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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刘琦又召集一众手下开始进行府议,针对西向打益州还是北上打豫州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

    由于这两个战略在实际上都没有战略上的错误,且各有短长,故而一众军尉和官吏的意见并不能得到统一,大家各抒己见,发表言论。

    而刘琦也没有出言下最终的定论。

    不过,上会讨论的事儿虽然没有什么结果,但荆州军却已经开始有了实际上的行动。

    江夏和南郡的郡国军开始集结,向着东北面的边境陈列了过去……这在表面上看,似乎是要开辟新的军屯地点,但明眼人却能嗅的出来,这里面的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虽然有装相的嫌疑,但荆州军想要向豫州境内进兵的姿态,已经被一些精通军事的人看出来了。

    刚刚治好了瘟疫,接过了大权,就迫不及待的再度向外扩张,这刘伯瑜可是够心急的。

    眼下的襄阳是内松外紧……对外,是郡国之兵开始集结,向荆州的东北边境迁移,隐约有向豫州进兵的架势。

    而襄阳城内,前番得到了刘琦授意的蔡勳,已经将蔡瑁的妻子和儿子接了回来。

    眼看着蔡瑁的丧期也差不多是,蔡州蔡氏的家主之位,也应该是时候敲定下来了。

    毕竟是南郡第一宗族,没有家公坐镇始终不是个事。

    但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蔡氏族佬之中,年纪最大的蔡侗即将迎来他的七十岁生辰。

    在这个年代,能过上七十岁的生辰,跟后世的九十大寿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了。

    毕竟这个时代少有人能活过一个甲子啊,活到七十的足可称之为祥瑞。

    不过眼下蔡氏家主新丧,整个蔡氏都处于多事之秋,蔡侗今年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过这个寿辰的。

    而且他自己也特意放出话——寿辰不过。

    但不做寿,却不代表这些蔡氏中的小辈不能给这位长公送礼。

    毕竟对于蔡家诸子来说,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能对这位长公表示一下最好,毕竟谁能当蔡氏家公,蔡桐的态度分量是极重的。

    至于礼物……不包红,不写贺,不挂彩,只是平平常常的给他送去便是,也算是尊重了死去的蔡瑁。

    蔡侗生日的当天,蔡中、蔡和、蔡治、蔡裘、蔡浠等人皆带着礼物拜访,虽然不言是祝寿,但个中的涵义,身为寿星公的蔡侗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一众孙子辈的前来祝贺,他虽不能摆宴,但好歹也要摆上茶宴请一下众人,但也是浅尝辄止。

    丧期之内,蔡侗也不便久留众人,少许闲聊之后,蔡侗便即送,众人也即告辞离去。

    待众人走后,蔡侗本想休息休息,可又有侍从前来谏言,说是蔡勳与刘琦一同前来拜府。

    蔡勳倒是无所谓,一个小辈……但刘琦身为荆州之主,蔡侗自然不敢怠慢,遂亲自来府外迎接。

    刘琦和蔡勳一同走入府内,与蔡侗相见。

    “君侯驾临寒舍,令鄙邸增光,老夫迎接来迟,还请君侯恕罪。”

    刘琦微笑着伸手请蔡侗直起身:“蔡公乃是咱襄阳城内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今日寿辰却因德珪之殇而不能摆宴,甚是遗憾……刘琦身为蔡氏女婿,虽不能为长公摆宴做寿,但一定要亲自来贺一声才是。”

    “君候气了,老夫岂敢、岂敢。”

    蔡侗扭头,看了看刘琦身边的蔡勳,道:“成珪如何也和君侯一并来了?”

    刘琦笑道:“成珪乃我妻弟,如今更是接替德珪当了中郎将,乃是我的左膀右臂,今儿我二人一同视察军务,故完事后一同前来。”

    “哎!惭愧,惭愧!”蔡侗一伸手,道:“君侯快请入堂,喝口老夫府上的香茗。”

    三人一同进了厅堂,蔡侗立刻命人奉茶。

    但刘琦也不着急喝,他只是低头看向厅堂正中的那一排被打开的箱子,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这么多好东西?这都是?”

    蔡侗笑道:“都是族中的孩子们,给老夫送的一些小玩意,算是表孝心,让君侯见笑了。”

    刘琦眯着眼睛,笑:“上好的漆器,鼎,佩玉……嚯,还有这么大的珍珠,都是好东西啊。”

    蔡侗摆了摆手,乐呵呵地道:“都是孩子们的心意,不收也不行……唉,老夫一把年纪,还要这些玩物作甚?”

    刘琦一转头,喝道:“成珪,你带礼给长公了么?”

    蔡勳急忙道:“带了。”

    “还不拿上来。”

    蔡勳转头出去,少时便亲自带了一只公鸡回到了堂内。

    “这、这?”

    蔡勳恭敬地道:“长公,这是蔡勳孝敬您老的。”

    “一只……鸡?”蔡侗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刘琦在一旁说道:“长公,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公鸡!而是一只五彩斑斓的鸡王。”

    蔡侗仔细地看着这只公鸡,一身的杂毛光秃秃的,又乱又脏,根本看不出哪里有鸡王的潜质。

    哪里五彩斑斓了?

    蔡侗一把年纪,也算是有城府,但面对这只公鸡,还是不由得乐了。

    他看向刘琦,道:“君侯,你管这个叫……鸡王?”

    “不错。”

    蔡侗不解地道:“为何?”

    刘琦反问道:“蔡公以为什么样的才是鸡中之王?”

    “至少得有一身好看的毛吧?”蔡侗试探着回答,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是鸡王。

    刘琦摇了摇头,道:“不对,好看的鸡,于人无益,于鸡群亦无异,这只鸡之所以被称之为鸡王,就是他在族群中最为好斗,但却不常斗,须斗时方斗。”

    “何为须斗之时房斗?”

    “就是当有人或是鸡去伤害它所庇护的母鸡或鸡崽之时,它才会扑棱着翅膀,与来者对啄,即使他被人亦或是那些糟鸡拔掉或啄掉了毛,依旧是奋勇不屈,除死方休,这才是鸡王。”

    蔡侗咧了咧嘴,看向刘琦,眯起眼睛道:“君侯这话,似有所指啊?”

    “有的人,看见兄弟刚死,就不顾一切的将兄弟的妻与子送回娘家,为的就是不让兄弟的遗孀孤子留在这里,成为他们争抢族中财产的威胁,这样的人,纵然有着再漂亮的羽毛,终归也不过是一只糟鸡瘟鸡而已,长公,我说的对么?”

    蔡侗活了七十多岁,自然能够听明白刘琦的话中之意。

    他转头看向蔡勳,突然道:“听说前几日,你将德珪的遗孀和孩子,接回来了?”

    “是。”

    “为何?”

    “那是我们蔡家的娃儿,为何要放在别人的家中养。”

    蔡侗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做得好……可惜啊,你是个庶子。”

    刘琦开口道:“庶子又如何?不过是少了一身五彩斑斓的羽毛而已,但却能保护族群不受外人的侵害。”

    说罢,刘琦将身体向前探了探,道:“长公,你说刘某人说的对吗?”

    蔡侗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没有说话,似在沉思。

    少时,方听他缓缓开口道:“究竟是一只秃鸡还是鸡王,请恕老夫一时不能决断,还请容老夫细细思之。”

    刘琦站起身,道:“那就请长公慢慢思量了。”

    随后,他和蔡勳就拜别出了蔡侗的府邸。

    ……

    出了府邸之后,蔡勳急忙凑到刘琦身边,低声道:“君侯,您适才跟长公以鸡王喻我,怎么在我听来,这般儿戏之言呢?他能因为这么一个烂理由,就让我当家主?”

    “理由是很烂,但他一定会助你登上家公之位。”刘琦微笑着道。

    “啊?”蔡勳有些不明所以了:“就因为那么一只公鸡?”

    “公鸡只是幌子……我只是当着他的面,借鸡说事而已。”

    “说什么事?”

    “今天说鸡的事只不过是一个戏言,刘某真正要表达的,是要告诉他,我已经站在你这一边而已,让他自己好好想想清楚,该不该跟我作对.”

    说罢,刘琦笑着看向蔡勳,道:“其实要扶你上家公之位,最大的筹码不是你自己,而是我,我的态度是你成为家公的关键所在……但毕竟是你蔡家的事,我不能直接出言正面干涉,只能借鸡喻人,隐晦的让长公知道我的态度。”

    蔡勳恍然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姐丈你的态度这般重要,那一开始您直接跟长公表面态度就好了,又为何让我兜一个大圈子,去接嫂子和侄儿回来?”

    “扶你上家公之位,总得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吧?”刘琦怒其不争地指了指他的鼻子,气道:“你一个庶子出身,又无大德行于世,更无大功绩于社稷,回头便是要立你为家公,何以服众?你总得给几位长公个理由,能跟大家说一说,捧你一捧吧?难道说让你当家公是因为顾忌我?”

    蔡勳闻言恍然。

    “这样,能行?”

    “放心吧,我今天亲自带你来见他,借着说鸡,告诉了他我的态度,他活了七十多岁,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中最是清楚不过,你家公的位置算是稳了,不过位置稳了,不代表地位就稳了,你一定得做出点什么事,方能服众!不然你那几个兄弟,会一直盯着你,随时都会给你使绊子。”

    蔡勳急忙道:“还请君侯指点,蔡勳当如何服众?。”

    “随我西征益州,立军功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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