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躲在阎罗像背后的朱尔旦,整个的都目瞪口呆起来。

    这些人尽管做了些装扮,但是仔细辨认,透过月光,还是能推断出一二。

    但是此刻,这些人做的事情,却让朱尔旦感觉很陌生。

    他们像是正在审讯犯人一般,有的手里虚握着鞭子,使劲的抽打着。有着则是像是虚握着大棒,对着空处敲击。

    所有人都忙碌极了,偏偏却还是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

    这太奇怪,也太诡异了!

    朱尔旦的胆子是大,但胆子再大,那也有个限度。

    此刻他吓的腿都软了,只感觉从脖子往下,都是一片酥麻,每一个关节都不听使唤。

    他很想跳出去,问一问是不是这些人有意在吓他,但却又不敢。

    哆哆嗦嗦的,就连朱尔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出十王殿的。

    等他过神来的时候,背上已经背着那判官的雕像,返到了小酒馆的门口。

    酒馆内灯火通明,似乎还能听到喧嚣、热闹的声音,将朱尔旦身上的寒意也都驱逐干净。

    快步的走进去,朱尔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判官的雕像放在桌子上,然后说道:“看!我把大胡子宗师请来了!”

    说罢端起酒杯来连敬了三杯。众人看见判官的模样,一个个在座上惊恐不安,却又都不好开口。便一个个的围住朱尔旦,敬酒的敬酒,说客气话的说客气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等到朱尔旦又喝的有点高了,那王文远便又出坏水,让朱尔旦再将这判官给背去,也免得众人见了心里硌得慌。

    朱尔旦闻言,放下酒杯却说道:“诸位莫闹,方才诸位兄台可是将小弟我吓的不轻。诸位敢在十王殿嬉闹,如今我将判官老爷请来了,诸位又何必假意害怕,平白惹人不快?”

    空气忽然安静了!

    死一般的安静。

    半天才有人说:“朱兄!没人去!”

    一瞬间,朱尔旦的身上便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汗渍从背心处往四周蔓延扩散,紧接着便已经染透了半边衣裳。

    最恐怖是后怕。

    身在当时,似乎也就觉得就只是如此。

    当时一桩桩一件件,颠来倒去的在脑子里翻腾,仔细冷静下来一想。

    那害怕的感觉,就全都出来了。

    朱尔旦勉强一笑,哆嗦着想要端起酒杯,手指头却不听使唤,抖擞着全都洒了一手。

    “诸位哥哥!切莫与小弟玩笑。”

    黄金堂撩开乱发,虽然满脸的黑点,但是仔细瞧,却也还是能瞧见俊秀的五官。

    “没人和你开玩笑,酒馆的老常可以作证,我们一直都在这里喝酒,从来都没出去过。”黄金堂的声音,平日里听着只是让人觉得有点冷漠。如今入耳,却凉飕飕的,就像三九天里,吞了一块大冰块进肚子,整个人都冷了。

    朱尔旦已经彻底的僵了,而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失去了酒兴。

    即使不知前因后果,也都多少明了。

    这是真的撞了邪了。

    头发放下来,黄金堂的目光在头发的遮掩下,变得有些幽深,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密布着恐惧和惊慌。

    “没想到,十王殿这么一出,反而让我给醒了。我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我非此世人,此世未必无我身。现在之我,竟然与前世之我,能够在副本里,处于同一个时间段。”

    不错,黄金堂正是楚河的前世之一。

    楚河在进入这个副本后,并没有选择别人的身份,而是直接以本身降临,然后寻了一处,布下阵法后以昊天宝镜洞察十方,借助着这个副本里弥漫的特殊氛围,成功的让魂魄穿过了三途川,入主了昊天宝镜探照,距离他最近的前世。

    只是魂归前世,则灵智蒙蔽,除非自悟,否则难以苏醒。

    这也是盗取三途川最为凶险的一关。

    原本按照楚河的设定,会在前世二十岁那年,开启他以昊天宝镜留在魂魄中的后门,从而强行冲开封印,觉醒后世真我。

    没想到,十王殿的一次特殊机遇,却是打开了他身上的阀门,提前两年将他的真我唤醒。

    “用大法力,将这些人的记忆全部修改,却只是为了吓一吓这个朱尔旦。陆判你究竟想做什么?”楚河的视线尽量不去看桌上的那个陆判雕像。

    因为他并不清楚,现在陆判是否就在席间。

    陆判应该不是仙道修士,而是地祇。

    然而地祇虽然不比天神,却也依旧都实力不凡。

    当年龙宫副本中,城隍李栋便能与龙君分庭抗礼。如今地府的判官,按道理比城隍地位更高,那实力自然也当更强。

    哆哆嗦嗦着,朱尔旦终于看到了桌上的判官雕像。

    不知为何,他似乎觉得,自己能够平安无事的到小酒馆,便全是因为这判官雕像的缘故。

    便在两人的搀扶下起身,冲着判官的雕像正正经经的鞠躬。

    祷告说:“学生粗鲁无礼,谅大宗师不会见怪!我的家距此不远,今日得罪了大宗师,便请大宗师到学生家小酌两杯,千万不要拘于人神有别而见外!”

    这朱尔旦竟然像是猪油蒙了心,遭遇了此等诡异之事,却还要将判官雕像请家。

    周围众人,又怕又不解。

    唯有楚河多少有点猜测,这应该是判官用了某些手段,影响了朱尔旦的选择。

    而这影响,并非强制性的,而是本身就是朱尔旦可能做出的几种反应中的一种。只是这种可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扩大化,然后成为了唯一必然的选择。

    等到众人将朱尔旦送家中。

    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去。

    朱尔旦将那判官的雕像供在桌上,摆了三杯酒,然后就房休息去了。

    等到第二天,朱尔旦依旧相约文社的几人一起喝酒,大伙却都推脱。

    唯有黄金堂(楚河)和王文远答应了下来。

    三人就在朱尔旦的家中喝酒。

    只是不知为何,这二人今日的酒量都特别的浅,不过三五杯,便都趴在桌上起不来了,一会功夫便鼾声如雷。

    朱尔旦酒瘾没过,又独自掌上灯,一个人自斟自饮。

    忽然就听见窗外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好似有阴风刮来,便见有个人一掀门帘走了进来。

    朱尔旦抬头一看,浑身一抖,那摸样、那长相竟是那个判官!

    朱尔旦满脑袋都懵了,却忙站起身说:“咦!看来我要死了!昨晚冒犯了您,今晚是来要我命的吧?”

    那判官大胡子一动一动的,却微笑着说:“不是的。昨晚承蒙你慷慨相邀,今晚正好有空,所以特来赴你这位通达之人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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