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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白现在何处?许多人都在思考着这一问题。
没有人认为江月白会置观剑大典于不顾,甚至于谢兆言还专门给他安排了一处居所,不管那些有的没的,此地是神剑山庄尚擎空埋骨之所,与神剑山庄有关的他便有独居一处的资格。
而更多的人,还是为了那天方夜谭一般的悬赏。
这些人往往是被观剑大典的自然选择排斥在外的二三流货色,在南圣域仅能挣扎求存,一个人打不过江月白,一百个人照样打不过,可除开正面战斗,还有下毒,偷袭,色诱……许许多多似乎很有操作性的手段供他们选择,而不只是这些不安定份子,妖族对于江月白也尤其热衷,江月白的悬赏早已贴遍全圣域,玄龙部落族长更是公开亲自声援妖族修行者,请他们务必将悬赏留在南圣域。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一方寻觅到江月白的确切行踪,唯有少数零散的信息向他们昭示着,江月白已经到了南圣域,正在向观剑大典现场进发的事实。
无数修行者对此跃跃欲试,终究不了了之,毕竟,无论心中有着如何打算,都得先找到正主。
相比于在南圣域行事难免束手束脚的人族,妖族的修行者们更加热衷于寻找江月白的下落。
妖族最是崇拜强者,而在龙尊这等妖族顶尖强者的衬托下,江月白显然属于弱者,弱者,理所当然会被强者击败。
在某些以狼族为主体的妖族部落里,妖族修行者往往会通过敏锐的嗅觉寻觅猎物,当一个远道而来,满身风尘的修行者路过他们的领地,那或许就是江月白。
在某些以猿族为主体的妖族部落里,妖族修行者往往会通过观察路过的修行者来判断,若一名人族修行者行事多有遮掩,有着某种不想被旁人知晓的秘密,这多半就是江月白。
而在某些以翼族为主体的妖族部落中,妖族修行者们往往盘踞上空,将周边一切情况尽收眼底,哪个人族修行者行的隐蔽小意,多半就是江月白。
不过大部分的妖族部落,对江月白的认知都很浅显明了。
外头来了一个修行者,人族,男的,那就是江月白。
每当这种时候,部落中的妖族大都会一面派个代表通知更加强大的部落,一面自己召集族内青壮年抄家伙上。打对了算自己倒霉,打错了算那个过路人倒霉,至少到现在,都是过路人比较倒霉,要知道,姗姗来迟的龙族使者可不会对这些莫名造成他们失去休假时间的家伙好脸色,更不会给他们什么赔偿。
而在某个规模不大的妖族部落中,一众妖族父老正磨拳擦掌,准备应对那个随时可能到来的人族外卖,只是在他们比对那张放在部落中心供众人观摩的通缉令时,有一名人族正带着一名妖族小孩路过,却并未引起太大注意。
部落中的妖族们很清楚,这个人是上午偶然路过的,在他们领主的小公子偷溜上山,失足坠崖之际,不过一个纵跃,就将小公子自悬崖半途捞了回来,那步伐踏空行云,宛如仙迹,连匆匆赶来的领主都瞠目结舌,直到对方将放声大哭的孩子交还到他手上,才颤声连连道谢,并将他奉若神明。
妖族的思维方式大多数时候都很直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面对过境的人族修行者,他们本应做出应对,可人家救了领主小儿子的性命,那便是整个妖族部落的恩人,拿对付通缉犯的待遇对付恩人,可不是他们的待客之道。
若他当真是通缉令上的这个江月白,这时应当会往观剑大典拼命赶路,何必答应他们设宴款待的要求,在这耽搁一天,再说了,通缉令上的那个家伙明显没有他们的恩人丰神俊朗,一看就不是一个人。
就算那真是江月白,以传闻中江月白的横蛮性子,绝对可以将他们整个部落屠灭,可人家还愿意与领主的小公子玩闹,待谁都和和乐乐,浑没有半分强者的傲气,这种态度完全冲淡了妖族对人族修行者古已有之的偏见,他们习惯了俯首于强者,于乱战之中随波逐流,遇上这么个不以强势压人的真正强者,感受到的,是来自对方的尊重。
这份尊重,他们愿意以相应的心意报偿。
当事人看到了大量妖族围观通缉令的场景,只置之一笑,便领着身边孩子离开了。
自己答应在此地逗留一日,容他们设宴款待一番,既然做出了承诺,终究不好食言。
相比于那些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不亦乐乎的部落成员,领主的小儿子跟在青年身后,显得那般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方才紧张不安的开口出声。
“你……是不是江月白?”
青年对这个问题丝毫不觉得意外,笑着揉了揉男孩的头,年幼的男孩尚未觉醒出妖族的外貌特征,完全没有猛虎之相,头发却是蓬松的不像话,揉起来很是舒服。
路过的时候顺便将失足坠崖的他救下,也算是一种缘分,对于男孩的惴惴不安,他只回以一个平和的问题。
“如果你遇到了江月白,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和他打!”
男孩理直气壮道:“龙尊大人下了令,绝不能让江月白轻易离开。”
青年微笑道:“你打得过江月白?”
男孩的语气充满自信:“打不过,但父亲一定可以!”
青年摇头笑道:“可我若是江月白,要杀你,绝不会给你叫人的机会,要知道,在很多的时候,你只能靠自己。”
“要想吹牛,先好好修行再说吧。”
男孩一时语塞,还是犟嘴道:“我现在打不过,以后就不一样了!”
“父亲是这里最强的,我以后也会和父亲一样强大,绝对不会输给江月白!”
青年闻言大笑,将他揉散的头发拢回原位,道:“很有志气啊。”
他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
这个妖族部落中,上至领主,下至似眼前男孩一般的孩童,都对“江月白”这个名字代表的一切没有明确概念,只知此人是一名通缉犯,是上面的龙尊点名要擒拿的人物,那就有必要聚集整个部落的力量去应对,可说到底,他们对江月白的印象只有那一张通缉令以及通缉令后方附带的所谓二十七条大罪,离开那张不知哪个家伙随笔弄出的画像,他们连江月白是圆是扁都不清楚,更对这位武圣传人战绩的含金量一无所知。所谓各个妖族部落踊跃参与的江月白捕杀作战,倒霉的都是那些个路过且实力不济的人族修行者,这种无谓伤亡还不知道该算到谁头上。
若他当真打算杀至观剑大典会场,一路行来,早已血流成河。
青年心中无奈,也确实无可奈何。
这个暂时客居妖族部落的青年,正是被无数人心心念念的江月白。
在圣王城的运作下,他的通缉令早已遍布五大圣域,上面的赏金连他这个不修灵力的异类都有些心动,于是行进之时,他充分发挥了云游步的速度优势,饶是如此,一个没有耳朵、绒毛、尾巴等妖族部件且四肢健全,一看就非少年儿童的家伙在到处晃荡,总会吸引到那些妖族的注意力,他不是寒蕴水,没有什么遮掩自己的手段,可只凭自己来无影去无踪的速度,目前所经的妖族领地中,尚且无人能够抓住他的行迹。
似是这个已虎族占据主导的部落,领主修为不过灵台境,放在这方地界仅能算是中流水准,可能够让自家孩子无比信任他的战力,在部落之中威信极高,想来也是个强势的妖,但对方的性情就很直白,有恩一定要报,顺手帮他救了孩子,或许并非一件坏事。
“你笑什么?”
虎族男孩的嘟囔声透着明显的不满,正要开口向他说明自己的父亲有多么强大,可转念一想,自己失足坠崖之时,还是这个人族一把将他从半空捞回,那样的手段,父亲恐怕都做不到,甚至哪个穷凶极恶的江月白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面上青红交替一番,终是挺直了腰板道:“别以为你现在这么厉害,我以后未必会比你差了。”
江月白挑眉大笑:“好好好,那我拭目以待。”
他很享受与这些妖族打交道的氛围。
妖族的性子往往很直,没有那许多弯绕,与东方不觉数度交手,现在的他特别喜欢这种直白的家伙,若人妖二族之间没有那许多隔阂,或许南圣域的氛围可以和谐许多?
可这也就是他自己在心里想想,龙皇殿主导下的南圣域秉持着强者为尊的方针,本身就斗的不亦乐乎,和平安乐于这些妖族反倒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物,自己斗,与人族也斗,格局如此,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改变的。
待夕阳西下之时,江月白领着男孩回到领主的住处,接受虎族族长的宴请。
他只在此地停留一日,一日时间,或许便会发生许多事,而这场充满山珍的宴请下,部落之中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外头没有人会想到,那个千里冲入南圣域的武圣传人,尽舍得在一处部落浪费一天的时间。
待月上梢头,宴席散去之后,江月白婉拒了虎族领主的邀请,一人离开部落,进入部落旁的丛林中。
相比于过往的疾行,这一次他的速度很慢,慢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当他回头,余光瞥见月色之下蔓延的黑线时,嘴角方才露出微笑。
不枉他等候一日,这个来自身后的隐患,总算显出了行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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