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夏文锦提到玉佩,皇甫景宸气息微微一滞,轻轻叹息道:“其实那玉佩也并非一定要取,你若喜欢,放在你手中也是一样!”

    夏文锦想也不想地摇头:“不,我觉得还是还给你比较好!”

    她侧过头,看着皇甫景宸,嫣然一笑:“这样你可以放心去做你的事,我,也可以放心去做我的事了!”

    皇甫景宸眸光微深:“你是在说……分道扬鏣?”

    那玉佩的确价值不菲,而且似乎有什么特别意义,不过母妃给他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只说叫他拿着,以后送给她未来的儿媳妇!

    之前他用尽办法想要拿回来,夏文锦藏着掖着装糊涂,就是不给。

    现在他想给了,夏文锦却不想要了。

    夏文锦目光流转,一双如黑宝石般的眸子有如璀璨夺目的星辰,她脸上笑意不变,但不知道为何,皇甫景宸却觉得她的笑意中透着一丝疏冷,但仔细一看,又似乎是他多心。

    她云淡风轻地笑道:“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之于你,不过过客。终有说再见的一天啊!”

    皇甫景宸看着她纯净的眼神,那里似乎并没有留恋,也没有犹豫,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切割着自己的心,一下一下,有些钝钝的疼痛,缓慢地蔓延,慢慢地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沉浸在其中,似要被这丝丝疼痛给淹没。

    不是彻骨之痛,却让他极是不舒服。

    他苦涩道:“所以,我之于你,也是……过客?”

    夏文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谁又不是谁人生的过客呢?不同在于,同路的时间长短而已。

    她相信皇甫景宸明白。

    有些话,不用说,也无法说。

    皇甫景宸的确明白,他中是心中不舍,牵扯着他问出这个不需要问题罢了。

    他声音暗哑,低低地道:“你有什么打算?”会和他的打算重合吗?

    夏文锦坦然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有!”

    “你的秘密……我可以分享吗?”皇甫景宸迟疑着,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没有任何一刻,他如现在这般忐忑,小心翼翼。

    他期待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然而,他却一点信心都没有。

    他觉得夏文锦是一束光,一束能照亮周围,温暖周围的光。她明明只是个小女子,但是她行事大气,不拘一格。

    他看不透她,有时候她小气得很,锱铢必较,她贪财,连余庆郡守贪下的银子,最后必要上交,她也敢从中私取五万两。

    可有时候,她又大方到让人咋舌,不但一掷千金,连命都可以为别人舍弃。

    比如这次望山镇!

    她只是一个过路之人,为了素不相识的村民,毅然留下,若不是她提前发现,全身投入,不知道会多死多少人,就算那些没有死的,因为疫症没有得到控制,庾世奎和闻皓必然也会坚决地把他们焚于一场大火。

    可以说,夏文锦救的,是整个望山镇村民的性命,这是几千条人命。

    她有一股一往无前的勇气,面对未知的凶险,不避不让不惧。但她又并非一味蛮干,她心思细密,行事谨慎,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她即使身在局中,人却可以跳出局外,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如果不是她的提醒,他不会早早的做好准备,皇甫锦宣不会来得这么及时。

    对她了解越多,他就越发希望能更久地陪在她的身边。

    他其实并不是想分享她的秘密,他只是想在她眼中,成为特别一些的人。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夏文锦怔了怔,接着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清浅,有如一朵花缓缓绽放,过程清晰,她认真地看着他,没有用玩世不恭的语气,也没有半分捉弄和促狭,她很认真地道:“抱歉……”

    两个字,不需要再多,但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皇甫景宸突然笑了,在这一刻,他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她有事要做,但他没有,既然他的心中已经住了她,为什么他只能成为她生命里的过客?他可以做到更多,成为她的朋友,或者……

    他伸出手,轻轻摸摸她的头顶,柔声道:“这几天都没有好生休息,今天又累了半晚上了,赶紧去睡一觉吧!”

    他的手触在她的发丝上,轻柔而带着几分宠溺。

    夏文锦:“……”

    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除了爹爹,好像还没有人这么摸过她的头。

    但是,好像也并不讨厌?

    夏文锦也着实困了,她染上疫症后虽然已经解疫,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却没有完全恢复,去教训个庾世奎还得皇甫景宸帮忙掠阵,她道:“嗯,你也去睡吧!”

    毕竟只是镇上的客栈,房间不到十间,但是皇甫景宸在住下时,就把旁边那间房也一起定下了,那时候夏文锦一直在隔离区,但他想,若是文锦忙完,或者文锦来找她,耽搁了一时回不去,总得有住的地方。

    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皇甫景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夏文锦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关上房门,她背靠在门上,虽然很困,但脑子此时又觉得异常清醒,她感觉到了,一向沉静的心,似乎跳得快了一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

    也许是从他肯留下来和她一起为望山镇村民们谋求一线生机的时候;

    也许是从他不管不顾冲进隔离点重疫区,只为见她一面,确定她没事的时候;

    也许是从他知道她女子身份的时候;

    也许是当他知道她身染疫症,眼睛血红,紧紧盯着她,恨不能感同身受的悲怆之情笼罩她的时候;

    也许是刚才,他轻轻抚摸她头顶的时候……

    这些画面,在她脑子里异常清晰。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

    黄铮身上有一份很纯粹的赤子之心,他没有因为锦衣玉食出身富贵就变得像皇甫锦宣这样肆无忌惮,不学无术。

    他待人以诚,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而区别对待!

    多好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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