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镜相当于一个超链接,把你们见到蓬巴杜女公爵的前因后事全都连接起来,显示在时空的截面上,这截面就叫时光之镜,它需要灵能丰富的物件做锚点,你的面具就是灵能丰富的物件。”

    元迦曼听姜老头一解释,从腰间拿出面具摆在地上。

    这青铜萨满面具像被烧红了似的,冒出丝丝热量,一道炙热光芒扫向寝殿拱形落地窗,透明玻璃好像雨天的汽车玻璃,逐渐变得模糊混沌,隐隐闪动的光芒很快转化为光滑镜面。

    蓬巴杜察觉到镜子里有声音,慢慢踱步到镜面正前方。

    她靠近镜面仔细观察,窗户里不再是阴云密布的凡尔赛宫花园,渐渐有了影像:

    吱呀一声,镜内传出厚重开门声。

    随着亮光越来越大,镜面一下子变得亮堂许多,镜中明显是一个装饰华丽的宫殿,高大的水晶吊灯通明璀璨,殿内摆着千百面不同的镜子,一群人出现在镜子里,他们陆续出声:

    “这屋子里全是异常能量,我能感觉到她在观察我们。”

    “观察我们?”

    “是。”

    “可我们怎么没有发现?”

    “看见了,我看见她了。”

    “胖子,你不会是想耍着我们玩儿吧?”

    “我骗你们干什么,刚才我明明从镜子里看到一个女人,她穿得跟我们完全不一样,就像……嗯!”

    “看起来跟这幅油画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这幅油画是珐国画家弗朗索瓦·布歇在17世纪创作的蓬巴杜夫人,原本藏于凡尔赛宫,居然在这里有那么大一幅画,想来是路易十五专门让画师放在这里的。”

    “她,难道只能在镜子里被看到,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啊!卧槽,这这……闹鬼了吧!”

    “你真的是蓬巴杜夫人?”

    这些话元迦曼再清楚不过了,这是他们进入圣须弥山镜殿时说过的话。

    元迦曼看向此时的蓬巴杜夫人,她收起刚才的虚弱,满眼欣慰在旁边大笑。

    这一刻,她的脑子猛地警醒,眼前的一幕不就是他们当日看到的美艳女郎?只不过当时看到的蓬巴杜夫人更美艳,形如一个完美假人。

    “原来……当时我们碰到的是临死前的你,怪不得笑意满满的眼睛夹杂着悲伤……”

    她的话还没说完,镜面呼啦一声碎掉,连带着寝殿里拱窗也被震碎,玻璃碴子裂了一地,呼呼冷风吹过窗口钻进他们的毛孔。

    元迦曼朝窗外看去,阴云密布的天空下起瓢泼大雨,云层中奔雷滚滚,火光在厚重卷云隐隐流动,凡尔赛宫花园周围的侍卫纷纷看向天空,目光惊惧着朝室内躲避。

    轰隆一声!

    一道带着热气的闪电劈下来,落地窗前的遮风帘闪起火星子,嗤拉一声爆燃出火焰。

    这火势很快蔓延到寝殿其他地方,他们仿佛置身火海,昏黄光芒烘得两人脸色滚烫火红。

    “着火了,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蓬巴杜转身走到门前,想把门打开,她眼神焦急看向身后:“你怎么不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元迦曼看向她,犹豫了片刻,眼里满是愧疚:“你出去的话,历史会再次改变?”

    蓬巴杜本想转身拉开宫殿门,听见元迦曼的话本能握紧门把手,她转过身,眼神从刚才的晶亮变得灰暗混沌,神态虚弱至极。

    “你是说,历史上我会在今天死去?”

    元迦曼不想骗她,闭着眼睛猛地点头:“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但你一旦从这里出去,历史会再次改变,我们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蓬巴杜确定了元迦曼话里的意思,无力感蔓延心头,她颤巍巍靠着殿门,心一横把殿门再次插上,任由多少内侍在外面叫喊都不搭话。

    她走到元迦曼眼前:“好,既然我已经为珐兰西留下变革的火种,一切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元迦曼点点头主动握住她的手,两个人四目相对,眼泪沉沉落下,她们像一对并肩作战的女战士,彼此为敌却又惺惺相惜。

    “蓬巴杜夫人,您在里面吗?”

    “蓬巴杜夫人,您开门啊。”

    “里面好像被反锁了,赶紧找破门器……”

    寝殿外的侍从不断撞击宫殿大门,在宫殿里的两个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叫喊,互相拉着对方的手感受火舌吞噬一切。

    “后生,我们该走了,她自有她的命运。”

    “不,不,再等等……”

    不等她同意,蓬巴杜松开她的手,元迦曼浑身弥漫金色光雾,如同解体的线团渐渐消融,消失在寝殿。

    她的身影消失后,蓬巴杜泪眼朦胧看了最后一眼人世间,任由殿顶石柱咣当砸下,火海顺间吞噬全部宫殿,轰隆一声房倒屋塌。

    ……

    1990年,雷文古城,旅馆。

    一团金色光雾自地板缓缓升腾,雾气在空气中交织绞缠,创造出一扇悬浮半空的光幕之门。

    姜老爷子和元迦曼陆续从门内走出来,元迦曼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抱着蓬巴杜给的东西不断抽泣。

    郑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赶紧走过去安稳她:“你见到她了?”

    “嗯!”

    郑原拿着纸把她眼泪擦干,低头把她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钥匙拿到了?”

    元迦曼拿出那枚橄榄,郑原盯着这奇怪的东西,满脸都是问号:“这是钥匙?你确定普瓦松没有骗你?”

    众人仔细盯着眼前的橄榄型金属枣核,实在是没办法把它跟钥匙联系在一起。

    “是,这是从蓬巴杜眉心抠出来的。”

    “从她眉心扣出来的!”

    郑原听见元迦曼的话,想起普瓦松额头的第三只眼,现在来看,钥匙就是她的第三只眼。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重要信息?”

    元迦曼仔细回想她见到蓬巴杜夫人的情形,支支吾吾说道:“她说,他存在的意义就是让钥匙成熟,其他的也没说什么。”

    郑原接过金属橄榄,自言自语道:“钥匙拿到了,我们去古堡通知老太太,看看她怎么说?”

    他们不等天黑,从旅馆出去直奔山上,敲响古堡的大门。

    “嘭嘭嘭!”

    “嘭嘭嘭。”

    众人敲响古堡大门,以前这个时候弗洛管家肯定来开门了,现在却无人应答,就好像没有人在家一样。

    郑原意识到危险,脚跟用力朝门上一踹,咣当一声,古堡门掉下砖块和飞灰,依旧巍然不动。

    “老郑,你的脚再厉害,也不可能踹开古堡门,这种门在古代可都是用攻城器才能撞开,让贡布来吧。”

    梁侃朝贡布索朗看了看,他三两步飞上墙头,借由小窗打开大门。

    郑原飞快走进去,会厅满地狼藉,生活用品掉了一地,明显是有人在翻找东西。

    “博朗德夫人,你在吗?”

    “弗洛管家,你在吗?”

    郑原走进佣人房,弗洛管家的房间也是乱地不成样子,他被人绑住手脚,蒙住眼睛仍在地上。

    “是弗洛管家!”

    元迦曼走上前,解开困住弗洛手脚的布条,把他嘴里的布条薅出来。

    她把手指放到鼻子附近,能感受到轻微呼气,这才放心。

    “可能是被打晕过去了!”

    “弗洛管家,你醒醒,弗洛管家,你醒醒。”

    梁侃拍着弗洛的脸,他的眼睛逐渐眨动,缓缓睁开眼睛。

    “弗洛管家,你怎么被人捆着,是谁把你打晕了?”

    郑原问完话,弗洛似乎脑子还不太清楚:“我不太清楚,我本来是在厨房烧水,不知道怎么回事,后脑勺一发昏就没意识了。”

    “你不知道打晕你的凶手是谁?”

    弗洛揉了下疼痛的后脑,点点头:“是啊,我根本就没见到凶手,怎么会知道谁打晕我,坏了,博朗德女爵还在上头。”

    弗洛不等他们搀扶,跌跌撞撞爬起来走向二楼,郑原他们跟在弗洛后面看向老太太的房间。

    她房间里跟遭过贼似的,所有东西都被丢弃在地上,资料洒落在地毯上,衣服散乱丢在柜子外,窗台从外面打开,冷风呼呼入内,临近窗户的桌台似乎还有鞋印泥痕。

    “这是怎么回事?”

    弗洛管家看到眼前这一幕,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

    郑原仔细观察周围情况,脸色越发凝重:“博朗德老太太不在,看目前的情况,是有人来这里找东西,把她给抓走了。”

    “可是,我们可是在1990年,谁能在古堡里把人带走。”

    郑原走到窗台,湿润的泥痕夹带着细碎草籽黏在上面,他转身拿过一张白纸盖在泥痕上面,用笔筒不断压印。

    白纸揭开,泥痕清晰印在纸上。

    透过郑原压印下的泥痕,他们很快看到泥痕中隐藏的图案,那隐隐约约的小麦橄榄纹异常清晰,中间似乎还有一个鹰头。

    “图案虽然没有印全,但特征足够明显,橄榄麦穗纹和鹰头图案是罗马仓的符号。”

    “我们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抓走博朗德老太太?”

    元迦曼还没说完,梁侃赶紧摇摇头:

    “谁说我们没得罪罗马仓,你忘了郑原是怎么受的伤,沙托鲁在18世纪消失了,按照蓬巴杜给的信息,之后的几十年里一直都没找到,光是这一点就很可疑。”

    郑原看像梁侃:“你是想说,沙托鲁跟罗马仓做了交易?”

    她朝郑原点头示意:“是,或许是我们想多了,但一个大活人失踪找不到,确实不寻常,我在想这里面会不会有罗马仓在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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