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明到达香港启明机场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一出通道就有个戴大口罩、棒球帽的姑娘扑了上来,差一点把他给扑倒在地。孙子明赶紧抱住这疯孩子,把撞掉的帽子给她重新戴上,自己也把帽子给拉下点。

    “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吗?如果记者拍到,可别怪我啊!”

    娟子拉着帽子前檐,娇声道:“就怪你!”

    隔着口罩听着想了半个多月的声音,让孙子明觉得人生真美好。刚想伸手过去揽着久未见面的老婆时,娟子纤腰一扭,自顾自地跑了。

    出了机场,孙子明坐着娟子不知从哪借来的丰田佳美,两人急不可耐地往家去。小别胜新婚,何况两人正当年少。两人一直从花园纠缠到卧室,再到泳池,最后又回到了卧室。

    ‘呼’,娟子总算是缓了过来,满脸红晕娇艳欲滴,抬起手腕看了下小巧精致的江诗丹顿表。这是孙子明特意为她挑的,低调奢华,比孙子明那只拉风的劳力士可漂亮多了。就为这,她还埋怨过,说一点都不高档,结果让梅姐给她好好地上了一课。

    “呀,快点起床,时间快来不及了!”

    娟子从孙子明怀里蹦起来,把他嘴里的‘大中华’给扔到烟灰缸里,催他赶紧起床。

    “怎么了?”

    孙子明懒洋洋的不愿起床,折腾了两三个小时,铁打的也会累啊!娟子掐着他的耳朵,轻轻捻着,笑靥如花。

    “去看电影,我特意等了你两天。”

    孙子明一激灵,这可是他最得意的电影,前面的电影都是‘回忆’的成果,只有这一部除了借了个故事外,其余的都是自己创作的。

    “就好。”

    孙子明也从床上蹦了起来,扛起还在床上的娟子就冲向浴室。等到两人来到中环电影院时,已经是十点多,平素车水马龙的街上有些冷清,只剩下电影院那边人头攒动。车子开进停车场,孙子明有点犹豫,这部电影的暴力、变态,娟子受得了吗?

    “娟子,我们还是别看了吧?这部电影真的太可怕了,我自己是导演,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冒冷汗。”

    娟子才不会理睬这个说法呢,就凭这部电影,子明拿了银熊奖,那可是国际a类电影节大奖!老杜因为这个,都天天吹他是世界第一摄影,那子明还不成了世界第一编剧?

    “快点!我明天就回学校了!”

    孙子明无奈地熄火,娟子打定了主意的事,最好是别跟她争执,否则胳膊上又要添伤痕,而且大部分时候事情还得按她说的办。

    “好吧,我去买票,如果你看不下去了,我们就走。”

    娟子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得意洋洋地摇了摇,这可是她特意算准了时间,让经纪人去帮她买好的。电影已经上映四天了,还是一票难求,可见这电影多好看。

    好看?孙子明苦笑着把娟子的帽子拉下点,再给她戴上副平光眼镜,自己也戴上帽子、眼镜,这才揽着她走进人流如潮的电影院。

    “吓死我了!这孙导演和王导演,是怎么拍出来的啊?”

    “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吧,不喝醉了,这晚上怎么睡啊?”

    “靓女,来三张票。我可说好了,如果哪个吓倒了,宵夜就哪个请啊?”

    ……

    孙子明牵着娟子低头进了影院,找到自己的座位,几分钟后就电影开始了。

    充满童趣的片头过后,电影开始了。清新的晨光,熙熙攘攘的街市,字幕一闪而过。这是六十年代的澳门,陈旧的街道、服饰等都让观众们一愣。

    八仙饭店前,食客们排着队在买包子,喧闹的声音可见这的生意有多好。

    “老板,给我五个叉烧包。”

    伙计麻利地装好热腾腾的包子递过去,吴毅江露出略带邪气的笑容,接过钞票找零。

    “四块五毛钱,找您五块五。”

    头发花白的食客诧异地看着老板,不满道:“怎么又涨价了?昨天不是8毛钱一个吗?阿恒,都是老主顾了,你这样可不行!”

    吴毅江无奈地用嘴驽了驽不过处,苦笑地解释道:“江叔,我也没办法啊!你看,阿sir又来收钱了。”

    江叔看了眼,低声骂了句‘黑皮狗’接过零钱和包子,低着头急步离开。

    矮胖的制服警察,无视长长的队伍,径直走到吴毅江面前,拿起个叉烧包吹着热气塞进嘴里。吴毅江蹲了下去,面上露出愤愤之色,小声骂了句:“早晚把你做成包子。”

    站起来时,吴毅江口里多了个纸包,脸上浮起谄笑,低声道:“张sir,您跟高sir求求情,我本小利薄的受不了啊。”

    黑色制服警察接过纸包塞进裤袋,指了指热气腾腾的叉烧包,吴毅江麻利地包好十几二十个,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阿恒啊,钱是赚不完的,没我们警察维持治安,你的生意有这么好?我帮你跟高sir说一说,成不成,我就不知道了。”

    画面一闪,凌乱的警局里,几个警察在吃叉烧包,边吃还边称赞味道不错。

    “我说肥张,那个王志恒那要加钱了啊,他生意那么好,肯定赚了不少!”

    刚才那个矮胖警察连连称是,媚笑道:“高sir英明,不加他的钱,加谁的钱啊?”

    一个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在大嘴里咀嚼,让观众们想起了片名,胃里一阵不舒服,有点想吐。

    “高佬,有人报案,说海滩出现残尸。”

    高个警官拿起一个叉烧包,塞进大嘴一边咀嚼,一边破口大骂道:“操,早饭都不让人吃痛快。你们几个快点吃,别又让洋sir找岔子。”

    重案组的人到了海边,高佬的手下远远站着,一个白大褂法医正在勘查,一堆残存皮肉已经高度腐烂的骸骨,让众人见之欲呕。没多久,肥胖、满面横肉的李组长捂着鼻子过来了,满脸厌恶地走到同样表情的高佬面前。

    “高佬,什么情况。”

    高佬瞟了眼远处的法医,再看看李组长的眼色,谄媚道:“大陆仔偷渡过来,让鲨鱼咬的。”

    李组长捂着鼻子象公鸡样笑了起来,拍着高佬的肩膀道:“有前途!就这么写,操,哪个王八蛋这么缺德,要扔也不扔远点!”

    说完,李组长转身走向一辆警车,带着一干手下呼啸而去。

    ……

    相同的场景又发生在垃圾处理厂,警察依旧照此处理。观众不禁开始骂娘了,这澳门警察也太黑了吧?

    “哼,那个时候的警察还不如混混呢!”

    ……

    画面又一转,一个白人总警司在办公室里,从他最喜欢的中式甜品里,吃出了一片还涂着血红指甲油的指甲,电影里外一片干呕。

    ‘呕呕’白人冲向卫生间,再进办公室时,后面跟着一溜的华人警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组长他们脸色铁青,站得笔直,茶几上咬了一半的叉烧包里,那片血红的指甲让他们胃里翻江倒海。

    “滚!给你们三天,我要看到详细的报告!”

    这下所有的警察不敢再玩忽职守了,李组长他们很快就发现王志恒并不是八仙饭店的主人,而原主人已经失踪半年多。

    ‘原创’里王志恒是个******、暴虐、变态的恶魔,可这部电影里孙子明把他改编成了,一个因童年阴影而精神变态的受害者。

    一如‘原创’里的警察,刑讯逼供、疲劳轰炸,王志恒崩溃了,喃喃地吐露出真相。

    可怕的故事开始了,老板因生意不好,警察勒索又太多,付不出王志恒的薪水,就让自己老婆去勾引他。

    现实压迫下,老板娘放下了尊严开始去勾引王志恒,俩人终于勾搭成奸。一个暴雨倾盆的晚上,老板跑去阁楼上捉奸,想逼迫他放弃一年的薪水,再帮他白干一年。

    “操,你俩坑我啊!贱人!”

    ……

    王志恒与老板打了起来,打斗时错手杀了老板。老板娘不听王志恒的劝说,趁他不注意想跑出去报警,他只好又把老板娘拖回来杀了,接着是睡梦中的孩子们。

    杀完老板一家后,王志恒拿着血淋淋的刀,坐在血水里惊恐万状,童年的记忆又浮现起来。

    香港沦陷时,全市的人都食不果腹,父母把倒毙在门口的死人扛进饭店,做成了人肉叉烧包,再卖给饥饿的市民。后来,父母把那些饿晕的人也搬到家里来,绑在厨房里象牲畜一样处理,再做成人肉叉烧包。

    精神恍惚的王志恒也象父母样,将满地的尸体做成了叉烧包……

    王志恒是老实人,叉烧包的质好量足,生意越来越好,让警察吃得也赞不绝口。看到越来越好的生意,警察接二连三地提高保护费的价码

    警察来了,要收保护费,越来越高,王志恒只好把目光盯向了殡葬厂……

    “尸骨你当垃圾扔掉了。那肉呢,怎么处理的?”

    “肉?就是各位长官又吃又拿,又不给钱的叉烧包喽。嘿嘿,嘿嘿……”

    吴毅江疯疯癫癫,摇晃着铁栏窗,眼光呆滞喃喃道:“说我没人性,要判我二级谋杀。你们吃着老豆做的叉烧包,活了过来,现在却说我没人性。”

    电影在吴毅江疯癫的画面定格,字幕上打出一行字——纪念香港沦陷4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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