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首发网站“山本君是死在战场上的,那是他的宿命和荣誉,也是山本家的光荣。这个白人虽然杀了山本,但那是他的职责和使命所在,你们不应该有任何仇恨。”

    在多丽子的悉心照顾下,海切因终于捡回了一条命,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限制,甚至可以观摩武士们的修炼,首领们的战争筹划。

    面对无法理解的待遇,海切因在一幢古朴的木屋里,见到了武士们的最高首领胜森元,终于第一次开了口,用蹩脚的日语问:“为什么?”

    谁知这位守旧的首领,却用流利的英语回答道:“你是一个外国武士,理应受到我们的尊敬。”

    “武士?”

    穿着黑色和服、趿着木屐,正在赏雪的胜森元点点头,看着室外飘飞的白雪,悠然道:“能以生命坚守自己的职责和信仰,那就是真正的武士!现在是冬天,大雪封闭了道路,等到春天冰雪融化了,我会派人送你离开这里,回到东京的。”

    心存感激的海因切上尉,终于对一个他看不起的东方人,敬了一个普鲁士军礼,“谢谢。”

    高傲的普鲁士军官恪守贵族传统,古板的日本武士严格遵守等级,加之双方语言的不通,百无聊赖的海因切,开始主动找他认为身份对等的胜森元聊天。

    从文化到艺术、再从哲学到军事,一个刻板的普鲁士军官,一个守旧的武士首领,在如诗似画的村落里探讨、争执、争辩、争吵,而门外的侍卫却永远是恭敬地束手而立。

    东西方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就在一个僻静、风光如画的小村落里碰撞、交融,友谊也在这种激烈的碰撞中慢慢产生。

    随着两人的逐渐了解、熟悉,等待开春冰雪消融的海因切·冯·西蒙斯,终于对日本的文化有了兴趣。在征得胜森元的同意后,海因切开始向胜森元学习剑道,向照顾他生活的多丽子学习插花、茶道,甚至向僧侣学打坐。

    时光流逝,原本看不起东方文明的海因切惊讶地发现,当他品茶、打坐时,似乎找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安宁,那是一种心灵深处的安静,仿佛灵魂溶入了远处那一片白茫茫的静寂里。于是他开始沉迷于,能让他心灵安宁的茶道、打坐……。

    一个偶然的机会,海因切得知了照顾自己的多丽子,就是自己杀死的那位首领的妻子。在内心的指引下,海因切终于低下了普鲁士贵族高傲的头颅,穿上了自己的军服、皮靴,满怀着愧疚和感激弯下了挺得笔直的腰,向一袭和服的多丽子鞠躬致歉、致谢,纷飞的雨丝如诗如幻。

    (话外音响起)“1876年冬天,那个季节的日本不是下雪就是下雨,我们在雨水中互相鞠躬。我杀了她的丈夫,我一直满含愧疚。

    对不起,我终于说出这三个字。

    那一刻,宽容的她微笑着流泪。

    也许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我不再仇恨那些杀死我部下的武士,她也已不再仇恨我。”

    ……

    平静、安宁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政府的再一次围剿开始了。

    让所有观众都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已经与森胜元惺惺相惜的海因切,旁观了一场悲壮的战争。他穿已经缝补好的破旧普鲁士军服、擦得锃亮的军靴、手里托着自己的军帽,笔挺地站在战场边的小山丘上,神色肃穆地看着山下一队队的武士、农夫举着武士刀冲向排列整齐的军队,然后一排排的倒在炮火弹雨里。

    (话外音)“这是一场传统与现代的战争,也是一场日本人自己的战争,更是一场早已注定了结局的战争。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对这样的结局无力挽回,就象元说的那样,这就是他们作为武士的宿命——用生命捍卫他们的传统与荣誉。而我的使命,就是站在这,见证这场传统与现代的战争。”

    象屠杀一般的战争终于结束了,观众不理解的一幕又发生了,叛军首领森胜元身中数弹,但仍驻着武士刀不倒,昔日的部下、同僚纷纷脱帽向他鞠躬致歉。

    “森元君,需要我当介错人吗?”

    已经生命垂危的森胜元摇了摇头,指指正从山丘上下来的海因切上尉。

    “嗨”

    刚才还在血战的双方,帮已经垂危的森胜元半跪在青草地上、换上庄重黑色的和服、将一柄短刀用雪白的麻布垫着,放在他的正前方,一切肃穆得象是一场宗教仪式。然后所有的人,就连重伤的士兵都挣扎着起来跪伏在地,而他们前面是一排象森胜元一样准备剖腹的武士。

    已经走到森胜元身旁的海因切向森胜元先敬一个普鲁士军礼,然后又深深一躬,无声地换上刚从好友身上脱下的盔甲,最后拿起了好友的战刀。

    “男儿立志出郷关,

    学若无成不复还。

    埋骨何期坟墓地,

    人间到处有靑山。”

    已经生命垂危的森胜元,突然有了点精神,念了首家乡的诗,拿起身前的短刀,朝拜伏在地上的昔日部属、同僚笑道:“诸君,来世再见。”

    “大人走好!”

    森胜元慨然长叹,再笑道:“海因切先生,我的刀还请您送还给天皇陛下。告诉他,我至死还是坚持:维护传统、反对激进、保持我大日本本色的主张。”

    “嗨”,疤面的海因切·冯·西蒙斯穿着古怪的盔甲,象日本武士一样深深一躬。

    悲怆的音乐响起,天地间只剩下跪在地上的森胜元和背后的海因切,还有一柄插入小腹的短刀。满脸痛苦的森胜元手握短刀再一用力,背后的海因切长刀用力一挥,然后举着滴血的武士刀仰天悲怆长啸,远处是俯地而跪的、穿着新式军服的黑压压的士兵、军官。

    画面一黑,又重新明亮起来,已经换上了新军服的海因切·冯·西蒙斯双手托着森胜元的军刀,缓步走向了雅致的日本皇宫,又空手走出了皇宫。

    (画外音)“他死的时候,你在他身边吗?”

    “是的。”

    “那你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不,陛下,我会告诉你,他是怎么活着的。”

    寂寥的陶笛声再次响起,瑟瑟寒风,群山枯黄。

    海因切·冯·西蒙斯临风勒马凭高处,给观众留下了一个萧瑟的背影,一种难言的孤寂。

    ……

    放映厅里的灯光亮了,观众们迟疑了一阵才鼓掌,这部电影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虽然很多内容都不太理解,但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部伟大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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