皇能容忍他,这样的事,未必能容忍。

    “这样的事,只能交给心腹去做。”朱慈烺淡淡说:“你我初见相见,你能当我心腹吗?”

    萧汉俊神色不变:“那就看殿下你的判断了。臣只有一句话,如果不是听闻了殿下今天早朝的那番大论,此时萧某人已经一人一驴,回山西老家去了,臣在京师混沌三年,一事无成,对朝局已经渐渐失望,甚至说一句死罪的话,臣对大明也渐渐失望了,但殿下点燃了臣的希望,若殿下信臣用臣,臣必赴汤蹈火;如疑臣,臣自当回山西老家,从此暮鼓晨钟,再不管这天下事。”

    朱慈烺盯着他,半晌后缓缓点头:“你先把魏藻德的事情处理了,事后,我自当用你。”

    “谢殿下。”

    萧汉俊跪倒在地。

    萧汉俊走后,田守信有所担忧的问:“殿下,此人真可信吗?”

    “可信不可信,一试就知……”

    朱慈烺淡淡笑:“我担心的不是他骗我,而是他没有能骗我的本事!”

    ……

    虽然萧汉俊已经说明工部派来的工匠并不是什么能工巧匠,只是一般的工匠,但朱慈烺还是抽出时间,和工匠们见了一面,一聊之下发现果然如萧汉俊所说---这些工匠虽然都会建造水力鼓风机,但却不知原理,也讲不出一个所以然,只知道按照师傅当初传授的那样,一板一眼的打凿。

    朱慈烺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水力锻锤机和水力钻孔机的构想,但却没有一个工匠能理解他的意思。

    此时天色渐渐也黑了下来,朱慈烺便打发了工匠,准备离开铸炮厂。

    汤若望,焦勖,赵仲带着镇虏厂官员一起恭送他。

    “汤神父,为你镇虏厂供应铁料煤料的那个广东商人叫什么?本宫想见他一见。”照萧汉俊所说,那广东商人供应的铁料煤料,不但价廉而且物美,深得汤若望的喜爱,这样的商人,朱慈烺当然要见上一见,如果真是价廉物美,以后兵仗局就不用户部的供料了。

    “他叫赵敬之。殿下如果想见,我立刻派人传他。”

    “不用,让他晚上到信王府来见我!”

    和汤若望他们告辞,朱慈烺打马兴冲冲回家。

    只所以兴冲冲是因为今晚他不用回“禁锢”的皇宫了,信王府已经成为他的新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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