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将军府。

    这座设立在原大明皇宫內的官衙一共挨了两枚火山岩,三万米高空坠落的数千斤巨石末端达到近两倍音速,那恐怖的力量瞬间夷平了几乎整个江宁将军府,不但把江苏巡抚闵鄂元砸成肉酱把两江总督麟活埋在废墟下,而且也干掉了府内绝大多数的八旗军。

    倒霉的是一夜搜索之后,绝大多数八旗军官都在这里接受训示。

    包括江宁都统副都统那些参领佐领统统被一锅端了。

    唯独江宁将军永庆倒是幸免于难。

    此时这个大清二等伯,年轻时候曾经跟着兆惠血洗准噶尔的老将,正率领着他能够召集起来的最后两百八旗军在他的将军府门前肃立着,带着满腔怒火与仇恨看着前方,当然也带着他们人手一支的鸟铳和四门劈山炮。在他们前方一个血红色的身影,正如神话里的恶魔般踏着遍地的鲜血与死尸而来,他的右手拖着一把一丈长的巨型双刃刀,刀刃拖在地上,不断划过地上那些还没死透的旗人,在不断响起的惨叫声中,那刀刃摩擦石板的响声不断变得清晰。

    八旗精兵们的腿在颤抖。

    那妖孽冷冷地看着他们带着漫天杀气缓缓而来。

    “妖孽,受死吧!”

    突然间旁边废墟里两名伏兵怒吼着同时站起。

    他们肩头是一支抬枪。

    就在站起的瞬间,后面的的佐领猛然扣动了扳机,带着火绳的龙头立刻落下,燃烧的火绳一下子点燃了药池里面的火药,前方士兵扛在肩头的枪管剧烈晃动,但他以弓箭步站立双手竭尽全力稳住,那炽烈的火光伴着硝烟从枪口瞬间喷射而出。

    同样射出的还有一颗半斤重铅弹。

    这枚介于子弹和炮弹之间的铅弹,在不足十丈的距离上直奔那妖孽。

    此刻所以八旗军都瞪大了眼睛。

    然而那妖孽只是冷笑着就像拂去一只苍蝇般抬了一下左臂,下一刻他左臂的小盾牌上火星一闪,那枚威力巨大的铅弹就不知去向了。

    然后那妖孽缓缓转身向两名傻了的八旗精兵走去。

    那两名八旗精兵傻了一样看着他走到了自己跟前,带着一丝鄙夷站在前面的前面的士兵跟前。

    下一刻他右手拖着的长刀骤然向前。

    空气中银色弧光划过。

    那名扛着枪管的八旗精兵带着愕然表情,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上下错开,就在同时伴随一声金属的撞击,连他肩头的枪管也从身后断下,紧接着那妖孽左手的盾牌猛一推枪口,带着斜茬的枪管如床弩射出的巨箭般,带着凶猛的呼啸撞进了后面佐领的胸口,甚至带着他的身体接连倒退几步,这才斜插进了泥土中,就像个支架般撑住了那佐领的死尸。

    永庆默默看着这一幕。

    他前方十几名八旗精兵突然尖叫着扔下鸟枪,发疯一样向远处狂奔而去。

    那妖孽转身看着他们。

    下一刻所有八旗精兵都扔下鸟枪尖叫着作鸟兽散,转眼间就只剩下他们的将军还站在门前。

    “一辈不如一辈了!”

    永庆苦笑着说。

    很显然这支一年在宝华山郊游一次的军队已经烂无可烂了。

    说话间他低下头,捡起了一名士兵抛弃的点火杆,然后走到了一门劈山炮前,而此时他对面的妖孽同样拖着长刀开始向前,永庆手持点火杆看着他,而那妖孽同样看着他,两人就这样默默注视着不断拉近距离。

    那妖孽甚至没有避开炮口,而永庆也没有开火。

    很快两人相距不足两丈。

    永庆看着那妖孽脸上自信的冷笑长叹一声,毫不犹豫地将火绳杵进了点火孔,炮口火光喷出的瞬间那妖孽手中盾牌一抬,炮弹撞击盾牌的巨响随即响起,在飞溅的火光中,那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他猛然倒飞出去,不过紧接着在半空中他一个后空翻,落地的瞬间又立刻弹起,如扑击的猎鹰般落在永庆身前。

    “够劲!”

    杨丰活动了一下折断的手臂狞笑着说道。

    永庆面无表情地扔掉了点火杆。

    几乎就在同时,瞬间复原的杨丰纵身跃起,手中巨型陌刀凌空劈下。

    就像一块被劈开的木柴般,永庆的身体随着银色弧光划过,一下子被从头顶劈开,分成两半后分别向着两旁倒下。

    随着他的死亡,江宁八旗驻防城的守军全军覆没,绝大多数死于陨石袭击,另外有数百人死于杨丰刀下,剩下则逃出城,至于最终有多少逃出南京就不得而知了,实际上他们根本逃不出去,就这些废物一样的八旗士兵,还有他们的老弱妇孺,想要从数以百万计的乱民中杀出,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尤其他们还是所有乱民都切齿的目标,过去他们还有一座驻防城的保护,现在没有了驻防城,没有了百年积威,出去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

    此时整个南京都已经杀乱了。

    在倒戈的绿营率领下,南京城内的贫民们,狂欢一样血洗着城内一处处曾经只能让他们仰望的官衙,总督府,藩台衙门,盐法道,粮储道,甚至乾隆的行宫,尤其是乾隆行宫,这座行宫实际上就是原织造府,因为康麻子和乾隆多次南巡都住这里,在一七五一年被正式设立为行宫,而织造府在旁边另开一座,实际就是连在一起的,这座行宫是包括曹家在内历代织造一百多年心血,其富丽堂皇完全堪比皇宫。

    至少五万贫苦百姓发疯一样涌进这座行宫。

    包括江宁织造在内所有行宫官员全部被乱棍打死,江宁织造更是被那些满腔愤怒的织工给点了天灯。

    然后整个行宫所有财物全部被搬走。

    别说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了,就是那些昂贵的高档家具都被老百姓扛走,里面的女人同样被瓜分一空,最后那些世世代代被压榨,像英国十九世纪血汗工人一样用自己的血汗的,创造这一切的江宁织工们实在无处发泄他们多余的怒火,索性把这座辉煌的园林给一把火点了,然后一个个狂欢般围着熊熊燃烧的织造府享受他们的快乐。

    而藩台衙门的仓库里囤积的数十万石粮食,上百万两银子,同样被那些百姓瓜分一空。

    倒霉的江宁布政使乃是一位饱学宿儒,还大义凛然地出来试图以正义怒斥乱民呢,结果被一个挑粪的一扁担拍在了地上,然后无数百姓的洪流立刻从他背上过去了,可怜的藩台大人最后都看不出人形了,才被一位忠心耿耿的老仆人拿铁锹从地上铲了起来。

    而在这个狂欢的日子里,南京城内绝大多数官员都是这下场。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根本没有任何逃跑时间,整个南京城内大小官员和豪绅全被堵在城里,全都成了数以百万计贫苦百姓发泄怒火的对象,整个南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挥舞木棍之类武器,追着过去的大老爷们暴打的百姓,就像是打狗队在追一只只野狗。当官服已经无法镇压百姓,当背后没了八旗精兵的撑腰后,这些过去高高在上视百姓如草芥的大老爷们同样也如丧家犬。甚至江宁知府还是被从狗洞里拖出来的,然后被狂欢的百姓拖着直接扔进粪坑了,拿粪叉子按进去灌死了,同样他们的所有财产也成了被瓜分的对象,甚至连他们的女人都被扛走,可以说此时的南京,几乎一下子变成了同一天的巴黎。

    呃,今年是一七八jiu年。

    今天是西历七月十四日。

    就在杨丰血洗江宁八旗驻防城的时候,遥远的法国巴黎,巴黎市民攻克巴士底狱。

    在这一个特殊的日子里,东西方同时开始进入了全新的时代。

    当然,此时的杨丰没兴趣管这些。

    血洗了江宁八旗驻防城后,他便不再管外面的事情了,哪怕外面已经四处火起,哪怕外面已经杀得血流成河,他也没兴趣管了,他带着他的小奴隶直接住进了城内一处幸免于难的旗人宅子,然后发出话去他要与天上诸位神仙谈事情,除了他的小奴隶,其他任何人不得打扰,总之他就这样不负责任地任凭外面乱去了。

    至于清军的反攻

    短期內不会有清军反攻的,京口将军已经裁撤,镇江没有八旗了,剩下一个最近的将军在遥远的杭州,而其他也就是附近的绿营了,江苏境内总共四个总兵,距离南京最近的是狼山镇总兵,驻地南通,江苏没有提督,只有一个江南提督驻松江。杨丰干掉的就是满清在南京一带几乎所有军队,剩下最近的是扬州的绿营,一个营而已,是不可能向这里进攻的,而江南提督接到消息调动军队赶来恐怕得最少得十天,剩下安庆的安徽巡抚手中有点军队,但最多不过一个营,不可能敢来进攻,真正的主力绿营在寿春总兵手中,后者同样不可能十天内赶到,所有说杨丰可以保证十天內肯定不会有清军反攻的。

    至于十天后

    十天后南京的混乱就早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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