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成河的日德兰半岛战役进行到第七天时,一只体型巨大的b型生物在即将冲破防线之前突然抓起了身边的一只雅克僵尸塞进了嘴里。

    似乎是以此为契机,漫山遍野的上百万只僵尸突然开始了毫无征兆的互相残杀。

    亲自上阵杀敌,连胡渣上都沾满鲜血的波尔茨将军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井然有序、以机械般执行力著称的僵尸军团,居然在即将攻下弗伦斯堡的防线豁口前内讧了。

    足足好几百万只僵尸的自相残食的景象十分恐怖,丹麦陆军第一师市长阿肯抓住机会,命令集中所有炮火朝内讧的尸群猛攻。最终在那个横尸遍野的焦黑下午,结束了日德兰半岛战役。

    劫后余生的波尔茨将军瘫坐在阵地的沙袋上,他的部队和丹麦联军近乎弹尽粮绝。原本打算追随克鲁德而去的他望着阵地内成片的战士尸体,面无血色地点了上了一支雪茄烟。

    库尔班斯的直升机在两小时后回到了第九大队阿姆斯特丹012据点,得知r小组除杰西卡和r4外全体阵亡的消息后,艾琳娜像失了魂一般瘫倒在地上。

    杰西卡认为,在此停步会贻误向僵尸军团反击的黄金时机,于是众人决定兵分三路由杰西卡驾驶加满燃油的花豹9号直飞雷克雅未克,以最快的速度将基因密码交至曼哈利博士制作解毒剂。库尔班斯则带上艾琳娜,乘坐最近一趟飞往爱丁堡的航班投奔娜塔莎。

    r4留在了医疗条件先进的阿姆斯特丹治疗腿部伤势,但由于受伤时间太久、骨骼复位方式过于粗暴从而造成二次组织撕裂,以及被普因河肮脏的河水最终感染了伤口,医生不得不使用截去小腿的方式进行治疗。

    傍晚时分,ub公司向全世界宣布僵尸军团的指挥中枢已经遭到摧毁,摧毁者系德国g.s.g-9第二中队的某个战斗小组,小组付出了除一人幸存其余全部阵亡的代价,取得了制作生物武器的关键数据钥匙。

    发言人曼哈利博士还表示,他将和世界卫生组织进行合作,以最快的速度将t型解毒剂配方交付各国进行量产,这场历时三个月的人类浩劫,有望在夏季来临前结束。

    三天后,伴随着一场散布着茉莉味清香的雨水落下,俄军率先吹响了战略反攻的号角。

    浩浩荡荡的装甲洪流继承了前苏联时期的钢铁意志,他们像一群不可阻挡的陆地猛虎,几乎平推式地扫过了西伯利亚平原。

    这种对普通人无害,但对僵尸却致命的茉莉味化学药剂被播撒入了大气层,通过由近地卫星控制的气象武器对所有在陆地上活动的大型僵尸群发动精确打击。

    被茉莉雨攻击的僵尸犹如硫酸蚀过的蜡像,急速分解的特鲁斯细胞打破了僵尸身体的内部平衡,失去了活性的组织液在解毒剂的不对称重压下被悉数吸出了毛孔。

    雅克僵尸的铁钩从腐烂的手臂脱落,荒原上躺满了如恐龙化石般伟岸的b型生物骨架,老鼠爬过恶魔之子的尾骨,被茉莉雨浇烂的尸体上站满了各种各样的食腐动物。

    嗜血的僵尸成了干涸的枯木,即使在茉莉雨中侥幸存活的僵尸也因为失去了佐克的神经调度,而成为一盘散沙。

    中**队修复了被炸断的黄浦江大桥,河流和田野里遍布着由ztz-99式主战坦克领衔的装甲大军。

    养精蓄锐的美国陆军从安第斯山脉杀向了沿海,以加利福尼亚州为起点开始了对整个西海岸的收复。站上埃尔西峰的贝拉克总统俯瞰整个洛杉矶的轮廓,通过电视转播张扬地告之世界,他们将成为第一个战胜特鲁斯病毒的国家。

    此起彼伏的反击浪潮毫无预兆却又充满默契,即使是在条件艰苦的非洲和气候险恶的热带雨林,大批勇敢的人类战士依旧手持着各式武器朝着僵尸军团发动进攻。

    俄军于5月13日扫平了整个东欧,他们将战线推进到了伊斯坦布尔,打算继续向克里米亚地区和小亚细亚半岛运动。

    美国北约盟军则选择在5月14日于里斯本登陆,支持略显孱弱的西欧陆军由西向东反击。两天后他们抵达了波德平原,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将盘踞在这里的数百万僵尸大军全数歼灭。

    失去了指挥系统,人类军队要在平原上干掉僵尸军团几乎毫不费力。尽管一些躲藏在城市角落的僵尸躲过了人类盟军的陆地横扫,但不断抛入云层的t型解毒剂将在未来的几个月里,通过降雨逐步将地球表面的僵尸清除完毕。

    事实上,曼哈利博士最先研制的z型解毒剂并没有派上用场。在僵尸军团指挥中枢摧毁的瞬间,所有感染了佐克病毒的人类傀儡都当场暴毙,那些凸起的脸部紫红色青筋就像沼泽一般可怕。

    收到国际法庭传票的ub公司代表在海牙竭力为公司辩护,但人们依旧认为结束战争的举措远不足以和造成灾变的损失相抵,ub公司被判以天文数字般的罚款,曾经不可一世的经济巨人,不得不在新的世界里改头换面。

    5月19日,在r4接受截肢手术的两个星期后,他选择了出院,前往爱丁堡进行后续疗养。排着队采访他的专栏记者预约到了两个月后,而那些博人眼球的杂志标题,也早已布满了世界各国的版面头条。

    逆境下的绝地反击少校特种兵安德鲁.彼得的传奇8小时。

    rex研究所的地底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切是否为ub公司自导自演的战争闹剧?

    继承g.s.g-9荣耀的男人,失去小腿的战争功臣。

    关于特鲁斯战争的深刻反思:谁是灾变的头号战犯,我们又埋没了多少英雄?

    在世界看来,那个来自德国gsg-9第二中队的英俊少校,是付出了一条腿的铁血好汉。人类得以打赢原本注定失败的生化战争,他居功至伟。

    各种渠道的故事版本被加工修饰得不甚夸张,英勇顽强的安德鲁.彼得宛如绽放圣光的救世主,成为万千人景仰朝拜的对象,其广为传颂的英雄事迹一直到很久以后还为人津津乐道。

    尽管,r4反复不止一次强调过,事实并不像这些热爱杜撰的媒体所描绘的那样,但各色的国际组织颁发的奖章依然在他家的仓库里堆成小山。

    没有人提及叶莱尔,杰西卡的名字更像是军事机密一般从未在各种文献中出现。就像某个先烈说过的:人类的世界需要英雄,在这股无法抗拒的正能量下,事实反而显得不重要了。

    但真相总有少数人铭记,对于逝去的r小组,圈内无不对他们致以了最高的敬意。

    随着牧师唱起了圣歌,沉重的哀乐在花园的广场上回荡响起,以娜塔莎为首的送葬团队扛起两幅披上国旗的灵柩走进墓地。

    护送的士兵随后举起了枪口,礼炮以五秒一发的速度鸣炮致哀。两幅刻着g.s.g-9标志的棺材被沉入了深坑中埋上泥土,另一副则按照死者生前的遗愿,由海军官兵驾驶着军舰抛进了大海。

    尽管知道埋下的棺材中什么也没有,身着黑色丧服的艾琳娜还是泪如雨下。

    拄着拐杖的r4和库尔班斯望着飘扬的红黑金旗和第九大队队旗敬礼,向着逝去的战友致以了最沉重的哀悼。

    ...

    咚咚咚..

    艾琳娜的房门迎来了一阵敲门声。

    住在爱丁堡的半个月来,除了葬礼她几乎没有出过门,拜访过的客人更是寥寥无几。最初几日还以泪洗面的她逐渐也麻木了起来;她不再哭泣,但也不再露出过开心的表情。

    居住的公寓背靠福斯湾,此时她正坐在阳台上注视着夕阳,整张脸一动不动。听到敲门声,她木讷地从椅子上坐起,毫不顾忌凌乱的房间和自己的垢面,便拧开了房门把手。

    “嗨,艾琳娜。”说话的人是库尔班斯

    “怎么是你..”艾琳娜有些意外

    她连忙揉了揉眼,想起了前天画的眼线到现在还没擦。

    “娜塔莎嘱咐我来帮你搬家,她在爱丁堡为我们安排了更好的住处。”库尔班斯说

    “噢..是这样。”艾琳娜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她现在是德意志总理了啊,我本来也和她算不上熟,还要借着山本君的交情在这里借宿,真是太麻烦她了。”

    “说什么呢,”库尔班斯扬起胡渣笑了笑,“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么客气。”

    “是吧..”

    艾琳娜附和地随口应了两句,虽然库尔班斯说是来帮她搬家,但实际上从012据点离开时,甚至再往前追溯到离开f221舰、离开柏林、离开日本时,她都几乎没带任何的行李。

    即使要化妆打扮,那些小东西也占不上任何体积,思来想去后也就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

    桌上摆的英国茶还没来得及开封,冰箱里的食物每天都有人按时配给。

    艾琳娜苦笑,抬起了视线。

    “说帮我搬家,难道还真准备了大货车在楼下待命吗?”她问

    “s.a.s提供了一架中型直升机,如果你东西太多我可以一会儿拜托他们再加派一架过来。”库尔班斯说道

    艾琳娜哼哼两声,库尔班斯回答的语气简直和那些家伙如出一辙,充满着令人反感的体制钢印。

    但一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原本麻木的情绪又开始汹涌了起来。

    “新的住所离海边远吗?”艾琳娜问

    “驾车20分钟就能到。”库尔班斯答道

    “那还是太远了..”

    “不想离海边太远?”

    “也不是。”

    “那我陪你去海边走走吧,趁着在福斯湾的最后一个下午。”

    “sas的人不是还等着在吗?”艾琳娜生怕自己又添出了新的困扰

    但库尔班斯却只是甩了甩手,“这种事情打个招呼就好,反正战争都快要结束了,大家都比较闲。”

    “那好吧。”艾琳娜勉为其难地答应道

    海水卷起咸涩的沙粒,在深色的湿度线被风吹干之前,下一波海浪又将深色向里推近了一些。

    艾琳娜洗干净了脸,重新画上了深色眼影和口红。她将缠着白色布条的手插入口袋,深吸了一口微凉的海风。

    “说老实话,库尔班斯,”艾琳娜踩在沙滩上开口道,“其实搬家和娜塔莎总理没有关系吧,从安排住到福斯湾附近的公寓开始,你其实一直动用的都是你自己的人脉对不对。”

    库尔班斯笑了笑,“怎么识破的?”

    “女人的直觉,”艾琳娜摇着头说,“之前在基地时我们打过的照面不少,那时你对我完全不是这副态度,我总觉得rex一趟之后,你好像改变了什么。”

    “嗯哼,观察得可真细致。”

    “那我说对了吗。”艾琳娜转过头,视线望着蓝衣的中校军官道

    库尔班斯斟酌了一下,目光一摆望向了夕阳。

    “我答应了一个人。”库尔班斯说

    艾琳娜叹了口气。

    “这么说来,他早就知道他不能回来了是吗?”她的语气有些气愤

    “可能吧,我没有跟随他们进入地底,r4也没有交代所有细节。但进入地底前在直升机上时,他的确是这么拜托我的。”库尔班斯解释道

    艾琳娜抿着嘴唇,胸口一上一下地急促呼吸着。

    她手掌有些发抖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用牙齿咬住烟嘴从烟盒里抽了出来。

    “你不是戒烟了吗?”库尔班斯问

    艾琳娜瞟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将烟盒递到了他跟前。

    见库尔班斯拿烟的手不算爽快,她便自己先点上了。

    “这样会不会对孩子不太好?”库尔班斯又问了一句

    “就算出了问题,也全部是孩子他爸的错。”

    库尔班斯无奈,也悻悻地点上了烟。

    两卷烟圈先后在海风下吹散,艾琳娜突然用缅怀的口气说出另一段话。

    “高中的时候,我和叶莱尔的交往过程并不算太顺利。坐在学校吃饭、躺在操场背书、或者是放学后的散步,这些日常稍不注意就产生大大小小的矛盾;两个人一旦亲密起来,对彼此的要求总会和忍耐程度相反。最后一年的暑假结束前,我告诉他毕业后我可能会去日本,是很难解释的家族原因,为此我们大吵了一架。我以为第二天在学校见面时他会对我冷战,可能几个月不理我甚至分手去找其他女孩..”

    “结果呢?”

    “他在第二天的清晨跑到我家楼下,在我出门时送了我一枝花。”

    听到这话,认真的库尔班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艾琳娜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些粉饰过的回忆并不是值得炫耀的东西。

    “和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就像醉酒走钢丝。我不怕从高台上摔下,我只怕自己突然酒醒,站在钢丝上没了前进的勇气,也没了后退的余地。我问过自己,孤单和想念到底哪者更甚。我想,如果吞没我的是无人陪伴的孤独,那么只要我愿意,便可以随心所欲地和合适的人相遇。可走到今天,独自浴血奋战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明白,合适的人来来往往,邂逅的思念却永远难忘。十年前那个夏天结束的时候,叶莱尔承诺会陪我走完在柏林的最后一程,因此就算今天他站在我面前说不得不离去,我想我也不会挽留。虽然我讨厌一个人的日子,可相比无人可想无事可念的陪伴,我更宁愿孤单。”

    “抱歉..”

    “可别,”艾琳娜连忙摆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对我怎样我心里有数,如果因为哪句话不小心冒犯,那是我的错。”

    库尔班斯笑了笑,“细节就别在意了。”

    说罢,他将一口混着海风的烟深深地吸进肺里,眉头稍微一皱后又松开。

    “其实叶莱尔也很难选择,”库尔班斯吐出烟说,“进一步可能战死,退一步可能被病毒毒死,他从来没有拥有过陪伴的权力。”

    艾琳娜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些道理她何尝不懂。

    “库尔班斯..”艾琳娜盯着脚下的海滩,“如果你是叶莱尔,生命的最后一秒你会想些什么呢?”

    “我会想能拥有这样精彩的人生,邂逅过这样热烈的人们,何其珍贵。”库尔班斯望着海面直言道

    “嗯?”

    两人相视一笑,看来这已是最好的答案。

    不知不觉沙滩上的脚印已经留下很长,眼见夕阳就快要落下,艾琳娜提议往回走,库尔班斯也答应了。

    “库尔班斯,有个问题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艾琳娜问道

    “说。”

    “你有没有算过自己杀过多少僵尸。”

    “太多了吧,这哪数得清。”

    “那有没有数过杀过多少人呢,我是说..还活着的健康人类。”

    听到这话,库尔班斯的脸黯淡了一瞬。

    “恐怕也数不清了。”沉默两秒后,他给出了回答

    或许是感觉库尔班斯的情绪和渐渐落下的夕阳一样有些低潮,她轻轻搭了搭高她一头的库尔班斯肩膀。

    “所以啊,我也时常会想。你说我们这类特殊职业的人,在沾了那么多鲜血的情况下,还能获得善良吗?人们总说杀人的人和不杀人的人之间隔着一条鸿沟,将来等有一天我们挂枪退役,还能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吗?”艾琳娜问

    “只要心中不肯退让,善良一定不会消失的。”库尔班斯肯定地说

    “谢谢你的祝福,库尔班斯。”艾琳娜转过身,眼露笑意,“落日军团1号狙击手艾琳娜从今天起就正式退役了,未来等到时机成熟,我们一起组建新的第九大队吧!”

    “想要加入ct阵营,你得先好好吃饭。”库尔班斯笑道

    艾琳娜用力地点了点头,突然加快脚步朝着大海跑去。

    她解开手掌上缠了十年的白色布条,将其揉成一团后用力地扔向了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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