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倒映在湖水之上,数盏花灯围绕着水中明月。

    湖边的楼阁的檀窗大开,窗边的佳人女子拿着蒲扇,半掩面庞看着胡中央的那些才子们,若有人朝她们望去,羞的关上窗。

    这诗会是给这建安才子们准备的,若是作出一首好诗拿了头魁,这整个建安城的青楼名伎红粉佳人都会刮目相看。

    “今年这题倒是好写,不过我反正是没希望了。”

    “听他们说,柳才子也来了……”

    “是吗,那可就有看头了。”

    要说风头最紧的莫过于去年夺了诗魁的才子——柳江南。

    柳江南出生于贫苦人家,自幼读书,立志要考进士。

    县试,府试,院试,一路畅通无阻,得了秀才功名。

    不过这还不够,去年又参加了乡试参考举人,自古断在秀才上的学生不知道有多少人,事事不能这般顺利,柳江南这一年没有上榜,断在了秀才。

    柳江南万般郁闷,一时受了打击,便想着来这诗会抒发自己的郁闷,谁知一首《失意叹》一诗成名,拿了头彩,又得县令老爷赏识,他不是诗才,今天也不过是来看看,也无伤大雅。

    湖中船坊走出一位小厮,大声念道:“哀婉凄楚,借牵牛织女,道近人间悲欢离合。”

    小厮继续说道:“此词列甲等,为柳江南柳学子所作。”

    “柳江南这么快就作出来了!”

    “得快些了,可不能再让柳江南夺了风头。”

    能参加诗会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文化底蕴。

    此时周围众人听到那柳江南写的词,无论是遣词还是立意,都是前者要高上一筹。

    诗会之上,大抵就是这样,即便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好词,被人比下去的情况也比比皆是。

    此前默默无名,凭借一首佳词,扬名一方,名利双收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若想递交作出的诗词,只需取一盏花灯放在船头。

    小厮见了,便会划船前来收诗词,船与船之间留下了一些空隙便是为了能够通过。

    湖中船坊之上,几个老者端坐与此,一旁坐着位身着儒袍的书生。

    “柳学子,你这首词看似虽好,却可圈可点,比不上往年的那首《失意叹》。”中间的老者开口道,众人接连点头,这词却实可圈可点。

    儒袍书生便是柳江南了,只见他朝中间的老者拱手道:“徐公,学生得意之处不在诗词,若不是当时乡试失礼,也作不出去年那首。”

    “是了,柳学子志在科举,今年乡试心里可有数了?”中间的老者徐三文说道。

    “十分有七分。”柳江南道。

    徐三文点头抚须,很是满意,柳江南是他亲自邀请来的,只因为柳江南立志考入进士的那份恒心。

    毕竟,有志者事竟成。

    接下来,一首又一首诗词被送了上来,皆是哪些才子所做,这船坊内的大多都是在建安有影响力的文人,就比如徐三文,早年进士,晚年在这建安养老,数他声望最高。

    “这首太差,首位不通,别拿出去念了。”

    “这首题意鲜明,可圈可点,但是也算得上是一篇佳作,拿出去念吧。”

    “今年要选的诗词有些多啊……”

    柳江南随手拿了一篇出来,只当是凑个热闹,而且最后的决定权也不在他的身上。

    “鹊桥仙……”柳江南看着纸上的字喃喃一句。

    见了上阙他便眼前一亮。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柳江南不自觉的念了出来,徐三文就在一旁,便看了过去。

    徐三文听了上阙便点评道:“遣辞虽妙,立意不足,飞星传恨,也终究没有逃过哀怨的格局。”

    徐三文对这第一句的评价也算中肯,只不过,此时的老者并没有看到,身旁的柳江南视线再次扫下去的时候,脸上逐渐绽放出了光彩。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柳江南念出了完整的上阙。

    不等他开口,徐三文便忍不住品评道:“好一个‘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只此一句,便可胜过他人千句万句。”

    “好词,下阙呢,快念。”徐三文拍案叫绝,众人也被吸引了过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首词。

    其实词句到了这里的时候,立意以及轮廓就已经浮现出来,这首词明显和以往七夕写‘情’词的哀婉格调不同,别出机抒,婉约蕴藉的同时,又显得余味无穷。

    柳江南一时有些紧张,那下阙……才是真的厉害。

    “柳学子,那下阙呢,快念出来啊。”几个老家伙有些着急了,便催促了起来。

    徐三文面色严肃,再没了之前的稳重,上阙便已经如此出色,下阙又该是如何。

    柳江南抬头看了一看,将那下阙念了出来。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又岂在……又岂在朝朝暮暮!”

    老家伙们一时间有些呆滞了起来,眼神之中皆是极度震惊,船坊内没了声音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怕是仅这一句,就足以流传千古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三文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俏脸上依然有无尽的回味之色,显然是被这首词影响了心境。

    柳江南一时也有些痴了,这才是他心种的七夕词嘛,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如此诗词…如此诗词……

    柳江南叹了口气,轻声嘀咕道:“若是念出去,只怕是在场再无人敢作诗了。”

    爱情要经得起长久分离的考验,只要能彼此真诚相爱,即使终年天各一方,也比朝夕相伴的庸俗情趣可贵得多。

    这是一种境界上的差距,远远超过了她们所见过的所见的诗词。

    “好一首《鹊桥仙》,无论是遣词还是立意都属绝佳!”身旁一位来者脸上浮现出激动之色,甚至将手中一张写着别人诗词的纸筏撕得粉碎。

    柳江南望向了徐三文,开口道:“徐公,这首鹊桥仙该列何等?”

    徐三文抬了抬手,叹道:“当列甲等,念还是先别念了吧,念出去了,下面的才子那还有心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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