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十章青色小舟

    陈潜感觉到这艘船渐渐向那青色小舟驶近,那丝竹之声越来越近,却无柔媚之感,就如以前听过一般,乐声让陈潜想起了楼船上那名清致淡雅的歌女,本不应生那里,却荷花插塘,只等风吹了残荷。(小说文学网)

    “这画坊上的,是青叶儿?”陈潜不敢肯定的问。

    “陈兄好耳力,只听了一遍青枝儿的弹唱,竟也还记得?”月影斜手持面前白玉瓷杯,又饮了一口。

    或是酒饮下肚,酒精入了血液,又或是陈潜对他已淡了那份心思,便感觉他的神态之无来由的多了一些霸气,其神色笃定,淡然,还夹杂着淡淡看透世情的淡薄。

    陈潜手指抚上自己面前那杯玉盏,凉意从指尖直传入心底。

    所有的一切,皆要揭开帷幕了吗?

    他感觉到自家画坊正缓缓的接近那青色牡丹坊,却残荷之迂回曲折,不欲让那画坊之的人查觉,这架舟之人是个高手,停了离青坊不远处,却有几株残荷遮挡,让人丝豪不能察觉。

    青色画坊有珠帘轻挡,坊内之人若隐若现,陈潜望过去,却是珠帘重重,几不能辩。

    月影斜轻声吩咐:“把船摆好一点。”

    船头站着的架舟人闻言,竹篙一撑,船便又接近几米,却摆了个角,正这里,那画坊之有人揭帘而出,让陈潜将里面的坐着的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暗红色的裙裾,头上金色步摇轻摇,纤手轻捧,侧面妆容虽精致如昔,眼角却显了老态,可不正是自己的娘亲?

    陈潜一晃之间,看清画坊之坐人,心扑通直跳,他看得清楚,坐自己娘亲之前,手抱琵琶的,可不正是楼船上见过一面的那名歌女青枝儿?

    陈潜从未想过这妖娆的画坊之可以看见这么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人,珠帘风摇得轻轻作响,仿如珠落银盘,一瞬之间,对面画坊里的门帘已然放下,门帘内的人被遮挡得严丝密合。

    他一瞬间已转过千万种念头,想到处,浑身冰冷,只感觉此情此景,正合了那满塘的残荷,只回头对月影斜道:“芙蓉魂断落寒池,月兄捡地方观戏,倒真是连背景都挑选得如此之好!”

    月影斜一改原来的温如玉,神态之间竟带了些残忍,只冷冷的望着陈潜:“陈兄既知道我带你来观戏,便知道戏有喜剧悲剧之分,此剧演正当头,可变喜剧也可变为悲剧,这便要看陈兄的了,是想这剧变成悲的还是喜的?”

    陈潜微叹了一口气,秋风乍起,吹得满塘残荷萧萧作响,他道:“月兄既请得我来,难道还能轮到我选吗?”

    他已猜到其真相,想必如前世八点挡的剧情一样狗血,待自闺的名门之女,私会情郎,与人珠胎暗结,生下一女,随便送与他人,此女却沦落风尘,名门之女另嫁他人,原本金玉满堂,却不知道为何又给人抄出了这段旧事,引出这段母女相会的场面?

    陈潜当下已经明白,幕后操纵一切只怕是自己面前这人,一场相交,原来一切皆有目地,联想他今天闪烁的话语,只怕他早已知道自己的一切秘密,陈潜不由心底苦笑。

    月影斜细观他的脸色,见他眼神之一晃而过的失望,不知为何,心略略一痛,却大笑:“好,陈兄果然是一个爽快之人,这荷塘之上,原本还有人要来的,却让我派人挡住了,我既视陈兄为知已,自然得为陈兄解决麻烦。”

    陈潜心又是一突,却问道:“难道他们也来了?”

    月影斜点了点头:“陈夫人自以为事情做得秘密,却不知道有多少眼睛暗地里望着呢!”

    陈潜再往牡丹画坊望过去,却见门帘无风自开,他豁然现,原本应该躲暗处保护自己的林嬷嬷,却不知什么时候上了画坊,他隐隐可见嬷嬷脸上急迫焦急之色,娘亲左右望了望,显然,嬷嬷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了他。

    一瞥之下,陈潜已然明白,月影斜已然操纵了所有,自己不得不顺他之意,他回望着月影斜,却笑了,这画坊正停几株残荷之前,荷叶干裂,败如残土,衬着陈潜脸上的微笑,却仿佛重获了生,一瞬间枝叶舒展,依旧荷芳清香,满眼翠绿。

    心死之后,才能重获生?

    “月兄所做一切,不知陈某将以何为报?”陈潜收敛了笑容,又史见满塘的残荷,于冷风摇摆。

    月影斜脸如冰玉,睫毛下垂,隐藏了所有的心事,一抬起眼来,眼眸却坚定如石:“陈兄不愿意吗?”

    陈潜轻笑一声,指着桌上用莞乡细粉炸得金黄的小鱼,道:“这道菜名叫秋日雪脊,是用深山之寒潭深处的鱼儿勾以莞乡的细粉炸成,此鱼通体雪白如银,生于寒潭深处,一般的渔人哪能捉得回来?往往是几十名渔人,四处张网,用带着巨齿的竹篙潭底搅拌,天罗地网,才把那鱼儿捉了上来。”

    月影斜听了他言,却不言语,只是淡淡一笑。

    “我之于月兄,是不是也如那鱼儿?”陈潜端起桌上茶杯,微微一笑?

    空气忽然间冷凝如冰,仿佛阳光明媚的天气,忽然风云乍变。

    陈潜又笑了一笑,道:“可惜,我却不得不入那巨网,成为人盘之餐。”

    月影斜也笑了,玉面生霞:“既如此,陈兄何不顺天应命?”

    陈潜夹了一筷入嘴,金黄色的小鱼被他嚼得嘎崩直响:“你说得对,为免成为人口之食,唯有听从月兄调谴了。”

    此时,那画坊渐渐荡漾开来,向远处荡去,与另一处画坊相接,身着暗红色锦绣的身影,被人扶着,缓缓了上了青色画坊,两坊漾开,各自远离,青色画坊缓向南边驶远,而牡丹画坊却传来几声清越之极的琵琶之声,仿佛将军战败激愤,终无可奈何,策马而回。

    月影斜微微一笑,对陈潜道:“何为人口之食?如果下陈兄当成口之食的话,早就已经下筷了。”

    陈潜吐下口食物,却心如止水,道:“不知我家老祖宗,什么地方得罪了月兄?”

    月影斜冷冷的笑了,笑容如冰雪碾过:“好一个得罪,陈潜用的词当真好,轻若鸿毛,如果几十条人命的死亡,叫得罪的话,那么,陈兄的得罪两字当真选得好。”

    他眼眸之已全无半点温暖,满挂的,是冰雪的颜色,仿若千里冰封的雪山,站远处,也感觉那辙骨的冰冷,陈潜手的竹筷落下,跌桌上,出仿若木锤捣臼之音,重重的锤陈潜的心上,他知道今日是摊牌之日,只是不知,原来是这么血淋淋的一幅牌。

    一瞬间,陈潜不想再听下去,再和他讨价还价过去,如果岸上,他大可以拂袖而去,只可惜,小船停池塘央,让他无处可逃、只觉湖光衬着满塘残荷,凄凉无比。

    他原本已做好了准备,一切的迹像皆已表明,月影斜接近陈家,接近自己,有其目地,却想不到,当真的把他的目地告诉自己的时候,心还是一阵阵的痛?

    面前的茶杯冉冉升起几丝白气,碧绿的茶叶水升腾起伏,他的眼眸冷如冰石,再无以前的和润,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陈潜的心冷如冰浸,却被他提起好奇,问道:“是公子的亲人吗?”

    月影斜淡淡地望向远处,道:“陈府的金碧辉煌,只怕不甘会由多年前的人命造就,也会由自家里该舍弃的棋子造就,陈兄的娘亲,只怕也是这一棋子之一,如果陈兄想保住亲人的性命,我想,陈兄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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