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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光明精准穿过江月白眉心,射入江月白识海之中。几乎是同一时刻,江月白体内血气掀起一阵风雨,不过为体内天地轻松镇压,没有影响其进入识海的过程。
江月白的识海里多了一盏明灯,随之被迫退散的,是星星点点的漆黑事物,江月白看不出其中门道,只能确定,这就是鬼狐悄悄潜伏在他识海中的神念。
若它长居于此,随时随地可以影响他的五感,给他看到一些本不曾出现过的景象,这份恐怖的能力已经令得伏黎等人尽处于守势,虽然完全放弃了胜利的机会,保全自身还不成问题。
灵光闪动间,江月白不禁大笑出声,笑得无比畅快。
然后他闭上双眼,将自身得一切感知放空,云游步本能般的运起,顺着识海之中灵光的指引赶去。
落在外面围观群众的眼中,便是江月白在原地愣了片刻,然后毫不犹豫的抛下所有陷入苦战的同伴逃出客栈,几个纵跃间,人已倏忽不见。
鬼狐的声音依然存在于他的识海之中,但那些潜伏各处的黑色物事,都已被灵光逼出,不得不盘踞一处,发声之时,其外表多了几分粘稠,似是随着鬼狐的发声而震动,江月白内观之时,已觉得这玩意恶心的有些过分,只是不知如何去拔除。
“就这么抛下你的同伴们走了?”
江月白一面赶路,一面回应着内心,无论他说不说出来,心中动了这个念头,鬼狐总能感受的到。
“不用想着乱我的心神,我不是什么聪明人,习惯用最简单的方式说话。”江月白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无声回应道,“你很成功的乱了我的心,若不是老荀出手,我可能真的会错过这个机会。”
这点正在他识海中闪烁的灵光,是荀日照本源圣火的一部分,其中更是蕴着真正意义上的仙气,先天所诞加上后天所修,这么一小点仙气,若是落在北冥夕或是北冥昭手中,仙莲变的威力足以翻上数番。
天下仙人之中,唯有荀日照能够凝聚出这种蕴藏轩辕血脉的至纯仙气,以他这般温和性情温养出的仙气,能够寄居他人体内而不影响周边,只一心一意做好本职工作。
这堪称根源的本源圣火带着一束仙气离体,对本尊的损伤不言而喻。但与鬼狐神念交锋数段,勉强突出重围的它,却带来了荀日照在真幻间一眼窥到的真实,这份真实,将带他看清眼前的道路。
“我不该与你的人纠缠,甚至我们所有人本就不该与你纠缠,你的人直到我们回来才发动攻势,就是因为你们拿我那大师侄没办法,真正的破局点,一直都是我们这群不知不觉间被你种了神念的人!”
“可惜,我那两位师侄与素有名声的风雨二卫又不是任人揉捏的弱者,他们的选择,正是最好的选择,不管你在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无论眼前看到的是什么,不惜一切代价守好自己,就是对你那手段最好的抵抗。”
江月白心中的话语愈发激动,仿佛考了个好成绩的小孩,拼命与隔壁孩子炫耀其中的所有光彩:“老荀身上是你的胜负手,但他终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以神念与他缠斗,同时骚扰其他人,逼他将圣火燃烧得更旺,但你怎会想到,一路顺风顺水行来的荀日照,有着足以看破你手段的眼光,也有自入死地,破釜沉舟的勇气!”
“那家伙居然如此不在意自己的性命,这我确实没有料到。”
鬼狐坦然承认了此处的失算,的确,在他的情报之中,荀日照自出生以来都是那般夺目完美,哪怕是其余两家的圣子也只能被他盖过,同时代的年轻人中,竟无一人可以真正与他相提并论,但同时,他这一生也没有遇到过真正的敌人,唯一出现的一处瑕疵,应当只有最近传出的心境有失的传闻。潜入荀日照识海之时,鬼狐已经确认了心障的真实性,可荀日照今日的表现,那心障就如完全不存在一般,当他想动念里应外合之时,已是来不及了。
那烛台般的圣火仍然存在,一旦有人识海遭到鬼狐影响,那一束火光便会对其示警,为其隐约指引一条明路。
鬼狐的神念也依然与荀日照交锋,没有脱身的机会。
但承认之后,鬼狐依然智珠在握:“我一时不慎,被他反过来抓着神念触及了本身所在,你才能离我越来越近,可你这一走,他们可是陷入了完全的死地,我在哪都能出手,而你,必须来到我的面前,最关键的是,你以为他能抓住我多久?”
“这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江月白坚定回复道,“我该考虑的,是怎样抓到你,然后,打倒你。”
心中低语间,江月白一掌拍出,流云气劲若排山倒海,干净利落将一方墙壁全然震碎。
周遭没有民众的惊呼,掌上没有与硬物接触的感受,江月白自己的感知已经完全消失,犹如盲人在黑暗之中摸索,好在,为他导盲的那一束灯光很靠谱,而他,也没想过保全自身之类的事物。
微光指引着狐狸的影子,它就在城中,就在某个方向。
他便借此微光,逐影而行。
说他不担心那处的战局,自然是假的。伏黎功法圆融,内劲绵延不断,对术法的掌握已然登堂入室,可作为术修,被人近身难免会束手束脚,何况还要保护一个已经受伤的李沐霜,风雨二卫的配合因为感知差异而分崩离析,他也不知道这二位能不能快速适应,最危急的便是荀日照,一面强行维持自身对其他人识海的守护,一面强行与鬼狐神念交缠,先前是鬼狐在不停的干扰他,现在,局势已倒转过来,但随之而来的,是荀日照身上越来越恐怖的负担。
本源灵力的缺失,仙气的淡渺,神念四面八方的压制,体内恶化的伤势,难以维系清明的识海……如此伤势,寻常仙人可能已七窍流血,再难维持自身。
正如江月白识海中的那点微光,当真微小的随时可能熄灭。
可只要它在一刻,他便会勇往直前,果决的扫除一切拦在前方的障碍。
荀日照拦下了所有,将希望的种子交托给他,如此重担,他岂能辜负?
于是平安郡中,一人勇往直前,所当者破,无物可阻。
忽然之间,江月白的身躯撞上了一处硬物,蕴着流云手的双掌击出,也没能将其击穿,江月白心中一喜,血气完全爆发,灌注右臂,毫不犹豫的对着前方击出。
他听不到任何声响。
但整座平安郡,都能听到夜色中震耳欲聋的巨声。
……
江月白如果能观察四周,应当会发现,自己正行在一处暗道之中,暗道以陨铁铸就,可防仙人强攻的大门已经为其彻底摧毁,江月白穿行其中,迅捷的仿佛来到了自己家。
以云游步顺光前行,以武神诀撞破一切阻碍,这实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他知道,鬼狐就在前方。
“你以为你能抓到我?”
鬼狐的声音再度响起,在无声无觉的世界中,江月白竟觉得这个声音有些怀念。
怀念不同于手下留情,江月白出手很少夺人性命,可若要战胜对方,往往都是抱着将对方杀死的觉悟去的,至于放不放过,唯有将对方从内到外彻底打服,才能专心去考虑这件事情。
“你逃不了的。”
江月白平静出声:“我就在你的身后,而你已无处可逃。”
“也罢,今日平安郡的财物损失已经太多,我也无意过多负债。”
随着他的这句话,江月白识海中的微光指引逐渐稳定,明确指向前方——鬼狐的影子,已经完全停在那处。
江月白却是一笑,毫不客气的回应道:“不,因为老荀仍然死死的抓着你的神念,盯着你那些个手下,如果你继续逃,他会拼上性命将那些人杀死,你承受不起这种损失!”
不等鬼狐回应,江月白蓄势已久的流云气劲猛地拍出,出手毫无掌法,只朝前方猛击。
无论他心中闪过怎样的出手念头,鬼狐都能第一时间察觉,于是他压根就不想,出手就打,还是灌注全部武神诀血气的全力猛击。
武神诀完全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鬼狐如何玩弄他的感知,也只能从外部着手,这身体内部的力量,他没有干涉的能力!
轰!
江月白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身黑衣,狐面遮颜,属于仙人的仙气与灵力夹杂周边,正是鬼狐本尊。
强横的他,此刻正飞在半空,面具之下隐有血沫,江月白眨眼之时,他整个人已印入墙中,将这材质坚固的暗墙撞出无数道蛛网般的恐怖裂痕。
此处的隔音效果极好,外界根本无法察觉,于是更没有人知道,他们奉若神明的鬼狐大人,现在的模样会是这般凄惨。
江月白识海中的微光终于熄灭。
鬼狐的身躯已自墙中摔出,伴随一声无奈叹息,这位神秘莫测的仙阶强者收回神念,鲜血浸染狐面,腹部黑衣尽透血红。
鬼狐半跪于地,狐面之下不知是悲是喜,但说出来的话语,已是今日这场闹剧的定局。
“棋差一招,是我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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