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在刑部做侍郎的爷爷,再有个现在官居从四品太中大夫的老爹,他在这长沙城内多少还是能得到些便利的。

    譬如在花魁大会前一个月就在这观潮栈订下房间,观潮栈的老板还是不敢连这个面子都不卖给他的。

    虽然他也仅仅只有一间房,但若是能博得美人一笑,这一间房便也算不得什么。

    “多谢公子,不必了。”

    徐福兴微微皱起眉头回绝道。

    他有些不耐了。

    也就这几年修身养性,若是放在他还在战场上厮杀的那会,哪里会管这公子哥是谁,看不舒坦便直接扔开了事。

    但红裙姑娘却是有些动心,轻轻拽了拽徐福兴的衣摆,“爷爷……”

    “不可胡闹!”

    徐福兴低声喝道。

    女孩子家家的,无缘无故就接受别人的馈赠,的确不像回事。

    而且要是受了这衙内的好处,以后怕就更难甩开他的纠缠。

    “爷爷!”

    红裙姑娘嘟起嘴撒娇,“就这一次,好不好?”

    她实在想见到赵洞庭。虽然其实连她自己心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想见那位大哥哥。

    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现在过得好么?

    “胡闹!”

    徐福兴再度呵斥。

    但红裙姑娘却已是转头对公子哥道:“谢谢公子了。”

    公子哥瞬间色授魂与,差点没流出哈喇子来,呐呐地说:“不用谢,不用谢……”

    徐福兴给气得不行,但看着小姑娘兴高采烈的模样,终是轻轻叹息,没有再说什么。

    他此刻心里只想着,若是日后这家伙胡搅蛮缠,那少不得惹些麻烦也要护住丫头的安危便是。

    公子哥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连忙带着徐福兴和红裙姑娘往栈里走去。

    “耿公子。”

    小厮竟是这时候才看到他,脸上瞬间堆满笑容,“原来是您大驾光临,小的失礼,失礼了。”

    “无妨!”

    姓耿的衙内摆摆手,很是大方地说道,“本公子的房间让给这位老丈和姑娘了,你可记得好生招待,账记在本公子账上。”

    “好咧!”

    小厮道:“小的办事,耿公子您就放心吧!”

    他眼神在红裙姑娘脸上游离,这会儿当然知道耿公子是对这红裙姑娘有好感。而他,当然得好生招待着。

    这样栈里的小厮往往都是很有眼力劲的机灵人物,并没有要带徐福兴和红裙姑娘上去的意思。

    因为他觉着这是耿公子表现的好机会。

    而姓耿的公子却是在门口驻足,对小厮道:“那你便带老丈和姑娘上去吧……”

    “啊?”

    小厮先是微愣,随即连忙答应,“好、好咧!两位您楼上请!”

    他忙不迭请徐福兴和红裙姑娘上楼。

    耿公子的举动,让得徐福兴都是有些意外。他以为这家伙会要到房间里去死缠烂打,最起码也得介绍自己的家世等等,好让双方互相有些许了解。

    当然,这家伙不上去,对他而言只是好事。

    徐福兴可不会主动邀请他上去。

    跟着小厮到楼上的那个房间了,徐福兴直接将窗户打开,对小厮摆摆手,“你先出去!”

    然后在小厮出去后,便很是没好气对红裙姑娘道:“你现在满意了?”

    红裙姑娘却是没回答他,看着窗外,俏脸上尽是高兴模样。

    徐福兴很是无奈地摇摇头,道:“你连那家伙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拿他的好处,以后非得被人给骗走不可!”

    红裙姑娘终于说话,道:“这不是还有爷爷你护着我吗?”

    徐福兴愣了愣,轻轻叹息,“爷爷又还能护你多长时间呢……”

    有些事情他没有和姑娘说过,真正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鲜少有几个没有顽疾的。即便是他这样的随军郎中。

    医者难自医,徐福兴在军中将自己家传的医术研究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留下的旧伤却是没办法痊愈。

    每到阴冷的天气,那些旧伤就会隐隐作痛。很少有带着这样旧伤的人能寿终正寝。

    红裙姑娘挽住徐福兴的胳膊,道:“爷爷定然能够长命百岁的,当然能护我很久很久咯……”

    徐福兴看她这样,摸摸她的脑袋,微笑不言。

    旧伤的事情若是告诉她,那未免对她太残忍。徐福兴知道,这近两年时间过来,丫头已经把自己当成全部的依赖。

    河边。

    耿公子带着他的两个随从优哉游哉在街道上走过。

    “少爷怎的不跟上去问问那姑娘的来历?”

    右边的随从腆着脸问道。

    耿公子脸上带着些微得意之色,道:“着急什么?本公子若是跟上去,多唐突啊?反正她是冲着花魁大会来的,这两天河边不可能有栈空出来,她还得住在本公子那间房间里。嘿,到花魁大会那晚,本公子也想凭窗赏美人,她和那老头总不能把本公子给拦在外边吧?到时候师出有名,本公子再探探那姑娘口风,岂不是轻而易举?”

    “少爷高见!”

    “少爷果真是天资聪慧啊!”

    两个随从连忙拍起马屁来。这让耿公子走路时摇晃得更是气劲。

    很快便是两天时间过去。

    花魁大会如期而至。

    本来就很热闹的长沙城显得更是热闹了,在这河边就更不必提。尚且还是大清早的时候,就已经有许多小贩出现在这里。

    各种叫卖声在街上此起彼伏。

    红裙姑娘就是被叫卖声给惊醒过来的。

    她睡在里间床上。

    徐福兴在外边打地铺。

    刚起床的红裙姑娘在起床洗漱过后,便端着椅子到窗边,然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街道上。

    她似乎不愿意错过街道上任何哪个身影。

    徐福兴起来后,敲开门走进屋,看到她这样,有点儿哭笑不得。

    让他稍微放心的是,这两天来,那衙内都没有出现。手机端 一秒記住笔\趣\阁→.\b\\\\.\\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然后这整日,红裙姑娘几乎没离开窗边,连吃饭都是端着在窗边吃的。

    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她显得有些疲惫,眼中也有些黯然起来。

    到黄昏了,她还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那个身影。

    倒是那耿公子摇摇晃晃出现在街道上,且向着栈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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