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暗打量如今的发廊,格局竟被改成‘招鬼聚阴局’,想必这样,才能招引鬼魂,令更多人把死人送来剃阴头。

    而墙面血迹斑斑,墙角布满了蜘蛛网。总之,阴森森跟鬼屋没两样,我越看越窝火。

    我忍住怒火,故作无意地问,“老板,我很久没来了,记得原来的老板是一个女孩子。”

    “死了!”余安盛头也不头,敷衍地抛出这两个字。

    看样子应该有不少人问过这问题,一旁的阿娟收到我的眼色,插嘴道:“是我们前老板的爷爷让余师傅接手发廊的。”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余安盛怒斥了阿娟一句。

    “那女老板去世了,她爷爷肯定伤心死了。”我惋惜道。

    见余安盛没搭理我,我自顾自地继续说,“你和她爷爷关系应该很好吧?不然,他也不会把发廊交给你。”

    余安盛剃头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耐烦道:“既是来剃头的。问这么多做啥?”

    “我也是好奇嘛!”我笑道,没错漏他听到爷爷时,眼里稍纵即逝的异样。

    “哼!”余安盛冷哼了一声,把头安回尸体上。

    说话间,外面来了不少人,在门口排起了长队。

    来的人,有的衣着不凡满脸富态,有的衣着朴素,连衣不遮体的流浪汉也有。

    反正各阶层的人鬼都有,没错!是人和鬼混在一起。

    余安盛说,“算你会挑时间,不用在外面等。”

    事后。我才知道零点过后来的顾客,都得在外面等,因为这时间段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余安盛把头颅缝回尸体的动作非常熟稔。说是行针如飞也不为过。

    他缝完最后一针,走到门口,对排队的顾客大喊。“阴字号的到里面的房间!”

    随着余安盛的声音落下,有几个额间隐冒黑气、走路步伐轻飘的‘人’进了发廊,在阿娟的指引下。进了发廊里面的屋子。

    其实这几个顾客都不是人,而是货真价实的鬼。

    看来余安盛给活人、死人、和鬼剃阴头都分开的,阴字号的则是鬼顾客的代称。

    等鬼顾客进了里屋。阿娟惨白着脸,立即把屋门关上。

    阿娟应该不知道那些顾客是鬼,却隐隐猜到啥。

    “再等等,就轮到你了!”余安盛看了看时间,阴声对我道。

    没等我开口,余安盛就准备给下一个顾客剃头了。

    我走到里屋门前,见屋里的鬼站成一排,头颅全被砍下来,放在一张长桌子上。

    也不知打哪冒出来的两只小鬼,拿着剃头刀,飞快地、轮流剃着头颅上的头发,每剃一寸。都收起最贴近头皮的一小截头发。

    这两只小鬼的动作也是飞快,边剃边吟唱着,“鬼头可须剃。剃后阴发留,有头来剃头,无头不成剃…………………”

    随着头发掉到地上。突然冒出一群黑黑的东西,涌上去争食掉落下来的头发。

    我发现两只小鬼把收起来的鬼发,放在一只黑色的坛子里。

    余安盛发现我在偷窥里屋的情况。把鲜血浸染的钢刀布,用力地扔在地上。

    他另一只手则抱着一颗还在滴血的头颅,厉声质问我。“你在看啥?”

    “余安盛,你打着我爷爷的旗号,霸占我的发廊。有啥目的?”

    我见识了鬼剃头,认为余安盛开发廊,不可能和爷爷有关。觉得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

    余安盛半眯着眼睛,不甚确定地问。“你是谭林的孙女?”

    “没错!你以剃头之由,祸害人也就罢。还敢扯上我爷爷!”我拔出桃木剑,指着余安盛。

    “如果是我真是谭林雇来的?”余安盛笑得很诡异,绿豆般的眼睛透着阴鸷的光芒。

    余安盛出现得太蹊跷了,不说爷爷不可能以剃阴头的名义害人,就凭他和余安盛的陈年旧怨,他也不可能请余安盛做事。

    我再度打量着余安盛,发现他虽是带有实体的鬼,比普通鬼魂强不了多少,这是咋回事?

    这时,余安盛扯掉身上的衣服,露出贴满符纸的胸膛,“别不信!”

    我看清符纸上熟悉的符文后。心情已不足以震惊来形容了。

    如果不知道神秘人的存在,我肯定会问、爷爷是不是真的活着。

    现在,我却想知道这事的真伪。便冷问余安盛,“你为啥要告诉我?”

    要是余安盛真的受爷爷逼迫、而接手发廊的话,不可能轻易供出爷爷。

    余安盛猜到我的想法。呵呵冷笑,“没有你爷爷的指使,我当然不敢轻易泄露出来!”

    “那你说说看。我爷爷啥时候让你接手发廊的,目的是啥?最近可有来过?”

    我把桃木剑架在余安盛脖子上,他的脖子瞬时青烟直冒。

    余安盛疼得眦牙裂嘴。用剃头刀格开桃木剑后,咬牙道:“谭林是在牛头村被灭前、交代我接手发廊的,此后,我再没见过他!”

    我怔住了,牛头村被灭前,爷爷早就料到牛头村会惨遭祸事?

    余安盛的话疑点重重,不能全信,我又问,“那你呢?不是消失了几十年?”

    “你当我咋会死?还不是你爷爷害死的。”

    一提到自己的死因,余安盛鬼戾大盛,显然怨恨到了极点。

    经他一说,我才知道原来当年余安盛剃头事业受阻,不堪打击,便日日沉浸酒色中。

    有一日,余安盛喝得烂醉如泥,连路都走不稳,不小心栽进河里淹死了。

    巧的是,那天晚上爷爷给死人剃完阴头晚归、经过那河边。

    当时余安盛已经死透了,魂魄刚从尸体挣脱,爷爷施法把他封印在河底。

    直到牛头村被灭之前,爷爷才把他放出来,命他接手我的发廊。

    且不说余安盛的话是真是假,爷爷这么做的用意是啥?

    余安盛见我沉着脸,便不住地冷笑,“谭林让我转交给你一样东西!”

    “啥东西?”我一头雾水,心里更加疑惑了。

    楼湛天不知啥时候现出身形的,他低声道:“探不出他在说谎。”

    我抿唇不语,见余安盛走进鬼剃头的里屋。

    他出来时,手里端着那只装了鬼发的黑坛子,诡笑道:“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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