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不可能吧!” 大儿媳妇儿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几千万,那是多少? 刘春来有那么大的能耐? “有什么不可能?咱们县里,所有的资源,都会在以后向着幸福公社倾斜!你以为,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能逼着刘春来满足你们的要求?别的不说,真这样干了,县里的那两位,都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彩虹啥性格?如果不是你们,现在都嫁入刘家了!她吃亏,还不是因为你们!” 王青山脸上阴沉得能挤出水。 “这个怎么怪我们?当家的,当初刘春来那样子,能给咱们女好的生活?”老太婆不乐意了。 王青山没说话。 甚至看都没有多看一眼自己婆娘。 没有吃饭,肚子饿,可他没有心情吃饭。 这些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要不是她们,闺女跟刘春来的亲事没黄,哪里有现在的事情? 甚至他都可以借着沾光,别的不说,刘春来那些厂子招人,可以优先考虑他这个大队啊。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王秋香回了房间后,想着家里的这些人,最终甚至笑了。 笑着,笑着,最终眼泪就无声滑落下来。 刘春来对她甚至一点挽留都没有。 她清楚,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一晚上,她都没有睡,想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外面鸡叫三遍的时候,王秋香起床了。 没有多收拾,身上穿着一套衣服,再从箱子里拿了一套换洗的,用一张包袱布把衣服装起来,背到背上,深呼吸了一口气,就拉开了门。 院子里很安静。 已经是凌晨,这会儿基本上还没人起来。 她老娘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并没有出声,昨晚上老两口赌气,各朝一边睡,也不知道多晚才睡着。 “秋香,早上煮干饭,炒点肉!”王青山对着外面喊道。 “你疯了?不年不节,家里也没得客人……杀个猪,自己就落得几十斤肉……” 老太太抱怨着。 但是也没有起来。 闺女大了,在嫁人之前,这些事情自然都得闺女做。 王秋香应了一声。 见房间里没有了动静,走到院坝边上的时候,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可不走怎么办? 跟刘春来已经没有了可能,嫁给其他人? 连续深呼吸了几口,任由眼泪往下掉,王秋香转身跪下,对着爹妈的房间,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随后摸干眼泪,站起来,大步向着外面走去…… 今天有船到山城。 要去南方打工,从山城坐火车是最好的。 即使不行,也能从山城坐船到汉口,然后再转火车。 这几个月,随着幸福公社跟外面的联系越来越频繁,在刻意打听下,王秋香自然知道。 月亮已经没了。 星星微弱的光芒,让人能看得清楚道路。 气温太低,下霜了。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很冷。 王秋香裹紧了身上的棉袄,速度很快,甚至都没有回头。 不是她没有留恋,最远只去过县城的姑娘,这次要去为自己闯荡一个未来,前途迷茫,什么时候能再回来都不知道,能不眷念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么? 至少,熟悉这一切。 再差也饿不死。 可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没有勇气继续。 “哪个?” 走了好一阵,王秋香突然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 心脏一紧,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虽然是出生在新中国,生长在红旗下,那是不信鬼神的。 可从小生长的环境,到处都是各种传说…… “不对!鸡都叫了,鬼应该躲起来了……”王秋香给自己打着气,可双腿却如同筛糠,根本就迈不动。 想要转身跑回去,也动不了。 以前她觉得自己胆子挺大的。 可看到前面哪个鬼,也不吭声,还向着自己走来…… 都快哭出来了。 心中不停告诉自己,世界上是没有鬼的,自己在吓自己。 可前面不远处那个鬼,是真实存在的啊,越来越近了…… 怎么办? 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她努力地回想,小时候听老人摆鬼故事的时候,那些人是怎么解决的。 姨妈血? 大姨妈都没来,没办法啊。 尿? 对,就是这么干! 在那鬼越来越近的时候,王秋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直接就把裤子脱了…… “我日……” 刘千山也没想到,春来爷爷曾经那个对象这么不要脸。 当着自己一个大男人脱裤子…… 虽然说光线不是很亮,但是那白晃晃的p股…… “你……” 王秋香听到声音,更是大惊。 自己一个女人,在这遇到男人…… 周围最近的人家也有好几百米啊。 前段时间严打,不是把那些二流子都抓起来了? 是了,时间这么久了,应该已经放出来了…… “王秋香?” 正在王秋香要喊的时候,刘千山开口了。 “你是哪个?”听声音听不出来,王秋香一脸警惕,“不准过来,再往前走,我就喊人了。要是再被抓进去……” 刘千山无语了。 这都是啥跟啥? “我春来爷爷喊我来的……” 孤男寡女的,要是被人认为有啥,那可不好解决…… “刘春来?他让你来干啥?” 听到刘春来的名字,王秋香更是疑惑。 刘千山好一阵解释,她才明白。 “他喊你来送我到花都?他是啥意思?”王秋香不太相信。 可这事情,她就只给刘春来说过。 眼前这男人,怕是鬼变的? 据说,鬼能看穿人的想法。 “不要过来!”看到刘千山向着这边走来,王秋香胆子大了一些。 估计这是个胆小鬼…… 刘千山自然不晓得她的想法。 “我说,你究竟要爪子?如果不走,就赶忙回去,我这也不想去。这马上就过年了……再说了,再不走,一会儿到山城的船走了,就得再等三天了……”刘千山有些不耐烦。 “你真是刘春来派来的?”王秋香有些信了,“他自己哪门不来?” 刘千山不说话。 只是转身就走。 王秋香无奈,只能跟上。 “刘春来为啥子喊你来送我去?” 刘千山不回答。 “他还说了啥子?就没喊你带话给我?” 刘千山速度更快…… 一直到了县城,天还没亮。 两人一直保持着距离,刘千山在前,三四米的位置,王秋香跟在后面。 到了胡娟的小餐馆的时候,这里已经亮起了灯。 门口的蒸笼上,正冒着腾腾的雾气。 “娟姐,两碗粉……”刘千山对着不知道在后厨忙啥的胡娟喊道。 招待所,刘春来看了看时间,翻身起来了。 “外头都没亮,你干啥去?”旁边床上的刘福旺听到动静,问刘春来。 “爹,你醒了?”刘春来无语。 “p,二天不跟着来了,昨晚上喝一肚子酒……”另外一张床上的严劲松也开口了。 都醒了,严劲松开了灯。 昨晚上,招待所给几人安排了一个三人间。 倒不是没有房间。 县里负担住宿费呢。 之前说什么给刘春来在招待所以及县政府食堂弄了本子记账,结果因为刘支书的强烈反对,最后没用了…… “外面卖早饭的应该开门了。”刘春来看了时间,已经五点半了。 卖菜的,已经开始来了。 有些早餐铺也开门了。 “你不去?”刘福旺见儿子穿好衣服往外面而去,刘福旺不乐意了,“你不去,哪个给钱?” 刘春来翻了个白眼。 扭头看去,他爹那装着十万的军大衣,被他折得很好压在床头呢。 他昨晚不是喝醉了? 怕耽搁时间,刘春来没有跟他爹掰扯,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大团结,“我出去走走,想点事情。” 说完,就走了。 “这狗曰的,今天这么大方?有些反常啊……”刘福旺也没想到,儿子突然转性了。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一边的严劲松也觉得刘福旺不对劲,没好气地说道,“吃个早饭给十块,果然是有钱的狗大户!你还有啥不满足的?” 随后向着旁边那件军大衣看去。 折得很好。 跟以前在部队一样。 一分钱都看不到。 反正严劲松是知道这里面有钱的,昨天晚上酒桌上刘福旺还炫耀了呢! “你不懂。他给老子这十万,就没安好心,老子能用么?再说了,有了这钱,走路都特么的得多盯着周围,就怕被抢了……” 刘福旺很是不爽。 “那你还带在身上?” “你不懂……” 严劲松气得想两拳头打得刘福旺没法再说话。 这狗曰的! 刘春来开着车,到了码头。 等了好一阵,才看到刘千山带着王彩虹出现在码头上。 昏黄的路灯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刘春来没有下车。 王秋香离开,才是最好的结果。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短命儿子是被王秋香给逆推了的。 不是他刘春来不负责,不是自己做的,怎么负责? 王秋香并没有左顾右盼,显然没想过她离开的时候刘春来会在这里,或许也没期待刘春来回来送她。 两人,终究是没有那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