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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言砚内心强大,一时间也懵了,裴既明将一颗人头拎了一路?

    裴既明走到那颗人头旁,背对着言砚单膝蹲下,看不清用了什么法子又将那颗头颅搁回了布包里,然后就一直背对着言砚,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言砚缓缓攥紧了身侧的衣料,微微蹙眉:“那…那是谁啊?”

    裴既明语气平静的听不出一丝起伏:“安王世子。”

    “朝堂上的事我不懂。”言砚看着他的背影:“不过你杀他便杀他,为何还拿着他的头?你不…害怕吗?”

    言砚原本是想说,你不嫌恶心吗?不过话到嘴边他改口了。

    “不怕。”裴既明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他的两个问题:“安王世子已死,空口无凭,我总要拿个信物回去复命。”

    言砚心里不舒服:“至于吗?我看皇帝不挺信任你的吗?”

    裴既明目光落到那个血色包裹上,淡淡道:“这就是信任。”

    言砚心一颤,他看着裴既明那坚韧又漠然的背影,很想上去抱抱他,他心里更加疑惑,裴既明…以前经历过什么?

    言砚又问:“你出城之后,都发生什么了?”

    裴既明沉默着,言砚叹气:“你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出城后,我们吸引了大量叛军,之后将叛军引到了孤鹜山这里,进行了反杀,带出来的五百兵力几乎全军覆没,冯大人身受重伤,我就命人将他送了回去。”裴既明静静道。

    言砚追问道:“之后呢?”

    裴既明顿了下,轻描淡写道:“擒贼先擒王,之后我带人深入敌军内部,寻机会杀了安王世子,然后逃了出来。”

    “不是说,还有两个影卫跟着你吗?”言砚问道。

    “死了。”裴既明毫不在意道。

    言砚:“……”究竟是杀了多少人,才能对人命如此置若罔闻?

    裴既明拎起布包,背对着言砚,僵硬道:“走…吧。”

    他声音沙哑,是因为紧张吗?言砚心想,本性漠然至此的人,也会紧张吗?

    “裴既明,你有没有心?”言砚突然开口。

    裴既明停住了脚步,有没有心?

    有…没…有…心?

    裴既明觉得身后的土地像是突然裂开了,他和言砚分别站在两端,虽然很近,却无法触及对方,一个救人为主,一个杀人为生,终归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他之前在奢望什么呢?看言砚找过来,他就欣喜得无以复加,可他和言砚,根本就是不同的人啊!

    “你知道吗?”言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最近在想一脸事。”

    “若我们相遇时,你没有失忆,我可能会对你见死不救,甚至还会亲手了结你。”言砚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裴既明觉得他正在走过来。

    裴既明指尖冰凉,他努力忍着没有动,继续听着言砚的话:“我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另一种是我看不透的人,不巧得很,你都占。”

    言砚已经站到了裴既明的身后,他缓缓道:“所以,我很庆幸我们相遇时你没有记忆,让我看到了一个脾气古怪,至情至性又与众不同的…你。”

    “以至于…”言砚缓慢却没有一丝犹豫地抬起胳膊,从身后环住了裴既明,在他耳边轻声道:“我都有些心疼现在的你了。”

    裴既明浑身一僵,他摆动胳膊,从言砚怀里走了出来,转身看向言砚,道:“言砚,我不是糖芋儿了。”

    言砚胸口一疼,他略显受伤地看着裴既明。

    裴既明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我是裴既明。”

    言砚直视着裴既明的眼睛,他觉得裴既明的眼睛似乎在看着他,因为那目光确实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又觉得那眼睛好像没看他,因为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阵掠过的风,缥缈又虚无,让人感到裴既明似乎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他们可以彼此看见,却无法触碰的到。

    碰不到吗?言砚淡淡地想,明明触手可得,他抬手便掀开了裴既明的面具,面具后是一张干净俊逸的脸,与裴既明满身血腥极不相符。

    “糖芋儿也好,裴既明也罢,总归是你,不是别人。”言砚道。

    裴既明眸光闪动,须臾功夫,他的眼神再次发生变化,仿佛他又变回了那个聪敏古怪的少年,他慢慢挪开目光,苦涩道:“言砚啊,你为何对我这么好?你这样,我…”还如何与你划清界限呢?

    为何要对他这么好?

    为何对他这么在意?

    言砚一时间也心神恍惚,他从京口到北岳,又在北岳辗转一年,一直都在避免自己去想这些问题。

    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是个吃亏的主儿,从不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就连当初找师妹也不过用了一个多月,是什么让他有耐心去找一个人一年?

    如果没有得到裴既明的消息,他还会找吗?答案是会的,言砚可能会告诉自己那人还欠着自己钱,而且那人丢了与自己也脱不开关系,可真的是因为这些原因吗?

    言砚以前很瞧不起感情用事的人,如今却是明白了,情至深处,乱人心神。

    言砚轻声道:“你不知道吗?”

    没等裴既明回答,言砚自嘲地笑了,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无奈道:“我也想知道。”

    话音刚落,夜空中突然划过两道银紫色的闪电,照亮了两人晦暗不明的脸,又听见夜空中传来两声轰轰巨响,接着,豆大的雨滴便砸了下来,并且有愈砸愈烈的趋势,瞬间功夫,两人就都成了落汤鸡。

    原本脏的是外衣,这下好了,里衣也湿了,言砚心里一阵悲凉,真是流年不利,时运不济啊!

    言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向裴既明,裴既明拎着布包,跟个没事人似的站着。

    言砚气不打一处来,他抬起自己湿漉漉的袖子,粗鲁地给裴既明擦了擦脸上的水:“愣着干什么!等着被淋死吗?找地方躲雨啊!”

    裴既明淡定道:“四周都是草丛与树林,没有地方躲。”

    “……”言砚心里忿忿地想,话本子里不都写了,才子佳人,路遇大雨,不都是会有山洞的吗?呸!还山洞,连个狗洞都没有!小时候就不该跟孙百草总看什么破话本!

    言砚拽着糖芋儿的手就往前跑:“那也不能站着等淋吧。”

    两人跑了一刻的功夫,山洞没找到,倒是看见了一块凸出的巨大岩石,站在下面刚好可以避雨,不过这时雨已经停了。

    岩石下面,刚好够两人坐着,裴既明将手中的布包放的远远的,开始去拧身上的水,言砚抱着胳膊,身上水也不拧,斜靠在山壁上,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言砚,你进来些吧,外面凉。”裴既明担忧地看着言砚的背影,这一通折腾,言砚应该是生气了。

    “呵!”言砚没有动,阴阳怪气道:“大夏天的,凉快些不好吗?”

    裴既明:“……”看来言砚现在是不会好好说话了。

    言砚神色郁郁,他身上湿漉漉的,心里也别扭,还不能发火,那多有辱斯文。

    他忿忿地想,可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要不以后家里也别供财神了,直接供岁君得了。

    裴既明从护腕的夹层里拿出了一根火折子,摸了摸还是干的,然后又在石岩下面捡了些干柴,拢成一堆点着了。

    言砚正郁闷着,忽然听见了噼里啪啦的着火声,他扭头瞥了裴既明一眼,只见那小子已经聚了一堆火。

    “言砚。”裴既明走了过来,轻拽了下言砚的袖子:“你过来将衣服烤干吧。”

    言砚还沉浸在悲怆的情绪中:“烤干了就不脏了吗?”

    裴既明皱眉道:“可你穿着湿衣服会生病的。”

    “说的跟你不会生病一样!”言砚语气并不怎么好:“要烤你自己烤,别理我。”

    裴既明道:“我小时候淋雨生过一次病后,再淋雨就不会生病了,你快去吧。”

    “你这生病还跟长水痘似的,生过一次就不生了,那我们大夫可真是没用了。”言砚凉凉道。

    “……”裴既明无所适从道:“去吧。”

    言砚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裴既明也不高兴了:“你干吗总闹别扭?”

    “咱俩到底谁别扭?”言砚气不打一处来:“你一会儿粘人,一会儿又拒人于千里之外,还说别人别扭?”

    “我…”裴既明语塞,半晌,他放软语气道:“是我不好,我错了。”

    言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哪里错了?”

    “……”裴既明还真想不出自己哪里错了,他犹犹豫豫道:“我…把你惹生气了。”

    “你为何会把我惹生气?”

    裴既明含糊其辞:“我说错话了。”

    言砚:“……”这小子跟他打马虎眼儿呢!他是,心里不舒坦,他气裴既明跟他生分,也恼看不透裴既明,更担心与自己相处了一年的少年自此一去不复返,言砚心里闹哄哄的,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一边儿去!”言砚没好气道。

    裴既明不由分说地拽起言砚的胳膊,就往柴火那边走:“你不要再闹脾气了,还有好几天的路要走,你病了怎么办?”

    言砚被拉了过去,反正他心力交瘁,任由裴既明将他的外衫扒了下来,架在棍子上面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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