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曰

    海门风动香烟细,古殿光歊神鬼睨。

    玉歊宝匰想同陈,纪甗秦匜定分类。

    刘侯山骨终菌蠢,吴女金伭祇侈媚。

    摩挲不敢近亵玩,郏鄏俨睹成周治。

    镜如对面鉴毛发,动植惊潜七行字。

    千年独葆形神全,水哭山呜囚奰屃。

    何时流落江之浒,亚字栏干杂珠翠。

    有明权相分宜严,不与秦家别枭鸷。

    议礼何曾准汉唐,但缀青词固高位。

    苞苴四海逾天家,香冠竟致忠良弃。

    忽传宝气烛京口,逮系须臾等儿戏。

    老奴固应宝康瓠,大哉奚取宗庙器。

    金绳铁锁喧周道,席裹毡包拥津吏。

    忠弼堂前沈水焚,有耳耻闻鄢赵议。

    从来神物戒饕餮,培塿一败成转易。

    破镜飞天杳莫期,明珠还浦堪嗟异。

    感伤离合竟何常,移植灵岩享高士。

    清昼絪缊梵唱开,深堂斓驳魈踪避。

    洞荒三诏怪鹰巢,郁鬯谁陈举前堕。

    阅世昆明几劫灰,乾坤蚁战曾何啻。

    嗟予裹足未能游,屈首红蟫甘槁悴。

    江天安得眼双明,急呼袍笏轩昂拜。

    彭城跃水不可见,蕞尔那许同轩轾。

    程君好古继前邈,辨析鸟虫漏天意。

    书窗三复王维篇,瓦鼎茶烟飏诗思。

    却说独孤盛率领军马偷袭李世民大营,李世民与彪爷战了多次,有了防备,预先有了埋伏,倒打了独孤盛一个措手不及。秦叔宝大笑道:“独孤老贼,你的末日到了。”拍马摇枪,直取独孤盛。独孤盛把剑来战。两马相交,斗不三合,秦叔宝气力不加,回马就走。李世民见了,指挥军队杀将过去。何宗宪一马当先,直奔独孤盛而来。独孤盛见了,晓得在马上不是对手,于是跳起身子,劈面一棍打过去。何宗宪忙把方天画戟一架。“啷当”一声,人已飞了出去。正无立足之地,独孤盛赶上,撑开伞剑,三十六支寒光连转七八圈,逼的何宗宪连连后退。何宗宪见了,双手攥紧方天画戟,飞起一脚,将独孤盛踢了出去。独孤盛见破了他一招,料得剑鞘没了用处,于是丢在一边,举剑上前,来与何宗宪拼命。这二人如何交手:

    阴风从地起,残月荡微光。阒静梵王宇,阑珊小鬼廊。唐营里一片战争场:独孤盛,何宗宪。隋将军,唐小将;赌赛神通未肯降。一个儿扭转芳心嗔黑秃,一个儿圆睁慧眼恨新妆。两手剑飞,那认得女菩萨;一根戟打,狠似个活金刚。响处寒光如电掣,霎时铁白耀星芒。玉楼抓翡翠,金殿碎鸳鸯。猿啼巴月小,雁叫楚天长。十八尊罗汉,暗暗喝采;三十二诸天,个个慌张。

    这二人斗了四十回合,还不见胜负。何宗宪见一时不能取胜,于是卖个破绽,放这剑劈下来。而后一个转身,用右手握戟往上一撩,这方天画戟正碰在伞剑的剑柄上,“叮当”一声响,就把这口剑磕飞了。独孤盛见了,忙双脚地点,向后一推,长舒一气,换换抽出一根棍子。何宗宪低头一看,正是那口竹筒长刀,只是还不曾出鞘,故而还是棍子形状。

    蓦然一阵冷风吹过,何宗宪看准机会,搬戟头,献戟纂,说一声:“点你!”戟纂就奔独孤盛的面门来了。独孤盛立棍一闪身,用棍往上一兜,没想到兜空了,原来他这点是假的。何宗宪跟着喊:“独孤盛,小爷劈你脑袋了!”方天画戟凌空劈下,独孤盛也不回避,双手一搓,竹筒长刀寒光飞闪,唬得何宗宪收了招式,连忙往后退去。独孤盛趁机转过身来,把刀鞘插在刀柄上,搓了两下,这才是竹筒长刀。

    话说卢隆义、史思文、元文都三人率领数千残部来到下邳。关上军士见了,急忙报与主将知道。这下邳主将不是别人,正是樊义。当下樊义见了三人,把事情说明。樊义闻言道:“下邳城城防坚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既然几位将军来此,就看俺怎样把唐军打回江北。”正说话间,人报新月娥、东方玉梅到了。樊义问三人道:“三位将军,你们不是一起的么?”卢隆义道:“樊将军误会了,元帅各有调度。”樊义见说,先吩咐士卒道:“快将二位巾帼英雄接入关中。”士卒答应一声,随后去了。樊义又问道:“不知其他将军有何安排?”卢隆义说道:“赵靖、来整、独孤盛三位将军去偷大营。”樊义闻言,大惊道:“这怎么可以?”卢隆义道:“将军何出此言?”樊义道:“你等都去与贼军交战,那汉阳城不就只剩下吕元帅和西凉十二精骑吗?”元文都笑道:“将军不必多心,元帅武功盖世,西凉十二精骑更是万人敌,必然能全身而退。”樊义道:“元帅还说过什么么?”卢隆义道:“这个却不知道。”樊义说道:“罢了,只等二位姑娘到了,就晓得如何了。”

    此言未落,门外军士叫道:“老爷,有事。”樊义闻言,走下大堂,问道:“事怎么说?”军士附耳道:“方才把二位姑娘接到城里,还有一位姑娘,不知什么身份?”樊义闻言,略一思索,问道:“你等见过元帅夫人么?”军士道:“吕元帅的夫人,我等如何见过?不过老爷说起此话,又似乎没了别人。”樊义说道:“先不要着急,且把二位姑娘安置好,只唤东方玉梅上堂就是。”军士不解道:“这是为何?”樊义道:“果然是夫人,只怕夫人寻了短见,我恐吕元帅要和敌人同归于尽,留下新月娥,千万拦住夫人。”军士会意,自然去了。

    再说那边隋唐两军鏖战,来整远远看见,只见时机成熟,于是率军杀将过来。李世民没料到还有一个来整,心中大惊,忙指挥秦叔宝与之交战。两马交锋,斗了七八个回合,来整大叫一声,一鞭打在秦叔宝肩膀上。秦叔宝口吐鲜血,回马就跑。尉迟恭大怒,飞马上前,举枪就刺。斗了数合,尉迟恭料敌不过,也就逃走。苏定方见了大怒,飞马上前,与来整碰面之后,苏定方说声:“看枪!”这枪到了,来整见了,拿打神鞭一压,苏定方把枪撤回,掉纂就打。二人马走盘旋,打在一处。正是:

    原始出现枪法,枪乃百兵之贼。花枪使法有智慧,对方迎战必毁。金鸡三点难破,平面三槍难对,懒龙翻身锁喉槍,敌人性命必废。

    两个斗了十数合,不分胜负。那苏定方见一时不能取胜,于是诈败,回马就走。罗通见了,飞马上前,举枪就刺。二人斗了三十回合,仍然不见高下。来整焦躁,只为了救出独孤盛,于是念动真言,变出千万个打神鞭,劈面打来,把唐军打死无数。独孤盛见了,也不和何宗宪对战,上马就走。两个正要冲出营门,忽然天色大变,来整抬头一看,只见一座巨大的莲花从半空中落下。来整措手不及,把个天灵打得粉碎。李世民大惊,忙抬头一看,只见空中落下无数舍利子,把隋军打死了一片。而后一声象吼,寂然无声。李元霸道:“这也奇怪,突然胸口一闷,颇有熟悉之感。”李世民笑道:“我等都是凡人,有什么亲切的,必然是错觉。”而后转身,暗自哼了一声。可怜:

    逆羯披猖震两河,雄关高峙不能过。

    将军力困知兵少,丞相书来迫战多。

    一败遂亡唐社稷,六飞直渡蜀江沱。

    可怜北斗星高处,西鄙犹闻牧马歌。

    当下独孤盛见此情形,暗自吃了一惊,转而一想,必然是李靖、徐茂公作法,心中大怒,回身喝道:“李靖狗匹夫,快来受死!”何宗宪叫道:“独孤盛休走!”独孤盛道:“小贼种,我还怕你不成?”两马相交,独孤盛搬刀头,献刀纂,迎面一刀。何宗宪说了声:“你给我走。”合方天画戟打刀纂。独孤盛这记刀纂撤回去,喊刀:“劈你脑袋!”道头一转弯,就从上边劈将下来了。何宗宪横戟,用中心杆一挡。独孤盛刀刃顺着戟扦划拉。何宗宪抬起右手,反后一个倒转,独孤盛刀刃又回来了,赶紧再抬左手,也让过去了。独孤盛见了,照着耳朵就要来刀,何宗宪在马上大低头,二马错头,独孤盛竹筒长刀一个海底防月,何宗宪忙把戟杆往前这么顺,护住了马颈,“啷当”一声响,这刀砍到戟杆上了。二马冲锋过镫,独孤盛大叫一声,用刀纂愣杵马屁股。何宗宪早就留着神,一掰镫,马躲了过去。连斗五十回合,还不见高下。罗通见了,暗地里一箭射去,正中独孤盛左腿。独孤盛大叫一声,翻身落马,忙取出轮转刀,反手一搓。身边数十名唐军应声而倒。又拿了无影针,连射二十针,毙敌三十余人,而后拔剑自刎。罗通狞笑一声,上前取了首级。正是:

    谁维天柱持坤垠,佥曰孝子曰忠卢。

    卓哉阎公冯与陈,孤忠同日成三仁。

    昔年王师定中原,天戈所临竖降幡。

    陈公一尉浩气伸,独以螳臂撑车轮。

    固知天命自有真,成命在天义在人。

    南关一败如云奔,缒城夜请阎将军。

    将军既至气复振,指挥箸画如有神。

    我兵奋勇乘闉垣,奇师屡出攻复竣。

    市儿不待錞于申,一以当百皆育贲。

    凉风萧槭中秋辰,血腥原草栖游魂。

    城头月惨寒光昏,鵩子鹗母呼其群。

    五更一阕酒一樽,楚声激昂不可闻。

    疾雷破山火炎昆,以肉筑垒鲸海滨。

    红光迸出烛九旻,越日东北崩城闉。

    大凝之山独不春,寒谷之地独不温。

    巷战三日天如曛,十万黔首化碧磷。

    晨鸡不鸣犬不狺,长风大海漂蓬根。

    陈力已竭热血喷,阎公饮刃陈公焚。

    冯公翌守以广文,登堂悬带符明伦。

    呜呼率士统一尊,集枯集菀玉石分。

    大厦已圮一木神,故知不济殉以身。

    广都名郡何岑夤,商郊倒戈例则遵。

    四镇虎符万马屯,君子猿鹤余沙尘。

    丸隅簿尉义薄云,裒然翘凤而翔麟。

    刘圣应运开鸿钧,周颂殷义留明禋。

    俎奇笾耦久不泯,三公祠与睢阳邻。

    拜公之祠荐公蘋,灵风来往江之漘。

    话说赵靖在后左等右等,不见来整与独孤盛回来,已晓得事情不好。过些时候,只见李世民率领大军杀来,果然二将遇害。当下指挥指挥军士纵火。唐军措手不及,人马大乱。赵靖见火器用得差不多了,于是指挥骑兵在前,步军随后,杀将出去。李元霸在火光中看见那些骑兵,大惊失色,忙令:张士贵、何宗宪、张志龙、张志麟、罗通、张志虎、张志彪、秦怀玉杀出去,与这些骑兵交战。又吩咐罗仁保护李世民。一时之间,四面杀声大噪。隋军俱是精锐,唐军人多势众,一来二去,唐军落个下风。赵靖在军队中左突右闯,杀到李世民面前,呼呼大笑道:“李世民,今日就要斩了你这反贼!”罗仁道:“赵靖,你爷爷罗仁在此,休得无礼!”赵靖笑道:“又是你这个小孩,不要走,吃我一枪!”排杆一枪,颤颤巍巍,就奔罗仁胸前扎来了。罗仁也不歪身,也不拨马,右手锤往下一兜,左手锤从底下-兜,左右一分,就听“嘎楞的”一声,双锤就把枪尖子锁住了。赵靖闭着嘴,运着气,搁上浑身的力量,压枪后把,勉强窝开。罗仁跟着摇双锤,左手锤盖右手锤,奔赵靖头顶砸来。赵靖赶紧把枪梢着往上一举,“叮当”的一声,心说不好,觉着浑身不好受,汗珠子刷就下来了。这二人来来往往,斗了六十回合,虽然不见胜负,已然分了高下。赵靖心中忖道:“料想吕大哥今日也要死节,我和他是一对兄弟,他去了,我怎好独活?今日我杀死贼兵无数,再和罗仁这小畜生同归于尽,又有何不可?”想到这,赵靖大叫一声,双脚撤蹬,飞起一脚,把罗仁踢下马去。继而跳下马去,把枪尖往地面一扫,霎时落叶败花四处飞舞。罗仁被这一招迷了眼,正分不清东南西北之时,赵靖突然不知从何处刺了一枪。罗仁大叫一声,左腿挨了一枪;又是一阵寒光,右腿也挨了一枪。一连四五枪,罗仁在没有力气,被赵靖当空一枪打在胸口上,口喷红血,重伤倒地。这正是当年赵云的成名绝技——“暴雨梨花枪”。这一招威力远在童渊的百鸟朝凤枪法第六十一招“七曲蛇盘枪”之上,因而极耗内力。这时赵靖已然气力不加,眼冒金星,他忍着剧痛,把龙胆亮银枪照着李世民扔了过去。李元霸见了,连忙上前,把锤一架。“啷当”一声,李元霸左手的擂鼓瓮金锤和龙胆亮银枪同时落地,李元霸几乎坠马。薛万彻见了大喜,飞马上前,举锤就打。赵靖掣出青釭剑,劈面斩去,直接断了薛万彻双锤。薛万彻大吃一惊,回马就走。罗通见了,从背后偷袭赵靖。赵靖大叫一声,回身一剑,把一条攒竹梅花枪劈成两段。此时隋军皆被唐军杀死,战场主动权已经尽在唐军掌握之中。然而即便如此,依然无人敢上前与赵靖一战。赵靖见了,冷笑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青釭剑撅断,结束了自己英雄的一生。正是:

    寺壁苍垣旧,四境清凉,尘踪小住。

    梵宇颓廊,径可通幽处。

    柳色满阶,苔痕铺绿,剩梨霙桃雨。

    池阁依稀,问谁能续。

    马鸣龙树。

    石碣模糊,龛灯明灭,管甚而今,未来过去。

    坐破蒲团,似朝鱼暮鼓。

    万虑全消,受持半偈,经旨问谁能悟。

    世劫循环,一成一败,西峰如故。

    李世民见赵靖气绝,长吁一气,说道:“赵靖已死,隋朝失一大门也。”于是丢下死尸,快马加鞭,杀到汉阳城。恰好渊盖苏文也率军杀了过来。渊盖苏文道:“李元帅,战事如何?”李世民道:“赵靖、独孤盛、来整全部被杀。”渊盖苏文大喜道:“汉阳城已没了屏障,我们破城的时候到了。”李世民道:“将士们,冲进汉阳城,推翻那无道昏君!”唐军见城内无人抵抗,那里还有什么恐惧?于是一路杀到了帅府,只见十二个黑衣骑兵拦在门前,众人大惊,皆不敢上前。李元霸道:“你等是西凉十二精骑么?”话音方落,一人高声叫道:“你说对了!”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人手提方天画戟,坐下赤兔马,威风凛凛,正是吕彪。

    李世民见是吕彪,暗自一惊,问道:“以前和本帅交手的,都是你?”彪爷道:“这不是显而易见么?”李世民道:“我说刘子翊怎么如此精通兵法,原来都是你的诡计!”彪爷闻言笑道:“兵不厌诈,你是反贼,我是忠臣,我的任务是打败你,其他的都不重要。”李世民笑道:“是么?可是现在似乎是你被打败了。”彪爷亦笑道:“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你为了打破汉阳城,已经死了多少兵马?你觉得你打下邳,还能像现在这么心有余力吗?”李世民闻言大怒,说道:“吕彪,无论如何,今天你都不可能活着出汉阳城!”彪爷笑道:“我本来也没打算活着出去!你们那一个不怕死,就来和本帅的方天画戟斗他一斗!”彪爷此言一出,唐军诸将皆牙齿打颤,过了半天,愣是无一人有敢上前,与彪爷一战。彪爷冷笑一声,下达了他这一生最后的命令:“西凉十二精骑,冲锋!”霎时十二人催马上前,如同一阵乌云,所过之处,唐军纷纷落马。彪爷见了,提戟杀入军中。番兵畏惧彪爷悍勇,被杀的七零八落,血流成河。李元霸无奈,只好与渊盖苏文、张士贵两位顶尖高手群战西凉十二骑,方才占了上风。那边彪爷独战罗通、秦怀玉二人,一连三十回合,杀得二人汗流浃背,不敢交锋,回马就走。李世民一见彪爷来势汹汹,急忙指挥座下玄甲军出战。怎料彪爷冷哼一声,搭上龙舌弓,连发九箭,射杀二十七人,余者皆不敢上前一战。那边李元霸三人好不容易打败了十二骑,一个个汗流浃背,无力再战。彪爷一人一骑,立于阵前。李世民回身道:“那一个敢上前斩杀吕彪?”诸将面面相觑,无人上前。李世民喝道:“元霸,你可是天下第一的好汉,为何不上?”李元霸说道:“我等连战多日,怎好上前?”李世民大怒道:“你的体力怎在乎这几日鏖战?”李元霸笑道:“二哥,你既然要这军功,为何不肯上前一战?”李世民心中有怒,又害怕李元霸的实力,心中暗自叫苦。薛万彻见了,心中忖道:“这二人各自有野心,我却好替齐王殿下谋个面皮。”于是提了赵靖的龙胆亮银枪,上前说道:“吕彪匹夫,你认得这杆枪么?”彪爷一见,心中大怒,飞马上前,举戟就刺。彪爷这方天画戟走的是先手,薛万彻忙立枪一挂,“啷当”一声响。薛万彻借劲裹里手镫,拨转马头,闪在一旁。彪爷眼睛不眨,回身抡戟就砸了过去。薛万彻见他处处是杀招,吓得魂飞魄散,拨马就跑。彪爷见一戟砸空,柱戟就追,还是赤兔马快,到了跟前,第二戟砸下来,正好砸在薛万彻马后胯上。这马惨叫一声,卧在地上,把薛万彻折下来了。彪爷看准了时机,这第三戟就砸下来了。薛万彻赶紧横枪一接,“叮当”一声,就觉着两膀疼痛难忍,龙胆亮银枪断成两截。若非张士贵及时赶上,今日薛万彻就不止两臂脱臼。李世民见彪爷勇猛,也顾不得道义,吩咐李靖和徐茂公作起妖法,来害彪爷。彪爷笑道:“你这狗匹夫,也只会这些左道之术,只怕南宫将军与洪将军到此,你的末日也到了。”也是转身走进帅府,点燃引线,自焚而死。唐军为了攻下汉阳城,折兵近二十万,罗松、罗士信两员神将皆死于吕彪之手,只剩不到三十万人马,自此隋军开始由被动防御转向攻防兼备,正是:

    槭槭霜风劲,駸駸物象彫。

    屡迁怜蟋蟀,一败笑芭蕉。

    林叶疏逾响,山云薄易消。

    虽无远行役,对此亦何聊。

    却说李世民拿下了汉阳城,大军休整十日,开拔下邳城。樊义已知彪爷自焚而死,于是派人将琪琪格送到琉球,待到破了叛逆,再接回来。当下李世民来到关前骂战,樊义道:“列位在此稍等,看我去和他鏖战。”于是披挂结束,来到阵前。众人一看,樊义怎样打扮:

    身高八尺英雄气,犹胜廉颇赛金刚。

    束发金冠雉尾双,鱼鳞砌就甲生光。

    腰束金象狮蛮带,外罩水土蟒纹袍。

    足蹬战靴白泽图,身骑赤兔胭脂马。

    掌中一对熟铜锤,恰似天神降下方。

    当下两军对战,樊义喝道:“李世民何在?”李世民道:“樊老将军,本帅在此!”樊义说道:“李世民,若论辈分,当今天子还是你的表叔。你怎么不论亲情,也起兵造反?”李世民笑道:“皇上无道,普天同怨,非李世民一人。”樊义见说,呼呼大笑道:“罢了,罢了。老夫年纪大了,实说不过你。你手下有什么大将,快来讨打罢!”李世民笑道:“只怕老将军胜不得一人,反而有趣。”樊义闻言,心中大喜,假装大怒道:“李世民不要说嘴,快叫什么苏定方出来,与我一战。”苏定方闻言,叫一声:“呔!樊老匹夫,你爷爷苏烈苏定方在此!”催马上前,雪花枪奔樊义头顶刺来。樊义微裹里手镫,闪开他一枪,拿锤杆挂在他的枪杆上,用力把这枪摁下去了。跟着后手变先手,摇锤奔苏定方左肩头来了。苏定方大惊,不敢立锤挂锤,一低头躲过了刀去。二马冲锋过镫,跟着樊义左手推锤纂,右手献锤头,用锤子在苏定方右肩头上一拍,叫一声:“你下去!”苏定方大叫一声,掉下马去。樊义笑道:“给我捆了这厮!”后边几个大兵上来捆上了苏定方,夺过去了。

    那边尉迟恭见了,心中大怒,飞马上前,说道:“樊义匹夫,你爷爷尉迟恭来也!”话音方落,丈八蛇矛就奔樊义扎来了,樊义右手提锤,锤头朝下,左手扎煞着,见丈八蛇矛扎过来了,微掰外手镫,将身子闪开,左手锤把矛杆接住了,右手锤顺着枪杆往前一推,喊了声:“撒手!”这下尉迟恭如不撒手,手指头就没了,迫于无奈,只好撒了手。樊义一摇锤,锤头立着,反手一下打在尉迟恭的左膀子上。尉迟恭滚鞍落马。几个隋兵抢上前去,将尉迟恭捆上,押回了本阵。

    这边秦怀玉见了,出阵说道:“好樊义,你也是个人,到底不是不死的,且看小爷和你打上三十合。”说着话,虎头黄金枪就奔樊义面门来了。樊义用双锤往出一挂。秦怀玉复摇枪过来。樊义立锤一绷。二马冲锋过镫,秦怀玉反背一枪。樊义横锤一架,马走盘旋,俩人打在了一处。过了二十回合,樊义心中暗想:“我这双锤到底是短兵器,打他黄金枪吃亏。”想到这里,二马又快碰面,樊义把一只锤交到左手,伸右手从马鞍鞍子里把镖取出来了。看着够上了尺寸,叫一声:“秦怀玉看镖!”寒光一闪,这镖就出手了。秦怀玉眼看镖尖就要别到自己面门上了,嗽的一声,摘镫落马,摔到地上。那几个隋兵上前,摩肩头,拢二臂,给他上了绑,带回阵去。

    当下罗通见秦怀玉被捉去,心中大怒,一踹镫,五钩神飞枪一个举火烧天式,奔樊义头顶挂着风就砸下来了。樊义忙左手抠住铁过梁,右手用锤头一接这枪,顺势把锤头一聋拉,就把枪的劲泄了。然后后手变先手,摇锤奔罗通扫来。罗通立枪一挡。只听“噶啷”两声,那樊义被震得两腕发麻,两膀发酸,哎哟一声,一对锤子被砸的七零八落,忙回马而走。罗通笑道:“老匹夫,你方才不是很利害么?为何如今出了丑像,真笑煞旁人。”樊义大叫道:“你这小畜生是何人?”罗通道:“你连爷爷罗通也不晓得么?”樊义道:“那方才就是秦怀玉么?”罗通道:“正是!樊老匹夫,你听着,你马上放了秦哥哥,若敢口出半个不字,只怕你今日就要死在小爷枪下了!”樊义笑道:“你有那么利害么?”罗通笑道:“你手无寸铁,拿什么和小爷对打?”樊义笑道:“老夫还怕你不成?”拔了腰间钢刀,飞马上前。手下的隋兵一看,一个个提心吊胆,口中连连喊叫:“总兵老爷,你可要多留神!”此时二马错镫,罗通摇枪一扫,樊义大低头躲了过去。大唐兵将为罗通呐喊助威:“罗将军哪,打得好!捉活这老匹夫!”罗通闻言,心中忖道:“是了,他连擒我们三将,我一定要把他活捉过来。”于是赶紧掰镫,把马圈回来。樊义马打掉头时,伸手从马鞍叉子里掏出一件东西。原来是一件红绵套索。这红绵套索是用鹿筋绳外头裹红绸做成的一个套,有两丈多长,头里有挺长的红穗子,后头有挽手,樊义在右手腕上套好挽手,左手拿套索头。眼见两人又要碰面,罗通一心要走马活捉樊义,忽听“嗖”的一响,眼前有一片红云彩飞来,登时大惊失色。原来樊义使的是渔翁撒网式。罗通还不知怎么回事,这索套就落了下来,把他两膀紧紧套住。樊义打马向前,两膊一使劲,喊了声:“下来!”罗通滚鞍落马,五钩神飞枪扔在就地。隋军上前,先把罗通反剪二臂捆好,再摘去红绵套索,递给了樊义。

    李世民眼见自己四员大将被樊义捉住,心中大怒。渊盖苏文见了,说道:“李元帅,这战况不好,不如本帅派几员大将上前,或可捉了这老匹夫,也未可知。”李世民道:“元帅不必如此,这老头不足为惧。”言罢回身说道:“张志龙何在?”张志龙道:“末将在!”“这老贼断然非你对手,你速速上前,勿要将他生擒活捉。”张志龙道:“末将遵命!”飞马上前,说道:“樊义,你可认得小爷么?”樊义大笑道:“你兵器和他人不同,必然是张志龙。”张志龙闻言说道:“你既然有眼光,还不快快下马投降?”樊义道:“待老夫和你战上三十合,再做打算不迟。”飞马上前,举刀就砍。张志龙把锏来迎,但见:

    豹头铁锏,一口钢刀。锏丢解数滚狂风,刀运机谋飞骤雨。一个是无名恶怪阻山程,一个是有罪天蓬扶性主。性正何愁怪与魔,山高不得金生土。那个刀架犹如蟒出潭,这个剑来却似龙离浦。喊声叱咤振山川,怪喝雄威惊地府。两个英雄各逞能,舍身却把神通赌。

    这二人你来我往,斗了四十回合,樊义回马就走。张志龙道:“那里走!”飞马上前,樊义回手把刀一扔。张志龙忙一锏打作两节,不提防樊义又放冷箭。张志龙措手不及,翻身落马,被隋兵上前捉了去。樊义也不再战,收兵回关去了。李世民见自己五员大将被捉了去,心中大怒,欲令李元霸上前交战,又恐生变,遂吩咐撤军回营。

    樊义回到城中,吩咐把五人安置好,不可虐待。众人不解其意,樊义谓诸将道:“吕元帅、赵将军、卢将军、来将军、独孤将军的遗体还在贼军那里,我今日力擒五将,就是为了交换几位将军的。”众人闻得此言,各自伤感。樊义道:“列为将军,下邳是军事要地,我等万万不可马虎大意,勿要小心各处要害,不可被唐军破了。”诸将皆道:“尊令!”

    再说李世民回到营中,谓李靖道:“今日事如何?”李靖笑道:“张家父子犹在,殿下何必害怕?”李世民对道:“不可不可,这些人马如都在此,诸事皆可商议。否然,只恐渊盖苏文无意,到有内斗。”李靖道:“殿下英武过人,然天外有人,万事须早做打算。”李世民道:“先生有何妙计?”李靖道:“殿下如何忘了?这时的死结不是那樊义,而是还未出战的宇文成都也。”李世民道:“此事作何解释?”李靖笑道:“殿下不必害怕,臣有作《推被图》的本事,自然算定阴阳。”李世民道:“此事既有了着落,但不知樊义有何对策?”李靖道:“我军人少,万不可与之硬战,不如求一二个妖魔鬼怪,自有大用。”李世民道:“这事最好,不知先生有何打算?”李靖道:“《海外北经》记载:‘一目国在其东,一目中其面而居。一曰有手足’。‘深目国在其东,为人举一手一目’。《大荒北经》又曰:‘有人一目,当面中生。一曰是威姓,少昊之子,食黍’。这一目人能抵御五毒之害,不死不灭,可以在空中翱翔,日飞三万里,双眼可以喷射电光,非常利害。”李世民道:“如今在何处?”李靖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李世民急睁目看去,只见一人身高八尺,赤裸上体,与常人无异,但只有一目。李世民问道:“大仙何人?”来人笑道:“秦王不必气,吾今日来此,只为这下邳也。”李世民道:“大神有何打算?”一目人道:“不难不难,明日先将五位将军换回来,再做打算是了。”李世民笑道:“樊义如何肯还我五位将军?”一目人道:“只因他的五位将官尸首还在你处,故而要你归还。”李世民闻言,如梦初醒,吩咐使者将吕彪、赵靖、卢楚、来整、独孤盛遗体还回去。樊义见了,也就放了五人。

    那李世民复得五人,大喜,谓一目人道:“大神有何打算?”一目人笑道:“既然还了五人,吾就去破了下邳。”于是一人来到关下,大叫道:“城上的隋军听好,你们如有利害的将官,就派下来一战,如若没有,就快快投降,省的老爷动手。”隋军见他长相打扮,吓得魂不附体,忙爬到总兵府报事。樊义笑道:“这厮是个一目人的。”卢隆义道:“莫非是《山海经》记载的一目人?”樊义道:“必然是他了。”卢隆义问道:“这厮如何对付?”对道:“不难不难,这厮最怕白米,可将其封印。”史思文道:“为什么不将其杀死,只是封印?”樊义道:“这一目人不死不灭,就算我们毁了他的肉身,也不能毁了他的魂魄,他一样可以复活。故而只能封印,不能杀死。不过即使如此,我也许要咒语才能封印。也罢,就先和他讲和,寻一个大师来,在收拾他不迟。”卢隆义道:“去那里寻这大师?”樊义道:“左游仙擅长道术,可教他来救援。”众人大喜,于是樊义出马,见了一目人,起手道:“大师,弟子有礼。”一目人见他如此,也回了一礼,说道:“来者何人?”樊义道:“弟子是下邳城总兵樊义。”一目人道:“你就是樊施主么?”樊义道:“正是弟子。”一目人说道:“樊施主,大势已定,天下该唐王所有,你怎么违逆天道,相助杨广呢?”樊义笑道:“皇上对弟子有恩,弟子怎敢忘记?”一目人道:“我大军压境,你觉得你能报恩吗?”樊义道:“请容弟子考虑几日,再说不迟。”一目人道:“也罢,就给你五日,你要考虑清楚,不要胡作非为。”说罢转身离去,正是:

    百胜岂能当一败,拔山盖世亦粗材。

    淮阴胯下圯桥履,负重都从忍辱来。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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