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节,学校举办联谊晚会,与附近的学校共同庆祝并出台节目。

    蓝靖没有报名参加,但是由于之前他的绘画得过奖项,所以得登台表演现场作画。作画并不难,难在如何把观众当南瓜。为克服自己的怯场问题蓝靖被彤学长他们操磨许久。

    蓝靖是这么想的:缩短绘画时间,可以缩短站在台上的时间,大大减少他在台上表演的尴尬。经过多次训练,加上有彤之前给他的画作作为参照,他已能快速绘一幅水墨竹林图。

    当然在登台表演前他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在台下欣赏之前其他同学表演的节目。唯一不得劲的是彤学长安排的‘专座’位处较高看台,加上有全校偶像彤和碧坐镇,即为显眼。蓝靖甚至有种在这里观看和直接登台表演没差别的错觉。

    他想溜号,可惜在学长的威逼利诱下只好‘出众’一回。后来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用担心,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彤身上,他在旁边自作多情个什么劲!于是,蓝靖索性坐在高位看台上认真看表演。

    接下来的节目都很精彩,其中有个叫作《轻舞飞扬》的小品。几个学生以种种生活中的故事表现青春期少男少女的思想,生活。其实,这个戏的题材按道理挺严肃;但是几个演员都打扮得够夸张,尤其里面几个的女性角色竟然全是男演员扮得!看着留着半寸和胡子,名叫‘轻舞飞扬’的‘妙龄女子’在那里眉来眼去,争风吃醋,全场都笑趴下。

    就在这时,令人惊讶的事发生!正在小品进行到高潮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使得舞台两侧的沉重幕布摇摆起来。这不奇怪,室内的舞台后台有通往外面的门,后台的门一打开空气对流偶尔发生这种现象。奇怪的是,随着风穿过,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妙龄少女从正在表演的同学身后经过,她从舞台的右侧走到左侧。当她经过的时候,舞台的麦克风突然发出很大的杂音;等她经过之后杂音消失。

    蓝靖眯起眼仔细看,刚才的女孩子,有点像之间绘画比赛头名的女孩,陪酒女郎‘霞小姐’。不过刚才的女孩清雅淡致,不若陪酒女郎时的浓妆艳抹。

    观众们还正纳闷,哪来的女孩不走后台从台上走?是专门安排的演员吗?

    然而,表演进行到中途,女孩的身影再次出现!她再次从右侧的舞台走到左侧。麦克风再次出问题。

    在短短三十分钟,这女孩出现三次,而且都是从右侧走到左侧!

    蓝靖感觉不对劲的时候,有人跑来找彤学长。恰巧该轮到蓝靖的表演,他也顾不上听找学长的人有什么事,匆匆去后台准备。《轻舞飞扬》还没结束,后台的同学们议论纷纷。

    “都第三次了,明明看到她走到另一边,过去看却找不到人!”

    “大白天的怎么遇这种怪事?活见鬼!”

    “会不会是多少年前的幽灵之类?!”

    蓝靖打个激灵,脸色变青变白。霞小姐会不会已经……那个是鬼魂?不会吧?马上要轮他,让他在闹鬼的舞台上表演?能不能,能不能取消演出?

    “该你了!快上台!”报幕员报完节目后催促。

    “我肚子疼——”蓝靖刚想借口装病,就看到彤学长的身影出现在后台,赶忙改口;“坚持一下还是可以克服。”

    不等学长走过来,他匆匆上台。此时台上的演员撤下来,几个主演对背后发生幽灵事件一无所知,一下台就被同学们围住叙说‘幽灵’的事。

    蓝靖上台一着急,都忘记之前排练的步骤,幕布拉开的时候还在那里手忙脚乱;还差点给摔倒。他赶紧按住桌子,一下子右手按墨里;他连忙用右手拿附近的墨布擦,反弄到左手上也是,自己脸上都是。把台下的观众逗得直笑。

    下面越笑他越紧张。好容易颤抖的拿好笔敏好墨,一阵暖风从背后吹过,带着阵阵的馨香。紧接着,麦克风再次发出兹啦的杂音!

    他听到有脚步从背后声传来,有点轻,嗒嗒的缓慢溜过,却比沉重的声音更令人窒息。最后,脚步停在他背后,而麦克风的杂音持续不停!

    什么都没有,幻听,幻听!他斜眼一瞅,侧面后台演员正以惊异的目光瞅着他背后!尤其是那个演‘轻舞飞扬’的脸色都变了,似乎想冲上台,可惜被其他人拉住。

    ‘有什么东西?’他冲学长挤眼打暗号。

    ‘什么都没有。’学长的口型如是回答。

    灵力白痴的彤学长看不到,可见不是人!蓝靖的肩膀抖了抖,提着笔的手上下乱抖,半天光见墨点落纸上,下不去笔。

    ‘画……’

    他背后似乎有人说,可是声音与其说是女声,倒不如说是中性声音,柔美好听分不出性别。而且声音轻到消失,后半句根本听不到。

    ‘请快画……’

    声音再次重复,后面还是听不清。要他画画?难道真的霞小姐的鬼魂,所以爱画画?!

    听说半夜走路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你,你回头就死定了,你会吹灭自己肩头的生命之火,然后被鬼怪吃掉!蓝靖的脸有点抽搐。不能回头,回头就输了!

    又一阵暖风吹来,蓝靖却觉得浑身冷极了。忽然间,一片粉白的小纸片随风飘飘荡荡落在桌面上。蓝靖仔细一看,哪里是纸片,分明是瓣桃花瓣。

    突然间蓝靖精神一振!挥笔而就,点点而缀,再利用之前滴落的墨点,不一会儿,一张写意派的桃花盛开图绘成。

    蓝靖想了下,又加上几句小楷词。他小时候跟小舅学过几句诗词,一一回想,觉得这首词很适合霞小姐。

    一阵强风吹过,蓝靖的画被撤底掀起,无数桃花瓣不知从何飘来飞落四散,轻轻如纸荡漾在空中。台下的观众以为是特效,连忙鼓掌。蓝靖终于忍不住转过身,身后什么都没有。

    主持人见噪音消失,试下麦,赶忙走过去捡起画并介绍:“是桃树!蓝靖同学现场作画,绘成一幅苍劲典雅的桃树图!”

    桃树?‘轻舞飞扬’脸色一变,不顾一切的冲上抢走主持人手上的画。主持人想要回来好展示大家,‘轻舞飞扬’就是不还。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乱山深处水潆回,可是一枝如画向谁开?芽轻寒细雨情何恨,不道春难管,为君沈醉一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这是北宋词人秦观所作的‘虞美人’一阕。该词以花为蕴、寄托人间飘荡卖艺为生的歌姬。生于非地的一支碧桃,在乱山深处孤独自开,不被人赏,那正是美人命运的象征。

    男演员呆了一下,抓着画就跑。蓝靖十分惊讶,再看一直在后台的彤学长冲他使个眼色,连忙跟上去。后台的人连忙手忙脚乱的拉下幕布。底下的观众议论纷纷。

    “魔术表演得真精彩!我坐前台都没看清那个女助手怎么消失的。”

    “就是,那么多花瓣可能是开始就塞袖子里,趁人不注意抖出来的……”

    男演员直接穿过通往外面的门跑出演出场地,蓝靖也紧随其后。不一会儿,男演员跑到一所教室前。

    教室窗子前的庭院草皮中,一围来粗的树墩前,一个女人站在那儿。女孩一回头,正看到奔来的男演员。蓝靖一看暗自吃惊,这女孩,就是之前和‘幽灵’相貌相同的‘霞小姐’!不过她穿着褐色短袖上衣和黑色牛仔裤,并非粉色连衣裙。而且,即便没有浓妆艳抹,霞小姐眼唇中的媚色仍充溢,一点都没有台上‘幽灵’的清雅风姿。

    “董霞!”男演员痴痴看着她呼唤。

    霞小姐一出神,之后挤出抹苦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你——”男演员想说什么,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换下女装,尴尬的红着脸说不出话。

    “我搬家了,今天要离开这所城市。有点怀念过去,随便来看看。”她偏过头,曾经在这里两人相依偎,许下不离不弃的承诺。可如今挥洒浪漫花朵的桃树,已经不见。

    男演员突然拉住她:“别走。”

    霞小姐蹙眉,一笑:“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该去的总该去,像这桃树。”

    男演员犹豫下,紧紧抱住她坚硬的回答:“好,我跟你走。”

    “你胡说什么?”霞小姐有点恐慌的想挣脱,却被拥得更紧。

    “不管是什么样的你,都是我爱的你。如果你就这么无声息的走了,我会一直追,追到天涯海角!”

    蓝靖的脸通红——不愧是当演员的,随口就是这么火爆的告白;他个旁听的都觉得不好意思。是不是该走开?蓝靖再看周围,好多人比他更直接的盯着这对情侣互动。

    “这么多人,快放手啦!”霞小姐的脸也开始发烧,可是男演员却傻笑着就是不放手。

    最后霞小姐妥协,和男演员一起相携离去。周围的群众才如鸟兽散。

    男演员能及时找到霞小姐,也是他们缘分未了。不管两人讨论的结果如何,都要比霞小姐悄悄离去好的多吧!

    “原来如此。”同样在不远处注视的彤学长出声,“是春天的精灵不舍得他们的缘分,为他们牵线。”

    蓝靖迷茫:“春天?学长,现在明明是夏天么——哎呀,干嘛用扇子打我头!”

    彤白了一眼,意思是因为你愚蠢。

    蓝靖转过头:“我看到桃花产生联想而画了桃树,想不到真有桃树。可惜已经被砍掉,这么粗,如果开花的话一定非常漂亮。咦?学长,这棵树还活着!”

    彤走近一看果然,从封过漆的树墩侧面,一根细小的枝杈生着几片嫩叶,绿意荡漾。

    “以后,还会开出桃花。”彤喃喃道。

    “嗯。”蓝靖点头。

    他看到地上自己的画,赶紧捡起来,心里嘀咕:真是,有了情人就不要‘媒人’,把他的即兴之作给丢掉,哼。

    他展开画一看,画中桃树依旧,可是,一朵桃花都没有!

    蓝靖张大嘴:“我,我画的桃花呢?!”

    彤撇眼画,噗哧一笑:“过时节就谢了嘛,谁让现在是夏天。”

    “蓝靖!魔术表演得不错!”社团其他成员挥手朝他们走来。

    后来学姐她们调查,那颗桃树一点灵气妖异都没有。普通的桃树如何出来精怪,就不知晓了。

    也许桃花和桃花精化作爱情的桃色,随风去追那对情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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