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狐九醒了过来。

    火炉中的柴火已经熄灭,微风吹过便有细小的灰尘升起。

    它伸了个懒腰,起身看向了一旁。

    魏无病伏在桌上,睡的深沉。

    “他平时不是起的很早吗?”狐九有些疑惑,但也没打扰魏无病,起身回了楼上。

    它将门推开一条缝隙,两只爪子抓着门,探头看向了里面。

    先生正理着头发,见那门口探出个脑袋的狐九,便问道:“怎么不进来?”

    狐九眨了眨眼,说道:“先生……”

    “我饿了。”

    陈九闻言无奈一笑,手腕一翻便见一锭蜜饯躺在手中。

    狐九眼前一亮,加快步子跑向了先生。

    它叼起蜜饯,用爪子抱着添了几口,笑眯眯道:“先生你也吃。”

    “我就不必了。”陈九摇头道了一句,接着问道:“魏无病呢?”

    “还在睡。”狐九答道。

    陈九点了点头,起身出了门。

    狐九看了一眼先生,问道:“先生你去哪,等等我。”

    出了房门后,陈九便来到了一旁的房间。

    推门而入,狐九紧跟其后。

    屋中床上的老余已经坐了起来,正在闭目养神。

    听见开门声,他便睁眼看了过去。

    “陈大夫。”老余就要起身。

    陈九抬手道:“你好好躺着吧,不必起来。”

    老余沉默了一下,点头道:“先生莫要见怪。”

    陈九坐了下来,说道:“身体如何了?”

    老余面露无奈,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做解释。

    不同乐观。

    他说道:“若不是昨晚魏无病那碗药,估计今天我也坐不起来。”

    陈九点了点头,说道:“你可怨我?”

    老余连忙摇头,说道:“陈大夫这是说什么话,我不过是一个小卒,幸得陈大夫收留,这才多活了几日,这般大恩还未言谢,又怎敢怨恨。”

    陈九摇头道:“话虽如此,可说到底还是陈某言语有失。”

    “其实,你的疫病对我而言不难治,能不能治都只在我一念之间,只不过也要你做个选择。”

    “陈大夫果然是有办法的。”老余强挤出一抹笑意。

    他其实早就猜到了,只不过是没有问出口罢了。

    他平静下来,说道:“陈大夫便说说是什么条件吧?”

    “离开这里。”陈九说道。

    “离开这……”老余愣了一下,问道:“那还能回来吗?”

    陈九摇了摇头,说道:“不能。”

    老余沉默了。

    陈九看向他,说道:“也就是说,你在这里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往,如果你愿意的话。”

    老余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陈大夫不是明知故问吗。”

    陈九没有接话,听他接着说下去。

    狐九爬到了桌上,望着眼前的先生。

    “不瞒陈大夫,我自小便没个依靠,家里人死的早,又是西襄土生土长的汉子,除了这儿,也就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了,再则,陈大夫肯救我,是因您慈悲,而我也从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我只是不想这么随便的就去了,要死,我也得死在战场上。”

    “陈大人让我走,那是万万不能的。”

    陈九闻言道:“这件事若是换了旁人,估计都不会犹豫。”

    老余摇头说道:“不必再说了陈大夫,若不能战死沙场,那便让我死在这片生养我的土地上吧,远走他乡,是我不愿。”

    陈九叹了口气,起身道:“既是这般,陈某也无能为力了。”

    老余顿了一下,说道:“我知晓陈大夫是为我着想,可我是个蠢人,蠢的没边的那种,陈大夫莫要见怪。”

    “我理解你。”陈九看着他道。

    老余叹道:“多谢陈大夫。”

    陈九道:“又何必说什么谢谢?陈某本就没帮上什么。”

    老余喊住了陈大夫,说道:“若是有一天我挺不住,去了,可否求陈大夫把我的骨灰撒到城外…我还想看着这座城。”

    陈九顿了一下,说道:“说这些都还为时尚早,万一还有转机呢。”

    陈九也没有多做解释,迈步离开了坊间。

    狐九在先生身后,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老余,视线交汇不过片刻,它便挪开了目光,跟着先生走出了门去。

    房门关闭,狐九爬到了先生的肩膀上。

    陈九问道:“不理解?”

    “嗯。”狐九点头道:“狐九有些不明白,明明有活命的机会,他为什么不要。”

    陈九走进了房中,坐了下来,解释道:“这世上总会有比性命更为重要的东西,他所牵挂的,只有这片故土,除此外便别无所求,所以对他而言,那挡在门外城墙,比他的命都要重要的多,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苟活于世。”

    狐九睁着眼睛思索着,它问道:“就像是…就像是……”

    它唔了一声,说道:“先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我总觉得他好笨。”

    陈九拿起笔来,润了润笔,说道:“世道如此,总是会有几个‘蠢人’的,但却不是真正的蠢,反而是值得敬佩的存在。”

    狐九反应了半晌,还是有些没太听懂。

    它忽然发觉,先生的道理还是这么难懂,尽管它走过了这么多地方,见识了这么多东西,还是远远不够。

    或许,这也是先生最让它所敬佩的地方吧。

    .

    .

    正午之际,魏无病醒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天色,心中也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睡太久,白日里也好看书,入了夜可就不好了。

    “对了,余将军。”

    他起身走向了楼上,走进了老余的房间。

    魏无病愣了一下,问道:“余将军,你怎么坐起来了。”

    老余微微一笑,说道:“昨夜服了药之后,今早就精神了许多,咳嗽也没有这频繁了。”

    “真的!”魏无病有些意外,说道:“余将军可否让小子给你把把脉。”

    “好。”老余伸出手来。

    魏无病便搭了上去,片刻后放下手来,神色却是一顿。

    “怎么了?”老余问道。

    “啊……”魏无病笑道:“没什么事,许是那药管用吧,余将军的疫病也缓和了许多。”

    “多谢了。”老余答道。

    魏无病答道:“哪里的话,小子学医,本就是要救人的。”

    实际上,余将军的脉象却并不稳定。

    昨日的药虽起了效果,但对疫病却只是起了缓和作用。

    也就是说,余将军的病,还是无解。

    不过这对魏无病来说已经很意外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开药,瘟疫本就不好解决,能够缓和些许,便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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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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