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的雨很轻，还未到来的夏季让风里夹杂着凄淅。
杰西卡的手指放在窗户的铁丝网格之间，窗外的雨夜景色触碰着她心底久远的回忆。
身后突然传来皮鞋踏地的踱步声，杰西卡转过身，忽然笑着扬眉。
“叶莱尔。”
我将花藏在背后，一脸神秘地朝杰西卡走去。
她的脸上写满了期待，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等我揭开谜底。
空气里弥漫着雨天的灰尘气息，有些呛鼻的男士香水味，头上的发胶干硬得有些不适，以及那毫不合身的舞会礼服。
我勾起嘴角，笑容和杰西卡相对。
那个瞬间，心似乎想要融化在那样的美好里。
随后我说出了那句话，那个场景便永久地驻入了回忆。
“送给你。”我取出藏在背后的鲜花，双手捧着递到了杰西卡的身前。
雪白的茉莉花瓣就这么忽然展现，杰西卡差点激动地蹦了起来，她小心地接过鲜花，忍不住放到鼻前大吸一口。
“喜欢吗？”我笑着问
“我太喜欢了！”杰西卡露出少女般的兴奋之情，二话不说扑到我的身上将我抱住，“谢谢你叶莱尔！”
r3和r4躲在门外只露出两双眼睛暗中观察，见此状，r3伸出大拇指给了我一个赞扬，r4干脆做了个鬼脸。我用眼神示意让他们闪一边去，剩下的事情就别再偷听了。
松开杰西卡的怀抱，她的发香似乎还残留在空气中。我深情地注视着她的双眼，一股无可比拟的感受逐渐涌入心脏。
“我们交往吧。”我认真地说道
“啊？”杰西卡眨了眨眼，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我又重复了一遍
杰西卡抽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的心跳得很快，眼里满露着憧憬之情，尽管那已经是脑海里演变了一万次的台词，可却还是因为紧张让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费力。
“我是一个有些慢热的人，已经因此错过了太多东西。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很唐突，但我说这些话绝不是为了破坏你伟大的蓝图使命。我只想在战争结束后，能亲手送你一枝花，我想让你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我的存在。如果我注定在战争中牺牲，我希望挡住的子弹是射向你的那发。无论将来你对我提出的要求有多么任性，我的答案始终都将是我愿意”
虽然事后回想起来，那些辞藻好像有些矫作过头，但那一刻的一字一句，的确是托付了全部的心意和深情的。
我也不知道这些大言不惭的句子是怎么脱口而出，也许是受到了杰西卡自身勇气的影响。但当最后一个单词结尾时，我却好像已经胜券在握那般自信。
r4说过，真正的爱情从来都不需要海誓山盟、豪言壮语，两个人究竟能否走到最后，那些看似平淡无味的日子早已告诉了你答案。
更何况，我们已经走过了色彩缤纷的人生。
在暴雨的夜晚、在寒冷的木屋、在覆满白雪的42号公路，沿途的时时刻刻，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是那般印象深刻。
她总是时不时说上一些貌似伟大的话语，但事后才知道是某个卡通里的台词，她偶尔有些调皮逞能，但那样天真烂漫的笑容背后，我知道她已经勇敢地走过了常人不曾经历的艰辛。
孤单的人生已经走过三分之一，我自以为所有的气力和运气都已耗尽，可直到与她相遇，苦难的生活才终于让我尝出一丝甘甜。
我原本以为她会像生命里万千个过客一样匆匆恍过，可那般耀眼的光芒却绽地我睁不开眼，让我不得不将目光在她身上久久驻留。
仅仅只是站在她的身旁一句不说，我就已经感到整个胸腔都被希望照亮。
好像那般残酷的世界，因为她而变得缤纷梦幻了起来。积满灰尘的内心角落，也因为她而变得一尘不染。
望着杰西卡略显湿润的眼神，我深情地闭上了双眼，对准她的嘴唇便吻了下去。
嗡..
空气中响起一丝低沉的震动。
刺眼的金色粒子突然汇聚成一面流光，那道由纯能量组成的墙壁就这么横在了我和杰西卡的身前。
嘴唇猛地撞上了一股灼热，那般滚烫的温度似乎只要再前进一步就会将我的全身灼尽。
还未等我来得及发问，杰西卡的脸上便突然流下了两道泪痕。
那陡然落下的眼泪让我惊慌失措，我一瞬间失了神，完全无法理解此时发生的事。
“告诉我你刚才不是认真的..”
杰西卡红着眼，声音颤抖地小声说道。
她的右臂上露着99%的绿色字样，光墙后握拳的手几乎要将花束捏瘪。
我一脸木讷地愣在了原地，杰西卡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所有意料。
“怎么..我是说错什么了吗？”
“告诉我，你是在和我开玩笑..”杰西卡执着地重复道
我皱
着眉，摇了摇头。
“我爱你，真心的爱你。你是夏日的啤酒、沙滩上的海螺、hk416步枪的导气管，我此生追逐的梦想，你让从今往后的人生像披上7.4公斤重的防弹衣一般无所畏惧。”
“叶莱尔你太冲动了，你不该说这些的..”
“为什么不行，你明明心里十分清楚‘希望我能照顾你’‘我的痛苦你全都感同身受’之类的话，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天下还有谁能比你我各适合彼此，更能互相契合互相弥补？”
“艾..爱情根本不是你想象的这个样子！”杰西卡冲着我大声喊道
“可那又怎样？就算穿越时空，就算等到2034年，我已经一个人走过了26年，再等个26年我也不在乎。剩余的人生里我只想与你度过，其他人都不行。”
“别说了！”
杰西卡尖叫一声，忽然松开了能量盾。
金光粒子消散的瞬间，她猛地扑上了我的肩头，将我死死勒住。
那个姿势看起来丝毫不像拥抱，倒更像是一种发泄。
杰西卡勒住我脖子的力气几乎让我窒息，她的双手抓住我的衬衫后背，指甲的力度几乎嵌进了我的皮肉。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杰西卡趴在我的肩头嚎啕大哭，那副场景一下子将我吓坏，让我不知该作何反应。
“杰西卡..”
我伸出手想抚摸她的后脑勺，却突然被杰西卡用力地推开。
“你这个大蠢货，给我听好了！”杰西卡满脸泪痕看着我气汹汹地说道，“既然你那么自私，根本不考虑我来到这里花费的代价，就别怪我话说得难听了！”
“什么..”
“我告诉你，早在我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完全知道了你的底细。跳下普因河、把柏林闹个底朝天，那都只是为了驱动关键的时空线索，就算我不会游泳，能量盾也不会让我因此受伤，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你。穿越时空的机会只有一次，为了达成目的，必须不择手段冷血残酷。我的使命是挽救整个人类灭亡的危机，留恋这个世界的风景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既然你想要答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么多天以来，你见到我的每一个样子、每一个表情都是我的伪装，我从未在任何一秒内喜欢过你。你不过是被上天选中的幸运儿，拥有了特鲁斯病毒的力量，你所谓的执着、友情，在我看来根本不值得一提。截止到现在，你身上根本没有任何一点值得我看重的品质，想让我喜欢你，让我和你约会，你配吗！”
杰西卡红着眼，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
而我却好像神经麻痹一般无法反应过来，也许是杰西卡话中的信息量太大让我一时无法接受，也许根本只是如她所说，内容实在太过沉重残忍。
我的喉头上下吞咽，整张脸都陷入了苍白。
站在面前的杰西卡的表情恶狠地气喘吁吁，那还未干涸的泪痕和布满血丝的双眼让她的整张脸都变得难看。
“这么说来，坐在火炉前聊天的那晚，说的也全都是假话吗？”我最后挣扎道
“那是当然！真是抱歉打碎了你的美好幻想，我就是这么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看清我了吗！”
杰西卡咬着牙，一把将手中的花砸向了我的整张脸。
雪白的花瓣在空中碎成无数片，带着绝望的心碎渐渐落满一地。
而我的眼泪，也终于在那一瞬间从眼角滑落。
五彩缤纷的世界变回了黑白，雨后清晨的泥土芬香此刻闻起来就像鱼腥一般反胃。
混着男士香水的发胶，潺潺流走的夏日溪流。
清澈和闪耀在一一消失，那样的空气几乎只是吸上一口，就仿佛已经在心上划开了十万条伤口。
眼角的眼泪流得越来越快，堵住胸口的愤怒、误会、不甘驱使着我想要冲上去拽住杰西卡大声质问。
可我办不到，那些话几乎彻底击碎了我所有的自尊与对美好的憧憬。
明明你就站在身前不到半米的位置，可为何我们的心好像隔着一条银河般遥远。
四散而逃的金光粒子如同我分崩离析的内心世界，望着面前的黑白画面，我想放声呐喊却只能无力地放任一切流走。
时间被拖得无比漫长，我的脑海里一遍一遍地闪回杰西卡刚才的话。
那样汹涌的伤害，却几乎找不到一句责备的话语。
我多想就那样赖着不走，多想再继续挣扎片刻。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如果你真的要走，可不可多说两句再离开。
嘴角呆呆地闭合抽动，至始至终我没能再说出一个字。
望着我彻底失控的泪腺，杰西卡也哭了。
“对不起。”
杰西卡微微低了低头，转过身跑出了阳台。
我呆若木鸡地抽动着嘴角，拖动着机械的身体也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
r3和r4风风火火地跑上楼梯，见到面如死灰我却也一下愣住。
我知道自己的手脚有些不听使唤，此刻那些游荡在柏林城
外的僵尸们，一定也比我走下楼梯的姿势更像人。
“r2，怎么回事？”r4问道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我痛苦地小声回道，一层一层地走向了一层的舞厅旁的洗手间。
打开哗哗流下的水阀，洗手间有些污浊的镜子印着一双通红的眼。
感觉自己像一个凌晨五点走出拉斯维加斯的赌徒，输光了人际的筹码，背负了心灵的赌债。
我转身望着喧闹的舞池，她的身影早已不见了踪影。
可就算翻遍了人群将她找到，碎裂的纽带也不可能复原了。
外面的雨下得这么大，你带伞了吗。
还不知道你最喜欢的喝的饮料是什么，这里这么吵，你喜欢这样的场合吗？
不远处的电子音乐依旧劲爆，配合着节奏扭动身姿的人群像一群戴着面具的小丑。
拖着揉乱的礼服和头顶上的胡乱发胶，我狼狈地坐上了酒吧的酒台。
“给我一杯酒。”我用着自言自语的语气说道
吧台的服务员从柜中拿出酒瓶，将玻璃杯放在印有皇后酒吧的纸卡上递了过来。
“1972年的白兰地，给。”
酒保的声音有些耳熟，接过酒杯的一刹那，我忽然注意到了她手上缠着的白色布条。
抬起头的那一刻，就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
真是讽刺啊，在这种时候碰到了她，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能不称之为愧疚。
见我有些惊讶，站在酒台对面的艾琳娜先开口了。
“看你的脸色，好像很不开心啊。”
我苦笑着低下了头，眼眶里的干涩让我感到疼痛。
只好拿起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再来。”我举着酒杯说道
艾琳娜望着我的样子没有多言，只是接过了我手中的空酒杯，拔下瓶塞将酒杯重新倒满。
“给。”
我接过酒，咕咚咕咚又是一大口下肚。
“加满加满！”
我用力将酒杯往桌上一磕，喉咙里的火辣感几乎差点让胃翻滚出来。
艾琳娜拔下瓶塞，再一次将酒杯加满。
她的姿势是那般娴熟，不厌其烦地看着我一杯杯仰头干饮，却又一句话都不说。
视线的一切渐渐变得恍惚，电子音乐的声音好像沉没在了深海里。
高烈度的酒精终于将心脏的撕裂感麻木，不远处的人群也被揉成了线条和幻影。
我高举着酒杯大声胡闹，丝毫不顾周围人的感受，大声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以至于周围的人都对我退避三舍。
艾琳娜握着酒瓶，尽管只是沉默，但那眼神里好像已经明白了一切。
幻如残影的世界里，那个金发蓝眼的姑娘好像就坐在身旁，我念叨着她的名字，脑海里汹涌地泛起和她的所有回忆。
直到我栽倒在木制酒台上的那一刻，我仍然没有停止对她的呼唤。
“用不用我叫安保来把这家伙给处理一下？”一旁的另一个酒保搭档问艾琳娜道
看着那个已经喝得快要失去意识的男人，艾琳娜摆了摆手谢绝了同事的好意。
“不用，我来处理他。”
说罢，艾琳娜拉开抽屉，和同事简单沟通后便取出了一张房卡。
“走吧，叶莱尔？”艾琳娜开口问道
“去..去哪儿..”
我有些意识模糊，将脸埋在胳膊地下回答她。
“去睡觉啦，痴情王。”艾琳娜艰难地将我的胳膊扛在肩上说
“需要搭把手吗？”男同事问道
艾琳娜坚决地摇了摇头，扛起那个喝醉的男人往另一侧的电梯走去。
四周的人群仍旧喧嚣，艾琳娜耐心地不断说着借过。
“不羡山盟..休..问郎心..”我被艾琳娜架着，哈哈大笑着胡言乱语
艾琳娜的额头冒着汗珠，吃力的她也看着我笑起。
直到电梯门关闭之前，我仍搭着她的肩膀大呼小叫。
“真是几年没见，你怎么变这么重了..”艾琳娜嘀咕道
“你以前不是还能背着我走吗，现在扛一下都扛不动啦？”
艾琳娜笑了笑，取出房卡在门上轻轻一刮，“那都是十几年前了，那会儿你还没我高呢。”
滴滴..
门把手上的屏幕亮起绿灯，艾琳娜推开门，插上房卡打开灯光。
“到家啦，幼稚鬼。”艾琳娜说罢，摆摆手打算离开
“等等，不许走！”我躺在床上，手指冲天地喊道
“你又怎么啦？”
我看着眼前叠成幻象的人影用力一拉，接着整个人就扑了上去。
杰西卡的手指放在窗户的铁丝网格之间，窗外的雨夜景色触碰着她心底久远的回忆。
身后突然传来皮鞋踏地的踱步声，杰西卡转过身，忽然笑着扬眉。
“叶莱尔。”
我将花藏在背后，一脸神秘地朝杰西卡走去。
她的脸上写满了期待，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等我揭开谜底。
空气里弥漫着雨天的灰尘气息，有些呛鼻的男士香水味，头上的发胶干硬得有些不适，以及那毫不合身的舞会礼服。
我勾起嘴角，笑容和杰西卡相对。
那个瞬间，心似乎想要融化在那样的美好里。
随后我说出了那句话，那个场景便永久地驻入了回忆。
“送给你。”我取出藏在背后的鲜花，双手捧着递到了杰西卡的身前。
雪白的茉莉花瓣就这么忽然展现，杰西卡差点激动地蹦了起来，她小心地接过鲜花，忍不住放到鼻前大吸一口。
“喜欢吗？”我笑着问
“我太喜欢了！”杰西卡露出少女般的兴奋之情，二话不说扑到我的身上将我抱住，“谢谢你叶莱尔！”
r3和r4躲在门外只露出两双眼睛暗中观察，见此状，r3伸出大拇指给了我一个赞扬，r4干脆做了个鬼脸。我用眼神示意让他们闪一边去，剩下的事情就别再偷听了。
松开杰西卡的怀抱，她的发香似乎还残留在空气中。我深情地注视着她的双眼，一股无可比拟的感受逐渐涌入心脏。
“我们交往吧。”我认真地说道
“啊？”杰西卡眨了眨眼，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我又重复了一遍
杰西卡抽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的心跳得很快，眼里满露着憧憬之情，尽管那已经是脑海里演变了一万次的台词，可却还是因为紧张让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费力。
“我是一个有些慢热的人，已经因此错过了太多东西。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很唐突，但我说这些话绝不是为了破坏你伟大的蓝图使命。我只想在战争结束后，能亲手送你一枝花，我想让你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我的存在。如果我注定在战争中牺牲，我希望挡住的子弹是射向你的那发。无论将来你对我提出的要求有多么任性，我的答案始终都将是我愿意”
虽然事后回想起来，那些辞藻好像有些矫作过头，但那一刻的一字一句，的确是托付了全部的心意和深情的。
我也不知道这些大言不惭的句子是怎么脱口而出，也许是受到了杰西卡自身勇气的影响。但当最后一个单词结尾时，我却好像已经胜券在握那般自信。
r4说过，真正的爱情从来都不需要海誓山盟、豪言壮语，两个人究竟能否走到最后，那些看似平淡无味的日子早已告诉了你答案。
更何况，我们已经走过了色彩缤纷的人生。
在暴雨的夜晚、在寒冷的木屋、在覆满白雪的42号公路，沿途的时时刻刻，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是那般印象深刻。
她总是时不时说上一些貌似伟大的话语，但事后才知道是某个卡通里的台词，她偶尔有些调皮逞能，但那样天真烂漫的笑容背后，我知道她已经勇敢地走过了常人不曾经历的艰辛。
孤单的人生已经走过三分之一，我自以为所有的气力和运气都已耗尽，可直到与她相遇，苦难的生活才终于让我尝出一丝甘甜。
我原本以为她会像生命里万千个过客一样匆匆恍过，可那般耀眼的光芒却绽地我睁不开眼，让我不得不将目光在她身上久久驻留。
仅仅只是站在她的身旁一句不说，我就已经感到整个胸腔都被希望照亮。
好像那般残酷的世界，因为她而变得缤纷梦幻了起来。积满灰尘的内心角落，也因为她而变得一尘不染。
望着杰西卡略显湿润的眼神，我深情地闭上了双眼，对准她的嘴唇便吻了下去。
嗡..
空气中响起一丝低沉的震动。
刺眼的金色粒子突然汇聚成一面流光，那道由纯能量组成的墙壁就这么横在了我和杰西卡的身前。
嘴唇猛地撞上了一股灼热，那般滚烫的温度似乎只要再前进一步就会将我的全身灼尽。
还未等我来得及发问，杰西卡的脸上便突然流下了两道泪痕。
那陡然落下的眼泪让我惊慌失措，我一瞬间失了神，完全无法理解此时发生的事。
“告诉我你刚才不是认真的..”
杰西卡红着眼，声音颤抖地小声说道。
她的右臂上露着99%的绿色字样，光墙后握拳的手几乎要将花束捏瘪。
我一脸木讷地愣在了原地，杰西卡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所有意料。
“怎么..我是说错什么了吗？”
“告诉我，你是在和我开玩笑..”杰西卡执着地重复道
我皱
着眉，摇了摇头。
“我爱你，真心的爱你。你是夏日的啤酒、沙滩上的海螺、hk416步枪的导气管，我此生追逐的梦想，你让从今往后的人生像披上7.4公斤重的防弹衣一般无所畏惧。”
“叶莱尔你太冲动了，你不该说这些的..”
“为什么不行，你明明心里十分清楚‘希望我能照顾你’‘我的痛苦你全都感同身受’之类的话，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天下还有谁能比你我各适合彼此，更能互相契合互相弥补？”
“艾..爱情根本不是你想象的这个样子！”杰西卡冲着我大声喊道
“可那又怎样？就算穿越时空，就算等到2034年，我已经一个人走过了26年，再等个26年我也不在乎。剩余的人生里我只想与你度过，其他人都不行。”
“别说了！”
杰西卡尖叫一声，忽然松开了能量盾。
金光粒子消散的瞬间，她猛地扑上了我的肩头，将我死死勒住。
那个姿势看起来丝毫不像拥抱，倒更像是一种发泄。
杰西卡勒住我脖子的力气几乎让我窒息，她的双手抓住我的衬衫后背，指甲的力度几乎嵌进了我的皮肉。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杰西卡趴在我的肩头嚎啕大哭，那副场景一下子将我吓坏，让我不知该作何反应。
“杰西卡..”
我伸出手想抚摸她的后脑勺，却突然被杰西卡用力地推开。
“你这个大蠢货，给我听好了！”杰西卡满脸泪痕看着我气汹汹地说道，“既然你那么自私，根本不考虑我来到这里花费的代价，就别怪我话说得难听了！”
“什么..”
“我告诉你，早在我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完全知道了你的底细。跳下普因河、把柏林闹个底朝天，那都只是为了驱动关键的时空线索，就算我不会游泳，能量盾也不会让我因此受伤，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你。穿越时空的机会只有一次，为了达成目的，必须不择手段冷血残酷。我的使命是挽救整个人类灭亡的危机，留恋这个世界的风景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既然你想要答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么多天以来，你见到我的每一个样子、每一个表情都是我的伪装，我从未在任何一秒内喜欢过你。你不过是被上天选中的幸运儿，拥有了特鲁斯病毒的力量，你所谓的执着、友情，在我看来根本不值得一提。截止到现在，你身上根本没有任何一点值得我看重的品质，想让我喜欢你，让我和你约会，你配吗！”
杰西卡红着眼，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
而我却好像神经麻痹一般无法反应过来，也许是杰西卡话中的信息量太大让我一时无法接受，也许根本只是如她所说，内容实在太过沉重残忍。
我的喉头上下吞咽，整张脸都陷入了苍白。
站在面前的杰西卡的表情恶狠地气喘吁吁，那还未干涸的泪痕和布满血丝的双眼让她的整张脸都变得难看。
“这么说来，坐在火炉前聊天的那晚，说的也全都是假话吗？”我最后挣扎道
“那是当然！真是抱歉打碎了你的美好幻想，我就是这么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看清我了吗！”
杰西卡咬着牙，一把将手中的花砸向了我的整张脸。
雪白的花瓣在空中碎成无数片，带着绝望的心碎渐渐落满一地。
而我的眼泪，也终于在那一瞬间从眼角滑落。
五彩缤纷的世界变回了黑白，雨后清晨的泥土芬香此刻闻起来就像鱼腥一般反胃。
混着男士香水的发胶，潺潺流走的夏日溪流。
清澈和闪耀在一一消失，那样的空气几乎只是吸上一口，就仿佛已经在心上划开了十万条伤口。
眼角的眼泪流得越来越快，堵住胸口的愤怒、误会、不甘驱使着我想要冲上去拽住杰西卡大声质问。
可我办不到，那些话几乎彻底击碎了我所有的自尊与对美好的憧憬。
明明你就站在身前不到半米的位置，可为何我们的心好像隔着一条银河般遥远。
四散而逃的金光粒子如同我分崩离析的内心世界，望着面前的黑白画面，我想放声呐喊却只能无力地放任一切流走。
时间被拖得无比漫长，我的脑海里一遍一遍地闪回杰西卡刚才的话。
那样汹涌的伤害，却几乎找不到一句责备的话语。
我多想就那样赖着不走，多想再继续挣扎片刻。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如果你真的要走，可不可多说两句再离开。
嘴角呆呆地闭合抽动，至始至终我没能再说出一个字。
望着我彻底失控的泪腺，杰西卡也哭了。
“对不起。”
杰西卡微微低了低头，转过身跑出了阳台。
我呆若木鸡地抽动着嘴角，拖动着机械的身体也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
r3和r4风风火火地跑上楼梯，见到面如死灰我却也一下愣住。
我知道自己的手脚有些不听使唤，此刻那些游荡在柏林城
外的僵尸们，一定也比我走下楼梯的姿势更像人。
“r2，怎么回事？”r4问道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我痛苦地小声回道，一层一层地走向了一层的舞厅旁的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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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杯酒。”我用着自言自语的语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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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的白兰地，给。”
酒保的声音有些耳熟，接过酒杯的一刹那，我忽然注意到了她手上缠着的白色布条。
抬起头的那一刻，就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
真是讽刺啊，在这种时候碰到了她，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能不称之为愧疚。
见我有些惊讶，站在酒台对面的艾琳娜先开口了。
“看你的脸色，好像很不开心啊。”
我苦笑着低下了头，眼眶里的干涩让我感到疼痛。
只好拿起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再来。”我举着酒杯说道
艾琳娜望着我的样子没有多言，只是接过了我手中的空酒杯，拔下瓶塞将酒杯重新倒满。
“给。”
我接过酒，咕咚咕咚又是一大口下肚。
“加满加满！”
我用力将酒杯往桌上一磕，喉咙里的火辣感几乎差点让胃翻滚出来。
艾琳娜拔下瓶塞，再一次将酒杯加满。
她的姿势是那般娴熟，不厌其烦地看着我一杯杯仰头干饮，却又一句话都不说。
视线的一切渐渐变得恍惚，电子音乐的声音好像沉没在了深海里。
高烈度的酒精终于将心脏的撕裂感麻木，不远处的人群也被揉成了线条和幻影。
我高举着酒杯大声胡闹，丝毫不顾周围人的感受，大声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以至于周围的人都对我退避三舍。
艾琳娜握着酒瓶，尽管只是沉默，但那眼神里好像已经明白了一切。
幻如残影的世界里，那个金发蓝眼的姑娘好像就坐在身旁，我念叨着她的名字，脑海里汹涌地泛起和她的所有回忆。
直到我栽倒在木制酒台上的那一刻，我仍然没有停止对她的呼唤。
“用不用我叫安保来把这家伙给处理一下？”一旁的另一个酒保搭档问艾琳娜道
看着那个已经喝得快要失去意识的男人，艾琳娜摆了摆手谢绝了同事的好意。
“不用，我来处理他。”
说罢，艾琳娜拉开抽屉，和同事简单沟通后便取出了一张房卡。
“走吧，叶莱尔？”艾琳娜开口问道
“去..去哪儿..”
我有些意识模糊，将脸埋在胳膊地下回答她。
“去睡觉啦，痴情王。”艾琳娜艰难地将我的胳膊扛在肩上说
“需要搭把手吗？”男同事问道
艾琳娜坚决地摇了摇头，扛起那个喝醉的男人往另一侧的电梯走去。
四周的人群仍旧喧嚣，艾琳娜耐心地不断说着借过。
“不羡山盟..休..问郎心..”我被艾琳娜架着，哈哈大笑着胡言乱语
艾琳娜的额头冒着汗珠，吃力的她也看着我笑起。
直到电梯门关闭之前，我仍搭着她的肩膀大呼小叫。
“真是几年没见，你怎么变这么重了..”艾琳娜嘀咕道
“你以前不是还能背着我走吗，现在扛一下都扛不动啦？”
艾琳娜笑了笑，取出房卡在门上轻轻一刮，“那都是十几年前了，那会儿你还没我高呢。”
滴滴..
门把手上的屏幕亮起绿灯，艾琳娜推开门，插上房卡打开灯光。
“到家啦，幼稚鬼。”艾琳娜说罢，摆摆手打算离开
“等等，不许走！”我躺在床上，手指冲天地喊道
“你又怎么啦？”
我看着眼前叠成幻象的人影用力一拉，接着整个人就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