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雨时花叹了口气,她对言砚的喜欢,究竟是好胜心作祟,还是真的喜欢呢?言砚刚刚对她说在一起时,她只是诧异,内心却毫无波澜。反而,得知邢犹眠是为了自己才去杀左萧然时,她内心才是百感交集。

    “算了!”雨时花心烦意乱地坐了下来,道:“我就说毒是我下的,反正我今晚原本就打算杀左萧然的。”

    邢犹眠看了眼雨时花,半晌才道:“不必。”

    “你说不必就不必啊!我还说你不必去杀左萧然呢,怎么不见你听话!”雨时花吼道。

    然后,雨时花低下头,闷闷道:“…反正,你听我的便是。”

    邢犹眠默默看着雨时花,缓缓道:“谋害朝廷命官是大罪,你真的不用这样,我…甘愿的。”

    雨时花没好气道:“你也知道是大罪!得了吧,大不了我就嫁给左萧然,反正他是个死断袖,也不会把我怎么着,下毒这件事…就当我们小两口闹着玩儿,只能这样了,你还真打算去死吗?想吧你就!”

    邢犹眠沉默了。

    言砚冷不丁对糖芋儿道:“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糖芋看得心里有点感动,低声道:“什么?”

    “痴男怨女!”言砚一本正经道。

    糖芋儿:“……”没有感动了。

    “这事儿可不是听你们的说辞,主要还是得看沈一流。”言砚对雨时花道:“你觉得你师父会让你去送死吗?”

    雨时花:“……”

    邢犹眠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言砚直了直身子,眸光清明地看向邢犹眠:“犹眠兄,我有件事不清楚,情丝和黑无常皆万毒宗长老级的人才有的毒药,你是如何得来的?”

    邢犹眠眉头一皱,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不过最终也没有多说,只是淡淡道:“我买的。”

    “你们家现在外门弟子月钱那么多呢。”言砚挑眉玩笑道。

    雨时花愣愣地解释:“不多啊,近年来愈发少了。”

    “还不明白吗?”言砚似笑非笑道:“若非有人示意,他怎么能买到情丝和黑无常?”

    雨时花挠了挠头:“邢犹眠,你管谁买的情丝和黑无常?”

    邢犹眠皱眉不说话。

    雨时花急得抓耳挠腮:“你怎么又成闷葫芦了?事关你性命,你倒是说啊!”

    “无人!”邢犹眠冷声道。

    看到雨时花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言砚才开口:“是沈一流吧?”

    邢犹眠难以置信地看向言砚,雨时花更是吃惊:“啥?”

    言砚眼中精光流动:“也是呢,沈一流这么器重你,你向他买毒药,他自然会便宜些卖给你,说不定还会白送给你呢,只是,犹眠兄,你们万毒宗毒药管制那么严,他为何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把那两样东西卖给你了?”

    邢犹眠:“……”

    “借刀杀人。”糖芋儿在一旁道。

    雨时花还没有反应过来:“谁杀谁啊?他用的毒没用刀。”

    糖芋儿耐心地解释:“沈一流知道他喜欢你,所以怂恿他去杀左萧然,之后再把他推出去,这样你就不用嫁人了,万毒宗也能独善其身。”

    “什么?”雨时花愕然,求证似的地看向言砚。

    言砚笑着摊了摊手:“我可什么也没说,不过沈一流不愿意你嫁给左萧然这倒是真的。”

    雨时花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邢犹眠:“真的吗?”

    邢犹眠也是反应过来没多久,他以为自己将对雨时花的心思藏的挺深的,没想到除了雨时花,谁都看出来了!其实沈一流这样做无可厚非,为了自己疼爱的徒弟和万毒宗,他的确是微不足道的。

    邢犹眠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真的假的有所谓吗?”

    就像当年他被人陷害,那人是长老的儿子,他如何斗得过?他身份低微,纵使武艺高强,不也得听那些内门弟子的话,反抗也只是白费力气。

    他喜欢雨时花,但两人身份相差悬殊,还不如不接触,只是也会有怨念,他不甘,为何言砚就要被雨时花放进心里?言砚是个人精,他不招惹,所以才去欺负言砚的师弟,但最后还是被言砚报复了回来。

    偶尔撞见雨时花,也是狠狠地瞪她一眼,以发泄心中的委屈,这么多年,他像个傻子似的演着自己的独角戏,直到最后为了她,把命也搭进去吗?值吗?邢犹眠觉得很不值,可是他心甘情愿。

    他喜欢这样的雨时花,骄傲肆意,目无一切,是他想要成为的样子,如果雨时花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纵使他心里不高兴,他还是愿意的。

    “嗯…呜呜呜…呜…嗯…”

    邢犹眠回过神来,听见了一阵压抑的哭声,他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雨时花眼泪珠子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雨时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干嘛啊!你不知道我喜欢言砚吗?你是不是傻!”

    邢犹眠犹豫着抬起手,想帮雨时花擦去眼泪,不过最终还是将手放下了,突然,雨时花抓起他那只手,狠狠地擤了把鼻涕:“你不准找死!否则、否则…否个啥则啊,你都要死了…呜呜…”

    邢犹眠:“……”

    雨时花哭哭啼啼地挪到言砚身边,不知所措地拉着言砚的袖子:“言砚,你…想想办法嘛,你救救邢犹眠,我师父那个老王八蛋一定会把他交出去的…”

    “你别求他!”邢犹眠在一旁冷冷道:“一人做事一人当。”

    言砚不可思议地看向邢犹眠:“你都死到临头了,怎么还是这副德行。”

    邢犹眠漠然:“我讨厌你!”

    “你以为我多喜欢你吗?”言砚翻了个白眼。

    邢犹眠不甘示弱:“从未如此以为!”

    “那你还有些自知之明!”言砚反唇相讥。

    “你狂妄自大!”

    “你不自量力!”

    “你胡搅蛮缠!”

    “你装模作样!”

    “……”

    邢犹眠没话说了,忿忿地瞪了言砚一眼。

    言砚轻笑一声,得意道:“我才高八斗,博学多才,学富五车,你跟我掉书袋,可省省吧你!”

    雨时花挡在两人中间,苦口婆心地对邢犹眠道:“邢犹眠,你就少说几句吧,反正你也说不过言砚,而且我们请人家帮忙呢。”

    邢犹眠听到雨时花说自己不如言砚,心里又别扭了起来,闷闷地将脑袋车别向了一边:“你以为他有办法吗?”

    “呵!我还真就有办法。”言砚勾起唇角,笑眯眯地看着邢犹眠。

    邢犹眠半信半疑地瞥了他一眼,雨时花喜出望外:“真的吗?啥办法?”

    言砚侧脸对糖芋儿道:“记得我来的路上跟你说了什么吗?”

    糖芋儿点点头,言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糖芋儿站了起来,径直走向牢门,雨时花摸不着头脑:“他干吗去?出去吗?他打得开牢门…吗?”

    只听“哗啦!”一声,牢门的锁就被糖芋儿一手一个石子给砸开了,然后施施然地走出去了。

    言砚骄傲地目送糖芋儿离开,道:“他打不开,但能砸开。”

    雨时花和邢犹眠:“……”

    雨时花赶紧站了起来:“快快快!我们也快走!”

    “傻吗?”言砚看弱智似的看了雨时花一眼:“畏罪潜逃吗你!”

    “那他干吗出去?”雨时花指着糖芋儿离开的方向,不解地问道。

    “他又不是凶手。”言砚理所应当地回答道。

    邢犹眠不情不愿地搭腔:“雨时花的意思是他出去干吗?”

    言砚感慨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雨时花和邢犹眠:“……”

    言砚敛色,道:“他出去帮你们。”

    雨时花和邢犹眠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言砚看他们竟然不懂,就深呼吸一口气,严肃地问他们:“世界上有两种人,你们知道是哪两种人吗?”

    雨时花犹犹豫豫地回答:“…男人和女人?”

    “非也!”言砚一本正经道:“是我和你们。”

    雨时花:“……”

    言砚看他俩一脸菜色,瞬间就开心了,乐呵呵道:“过来些,告诉你们法子。”

    言砚说完以后,雨时花和邢犹眠脸色都有些不自在,雨时花迟疑问道:“这行吗?”

    “法子呢就是这么个法子,至于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言砚道:“试试吧,总比等死强。”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雨时花咽了口唾沫正襟危坐起来,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沈一流气势汹汹地出现了。

    言砚笑着打招呼:“沈前辈,这么晚了还没睡?来散步吗?”

    沈一流虎着一张脸,没有理会言砚,直接看向雨时花,劈头盖脸地吼道:“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吗?”

    雨时花原本还有些怵,但她吃软不吃硬,她看见沈一流气势汹汹的,瞬时不满了:“你吼什么吼!我爱睡不睡,关你什么事儿!”

    “你个小兔崽子,能耐了啊你!”沈一流一巴掌劈了过来,大牢的栅栏顿时分崩离析,沈一流将手背后,心里不住地后悔,娘的,这破栅栏啥玩意儿做的,劈的老子手疼。

    言砚觉得好笑,便火上浇油道:“沈前辈,那里有门。”

    沈一流脸色更难看了,他对雨时花道:“什么都别说了,跟我回去。”

    “那邢犹眠呢?”雨时花站着不动。

    沈一流淡淡瞥了邢犹眠一眼,道:“他自作自受!”

    “毒是我下的。”雨时花一字一句道。

    沈一流瞪眼道:“别扯淡了,就你那胆子。”

    雨时花叉腰,毫无所惧地直视着沈一流道:“你要是不管邢犹眠,我们娘儿俩也不活了!”

    “!!!!”沈一流愕然:“你…你说啥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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