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凉,直到站到双腿发麻,薛松才深吸一口气,大步回了屋。

    可是心里憋了事,身体里隐着被她勾起的火,他在炕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炕头忽然传来一声轻叹,紧接着,他听到薛柏起身的动静。

    薛松皱眉,难道三弟一直醒着?那自已这么晚回来,凭他的聪慧,多多少少能猜到原因吧?倘若他方才也听到了她和二弟的话,肯定会将两人的晚归联系到一起的。

    他有些不安,三弟并不知道他和她的事,至于那次意外,他可以解释成宋海的陷害,但如今三更半夜私会,三弟会不会误会她的品性,会不会鄙夷唾弃他们对二弟的隐瞒背叛?

    他不敢再动,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

    薛柏下地,点了蜡烛,将烛台放到窗台上,然后盘腿坐在薛松脚下,伸手扯了扯他的中衣裤腿。

    薛松知道装不下去了,只好坐起身,看着薛柏道:“干什么?”对面的少年双眼含笑,唇角也隐隐上翘,虽说不是他料想的那种愤怒或唾弃,可那明显幸灾乐祸的笑容,让他很想训斥这个弟弟一顿,偏偏,他没有借口也没有底气。

    薛柏没有说话,悠哉地打量薛松几眼,见他虽然冷着一张脸,眼底却有一丝无法掩饰的尴尬苦恼,不由在心里偷笑,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他沉稳冷静的大哥,竟也会被男女情-事折磨地无法入睡,更不用说他刚刚在外面做的好事了。

    眼看对方眉头皱的越来越深,薛柏咳了咳,慢慢地问道:“大哥,你把二嫂哄好了吗?我看她似乎很生气啊。”

    薛松神色未变,一双凤眸却越发深沉难测,盯着薛柏不说话。

    薛柏索性将话说的明白:“大哥,我知道你喜欢二嫂,二嫂也喜欢你,你放心,我虽然读书,却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若此事发生在旁家,乍然听闻,我大概会为之不齿,但轮到你们,一个是我的好大哥,一个是我的好二嫂,都是我的亲人,我只盼你们过得安稳恣意,其他诸如名声什么的,我一概不理。日子是过给自已看的,与其为了名声愁苦度日,不如自已活的快活。更何况,那天在山上,我问过二哥了,他说愿意把二嫂让给你半宿。”

    薛松握了握拳,直视薛柏:“我没看清楚,你再说一遍。”

    薛柏心中一疼,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特别是最后一句话。

    薛松垂下眼帘,良久才平静地道:“你二哥,他不懂……”

    “你说二哥不懂跟二嫂睡觉是什么意思?”

    薛柏脸色有些古怪,想到那几晚听到的动静,苦笑道:“大哥,你别自欺欺人了,二哥以前或许不懂,自从有了二嫂后,他比谁都懂。他是傻,可他也知道心疼你,所以才肯把二嫂分给你。大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就别在为你心里那点愧疚跟自已过不去了。你问问你自已,你能放下二嫂吗?不能,她不过是一天没有跟你说话,你就头疼成那样了,既然放不下,不如放手去争取,二嫂喜欢你,她肯定更希望你坦然面对她,也不愿意被你撩拨然后又逃避的,你那样折腾,你自已难受,二嫂也难受。”

    薛松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什么,侧过头去。

    薛柏也没有着急继续说,过了一会儿,觉得他差不多想明白了,又拽了拽他的裤腿,道:“大哥,告诉你一件事,我那天在赵先生书房里找书,发现一本民俗传记,上面记载了一位学者在各地游走时见过的民风习俗,其中就有两处提及兄弟共妻之事,或是因为家贫兄弟只能娶到一个媳妇,或是因为地广人稀附近女子太少,不得已娶一个媳妇。你看,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的。”

    薛松冷峻的神色终于有了丝变化,随即皱眉道:“可咱们这边没有过这种事,传出去,旁人会背后议论,说不定还会影响你科举……”

    薛柏轻笑:“咱们院子里的事,不说出去,谁知道?大哥,你只需要哄好二嫂就行了,她同意了,晚上你就搬过去与二哥他们一起睡吧,我一人在这边,读书清净。”

    无论是声音还是眼神,都很暧昧。

    薛松冷着脸瞪他一眼,“少胡扯,睡觉吧。”说完就吹灭蜡烛,躺了下去。

    薛柏在黑暗中静坐了一会儿,压下心头淡淡的悸动和苦涩,回了自已的被窝。

    月落日升,又是新的一天。

    叶芽照例让薛树做的早饭,她躲在屋里不敢出去。

    如果说昨天她是不想见薛松,今天就是不敢见了,一想到昨晚被他碰触捻揉被他脱了半边衣裳被他轻轻舔了一下,她就心跳的厉害。说来也怪,那天在山上,恐怕她早已被薛松看光摸光了,可大抵是没有印象,先前她并不觉得太过羞愧,而昨晚,他那些霸道侵略的动作……她恨不得再也不踏出屋门半步。

    可她不能一直躲啊,早晚要出去的。

    叶芽咬唇揉揉被子,终于在外面传来薛柏清朗的声音时,爬了起来。

    后半晌要去镇子,她翻翻柜里的衣裳,选了一套前阵子刚缝好的青色短褐,穿好后对着镜子照了照,还是比较满意的,颜色素淡些,衣领袖口的碎花刺绣却也显得人有几分俏丽活泼,不张扬,也不至于死气沉沉,很适合她一个农家新媳妇的身份。

    梳好头,叶芽拍拍自已的脸,鼓足勇气走了出去。

    她一出门,薛家三兄弟就齐齐看了过来。

    “媳妇,你穿这身衣裳真好看!”蹲在灶膛前烧火的薛树抬起头,由衷的赞道。

    薛松只看一眼就别过了头,薛柏眼里接连闪过惊艳和遗憾,她穿的只是一身最普通不过的短褐而已,若是换成色彩明艳的衫裙襦裙,恐怕会更好看吧?见叶芽脸红了,他坦然自若地打声招呼,便起身去后院了。

    叶芽瞪了薛树一眼,硬着头皮去洗漱,反正都敢出门了,她还怕什么?

    不过叶芽很快就发现,今天薛松没有一直盯着她看,这让她在放松的同时,也有点困惑,他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晌午吃完饭,四人在家里小坐了一会儿,然后便一起去二叔家。

    到了那头,春杏拉着叶芽的手跟她小声嘀咕:“二嫂,难得去镇子一趟,你怎么穿的这么素淡?”二嫂只比她大两岁而已,这个年纪的姑娘,不都是喜欢把自已往明艳了装扮吗?

    叶芽很喜欢这个大多时候温柔懂事偶尔调皮活泼的堂妹,见她今日穿了条粉底碎花长裙,水绿的短衫,小脸白里透红,一双桃花眼妩媚又多情,说不出来的招人稀罕,便笑着跟她打趣道:“我都是嫁人的媳妇了,穿那么花哨做什么,倒是你,打扮地这么好看,小心待会儿到了镇上,旁人不看灯了,一个个的都盯着你瞧!真要是那样,我们可就不管你啦,免得被堵在街上回不来!”

    “二嫂就会笑话我!”春杏羞红了脸,跑到薛树旁边跟他耍赖去了。

    叶芽看着他俩笑,忽觉仿佛有人在看她,循本能望过去,就见薛松与薛柏正在屋檐底下说话。她眨了眨眼睛,心里有点慌,忙进屋去找林氏闲聊。

    红日渐渐西斜,五大一小估摸着时间,脚步轻快地出发前往镇子。

    因为人多说话热闹,以前要走一个时辰的路,这回好像也没有那么漫长了,除了虎子让薛松背了大半个路程外,其他人神色都很轻松,特别是叶芽和春杏,两人走在最前面,东拉西扯的,从衣裳绣活转到首饰吃食,说得后面三兄弟都跟不上她们的思路,幸好他们自有他们的乐趣,往常叶芽在家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现在看着她与春杏聊得眉开眼笑,哥仨都觉得赏心悦目。

    到了镇上,刚好是吃晚饭的时间,彼时天色昏暗,街上已经亮起各式各样的花灯,薛柏引人去了他熟悉的一家面馆,每人叫了一大碗劲道的面条,一边吃,一边指着近处的灯笼讨论,好不热闹。饭后,薛柏结账,几人便沿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缓行,依然是叶芽二女牵着虎子走在最前面,哥仨护卫似的跟在后头。

    “姐,我要买那个兔子灯!”

    走着走着,虎子突然大喊道,接着便用力挣开叶芽和春杏的手,朝前面一个花灯摊子冲了过去。

    “你给我回来!”春杏气得直跺脚,赶紧追了上去。出门前娘跟她说过好多遍,说什么也不能让虎子瞎跑,不能乱花钱,更不能让大哥他们掏钱买东西,刚刚她已经从两侧断断续续的讨价还价声中听出来了,这边最普通的花灯都要十五文钱一个,而她只带了十文钱而已,还是留着买零嘴用的。

    虎子哪肯听姐姐的话,扭着圆滚滚的身子在行人里东跑西窜,眨眼就冲到了摊子前,却不想还没站稳,旁边也跑过来个十岁左右的男娃,大概是跑的太急,也没料到前面突然多了个人,一下子就撞在了虎子身上,因为他的力道过猛,两人都重重地跌了个屁股蹲儿。

    春杏跑过去时,两个孩子已经扭打在一起了。

    她急得不行,想要拉扯,可别看他们岁数不大,力气倒是不小,特别是那个咬牙瞪眼的劲儿,她还真不敢上前拉开他们,唯一庆幸的是虎子与对方势均力敌,没有吃亏,也没有占到便宜。

    “虎子!”随后赶来的薛松沉声喝道,伸手就把两人分开,把虎子提了回来。

    “大哥,他打我!”虎子扭着身子,一边努力挣脱薛松的手,一边还不忘告状,更朝立在原地的男娃伸腿踢脚。那男娃瞅了薛松几人一眼,撇撇嘴,不甘示弱地朝身后挥手喊道:“大哥,你快过来,他们人多欺负我!”

    人群中便走过来一个挺拔的身影。

    春杏朝那边望了一眼,见对方和男娃的衣裳都在灯光下反射着流光,猜到那是好料子,可见两人家里有钱,她怕惹麻烦,忙俯身去安抚虎子:“弟弟听话,向人家道歉,你道歉,姐姐就给你买花灯。”她知道自家弟弟的性子,争强好胜,要是不拿东西诱惑他,他肯定不会主动认错的。

    虎子却不买账,仰着脖子吼道:“我不道歉,是他先撞到我的!”他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给他一百个花灯他也不要给那个欠扁的人道歉!

    男娃跟着喊道:“我又不是故意撞你的,谁让你挡我的路!”

    春杏脸色一变,这孩子态度也未免太倨傲了,刚想说话,对面便响起一道温和平淡的声音:“阿轩,道歉。”

    她心中诧异,不由抬眼看去,就见刚刚还在远处的男子已经到了身前,一身深色绸缎长衫,清瘦高挑,眉眼清俊,在周围柔和的灯光下显得越发平和儒雅,神韵乍一看与三哥有些相似,却比三哥更内敛沉静。还想再看,对方抬眸朝她看了过来,春杏心中一跳,本能地垂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男人很快就收回视线,再次对仰头怒目瞪他的弟弟道:“阿轩,做错事就要道歉,再敢嚣张无理,罚你一个月不许出门。”

    “大哥,你就知道帮外人欺负我!”男娃恨恨地跺了跺脚,终究不敢忤逆他向来最敬佩最惧怕的大哥,不情不愿地朝虎子赔了不是。

    虎子得意地扬起下巴,但马上就被春杏按平了头顶,“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以后不许再马蜂似的乱跑了!”

    少女的手白皙纤细,声音清脆动听,男人忍不住再次看了春杏一眼,随即转身走了,叫也没有叫自已的弟弟,但男娃十分怕他,明白自已必须跟上去,只好威胁似的朝虎子晃晃拳头,“下次别让我碰到你,哼!”说完小跑着追了上去。

    不过是小孩子家的冲突,叶芽等人并未在意,待那对兄弟走后,他们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兴致。

    为了补偿虎子受到的委屈,叶芽做主给他买了个二十文钱的兔子灯,给春杏挑了个颇受小姑娘们喜爱的莲花灯。薛柏刚要付钱,薛松伸手从架子上取了个同样的莲花灯递给叶芽,淡漠地道:“弟妹也拿一个吧,回去探路用。”

    他用的是惯常的语气,神色依然是大家都熟悉的冷峻,就连买灯的理由都那么实际,春杏并没有多想。

    叶芽的心却跳得厉害,这么多人看着,她快速从他手里接过灯,扭头看向别处。薛松同样移开了视线。

    薛柏笑着付了钱,几人又逛了一会儿,虎子困了,便开始往回走。

    山路笼罩在夜色中,薛松背着虎子走在最后面,目光却穿过身前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的两个弟弟,落在最前面那个纤细的身影上。他看了她一晚上,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看不够,三弟说的对,他的确无法做到彻底对她死心,那些不碰她不求她回应的话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他每天都想碰她……

    既如此,那就问问她吧。

    将春杏姐弟送回家,回到自家院子时,叶芽终于放松下来,好久没有出去看热闹了,走了一路,她现在只想钻到被窝里好好睡一觉。

    可就在她想要随薛树走进灶房,寻思着将灯笼挂在屋里还是屋外时,她的左手忽然被人拽住了。

    那手粗糙温热,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所有的困意都在那一瞬间飞走,她又慌又乱,错愕之际,听薛松对薛树道:“二弟,你先进去,我有话要对弟妹说,你放心,很快就好。”

    “哦,那你们快点。”薛树很困了,随意叮嘱一句,便回屋去了。薛柏更是早就不见了人影。

    于是,叶芽就那样一手提着灯笼,一手被薛松牵着,随他走到了院子当中。头顶,是一轮皎洁的明月,而她,完完全全被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了。小巧精致的莲花灯在身侧轻轻摇摆,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她紧张极了,低头不敢看他,他想做什么,不会想继续昨晚的事吧?

    正心慌忐忑着,男人略有些紧张的话语传入了她耳里,她听见他说:“弟妹,我喜欢你,二弟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们。我本来想,我只要有你的喜欢就满足了,可我今天才发现,我想要更多,想抱你,想亲你,想,要你。弟妹,听三弟说,有些地方的兄弟可以共有一个妻子,弟妹,你,你愿意当我和二弟的媳妇吗?”

    手里的灯笼忽的掉落,被男人及时捞了起来,叶芽抬头看他,就落进了那双幽深的凤眸里。明月下,他身形如松,岿然不动,只拿目光紧紧锁住她,期待着她的回答。

    叶芽的心,很乱。

    兄弟共妻,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除了那些私底下惹人非议的丑闻。

    但薛松和薛树是不一样的,他们没有强迫她,她也没有爱了谁忘了谁,两个,她都喜欢。

    可是,可是……

    她愿意吗?她有资格说愿意吗?她可以说愿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绮罗亲的地雷,么么!

    前天有次珍贵的写肉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直到昨天我抬手想写肉的时候,才知道再衰三竭,后悔莫及!

    今天我顶着锅盖送上继续折腾大哥的小更新,

    然后对天发誓告诉你们,

    茅草屋偷情,即将来临!

    p.s.

    小的们,明天备好纸巾留着接鼻血吧,这可不是说大话哦!!!大哥超给力超狂野!!!

    至于佳人字数描写给不给力,看你们撒花给不给力喽!

    弱弱的问一句,如果大哥太给力,你们会不会觉得不习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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