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楼,江边美景尽在,王都绝色并存。

    赵飞扬已落座,罗通守在门外,今日酒宴,可谓“三美”——景美、酒美,人更美。

    酒桌前,歌姬舞女相合,二八年纪,披发赤足,摆弄着坊间乐器,或弹或唱,时而又窈窕曼舞,似三分酒醉,两分轻摩在身。

    “不知年兄可还满意?”陈渊笑着问道。

    赵飞扬点点头,“此间乐,忘忧矣。”

    “好!”

    陈渊立刻拍手,只见从门外又走进几人,皆是本期学子,只是其中,却不见林意深的身影。

    “我等,拜见年兄。”

    此刻不是朝廷,不必以官名相称。

    “不敢。”

    赵飞扬起身相迎:“各位请坐。”

    众人坐定,酒宴开始。

    歌舞声中,不知不觉众人尽兴而去,此刻,陈渊退去了我歌姬舞女只有他和赵飞扬两个。

    “年兄。”陈渊笑着问,“今日酒宴,可尽兴否?”

    赵飞扬笑着点点头,并未开口。

    “尽兴便好;”说到这陈渊话锋一转,倒了杯酒,“我有一言,还望年兄容我说来。”

    “好。”

    陈渊一笑,“我与兄之间,有不少恩怨,但那皆为往事,是我陈渊不懂情理,纨绔自负,得罪年兄之处,还望兄原谅。”

    赵飞扬心中了然,应着他道:“气,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

    陈渊似乎十分感动:“兄之广博,令人钦佩。”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往事便不再提,且看小弟日后作为!”

    “年兄严重了。”赵飞扬冷淡一笑,并未饮酒。

    “我知兄近日来军务繁重,不知进展是否顺利?”

    “一言难尽。”赵飞扬重重叹了口气,“积重难返啊。”

    陈渊乐了,心中暗嘲,面上却说:“我也听说了,确实难为你了。但年兄,我曾听族中人言,我叔叔似有助兄之意,不知……”

    “陈大人好意,我已尽知。”赵飞扬眯眼道,“只是我既为官,当上报陛下、朝廷,下担三千兵卒、军校,陈大人之好意,赵某恐怕是无法消受了。”

    “赵兄此言差矣……”陈渊叹了声,“为官之道,乃为变通,兄切不可因一时之……”

    陈渊话未说完,赵飞扬却已起身,冲所有人抱拳道:“今日之酒,已吃醉了些,若再停留恐要失仪,在下告辞。罗通。”

    罗通闯入,“公子有何吩咐?”

    “回家。”

    赵飞扬离去,陈渊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散,变得阴冷无比。

    好你个赵恪,给脸不要,今日之后你的日子,便不会再好过下去!

    陈渊咬着牙,死死盯着赵飞扬离开的方向。

    ……

    陈志斌府邸。

    听过陈渊所报,陈大人面色默然。

    “叔叔,这个赵恪太过分了,我对他好话说尽,可他非但不接受您的好意,反而破口大骂,辱您为佞臣第一等,乱国贼子;我本欲教训于他,无奈他身边的爪牙太厉害,我又没带侍卫,只能听他大放厥词,还请叔叔赎罪。”

    陈渊装作一脸愤然的样子,把与赵飞扬会面一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看了他一眼,陈志斌冷哼一声:“这些话,以后不许再提!”

    陈渊低下了头,不知想些什么。

    “今晚,你就住在我这。”陈志斌道,“明天朝会,见机行事。”

    “是!”

    翌日清晨,朝堂之上。

    赵一凡端坐在龙床之上,面色肃然地看着下方百官。

    内侍总管李公公高宣:“列为臣公,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陛下,臣兵部尚书陈志斌,有本!”

    赵一凡揉揉额头:“陈爱卿所奏何事?”

    “臣奏本,参劾经武总办赵恪,贪污渎职之罪!”

    陈志斌此刻手捧奏本跪在丹樨之下。

    “有此事?”赵一凡皱眉,“李公公。”

    李公公忙将奏本请上,赵一凡看过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赵恪。”

    “微臣在。”

    “你自己看看吧。”

    接过李公公送来的奏本,赵飞扬嘴角一勾:“陛下,臣无话可说。”

    “如此,你便是认罪了?”陈志斌冷哼一声,“赵恪,整军经武乃国家大事,你怎敢借此敛财!吃兵骨,引兵血,其心何毒!如此行事就不怕引起哗变吗!”

    面对质问,赵恪坦然对之,“陈大人告我贪污,就凭下官分发给那些兵卒每人区区一两银子吗?”

    “难道不够?”陈志斌冷笑,“陛下予你经费仅万两,你一次就耗去三成,该作何解释?本官再问你,此次中毒,难道与那经费没有关系?本官甚至怀疑此次毒发事件,耐你为弥补经费亏空所行草菅人命之举。”

    这帽子,若扣实在了,赵飞扬就是十条命也不够皇帝杀的。

    “陈大人所……”

    赵飞扬话说一半,却有一人插了进来,“陈大人,下官以为大人所言差矣。”

    定眼看去,讲话之人竟是金科榜眼林意深。

    “哦?”陈志斌看去,冷眼视之,“这里可有你说话的份?”

    “自然有!”林意深毫不退让,“既是朝会,下官如何不得开口?只怕是大人您不敢让下官开口吧?”

    “放肆!”

    “无所谓放肆。”林意深依旧说下去,“大人告赵恪贪污渎职,下官不知是否切实,可这所引之草菅人命四字,却太过分些,大人不想想,若赵大人真有贪墨,区区百人,怕不能解急吧?”

    “这只是第一次。”陈志斌傲然地道:“以此为引,接二连三,又该怎的?”

    赵飞扬冷笑,“如此,那兵部医官难道查验不明?这么说,他们岂不都是废物了吗。”

    “何敢如此!”

    韩直出班,言语激烈道:“你怎么敢蜚语医官!但凭此便能定你咆哮朝堂、诽谤他人之罪。”

    “我看恐怕咆哮朝堂的,是你们二位吧?”

    程政允大人适时开口,冷冷道:“论及起来,也是二位的声音高过他们,要定罪,三十廷杖,二位也逃不过去吧?”

    韩直一时无语,陈志斌却说:“此间事,当请陛下论。”

    赵一凡看了眼赵飞扬。

    他当然不相信赵飞扬会行贪墨之事。

    单看赵飞扬一副自信模样,便知道赵飞扬有他自己的理由。

    于是想了想,开口道:“此事,朕当严查,只整军经武乃首冲要务,在没有查清前,仍交由赵恪。陈爱卿参奏弹劾之事,交內职司查明成文报朕,再作计较。”

    内职司,专司调查内宫事件,属内府体系,却自成衙门,内职司司长,乃皇帝亲信之人。

    赵一凡如此,偏袒赵飞扬之意再明显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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