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发生了大事,  具体是什么,流言众说纷纭。

    有说钮钴禄格格推倒了怀孕的佟佳庶妃,害得她见红。然而钮钴禄格格自己伤的更重,  差点小产。

    有说是钮钴禄格格不小心摔倒,  然后佟佳庶妃去拉她,  摔在了她的身上。

    也有说是佟佳庶妃故意推倒钮钴禄格格的,  然后压在她身上。

    但最主流的说话还是,钮钴禄格格是罪魁祸首,  然而介于她自己给佟佳庶妃当了垫背,孩子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暂时就没有治罪。

    宫外的流言各种各样,但宫里人都眼明心亮,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两人摔倒的时候,佟佳庶妃喊了一句,让人误以为是钮钴禄格格要害她。

    但实际上,  无论是她们跌倒的姿势,  还是最后的结果,真正的受害者都是钮钴禄格格。

    可佟佳庶妃是佟家人,佟家是皇帝的母家,  而钮钴禄格格是什么人?一个被皇帝厌弃的,大阿哥的格格,能比得上佟佳庶妃吗?

    再来说两人肚子里的孩子,佟佳庶妃怀的是康熙的孩子,  是皇子,  而钮钴禄庶妃肚子里,不过是大阿哥的庶子,未来有没有机会得到一个爵位,  都是未知数。

    毕竟大阿哥既有嫡子,另外两个格格也怀孕了,所以钮钴禄格格肚子里这个,不算多金贵。

    就连惠妃知道了,气愤归气愤,还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让人把钮钴禄格格抬回府。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暂时保住了,但能保多久,真的不确定。

    之前因为钮钴禄清婉心情极差的原因,已经生病了一回,这次更狠,随时都有小产的可能。

    而宫里,佟佳贵妃也是又气又急,等太医走后,忍不住数落自己的侄女。

    “你怎么能这么蠢,在宫里最重要的就是孩子,你怎么能拿孩子作伐子。”

    佟佳庶妃脸色微微发白,眼中却是快意和遗憾,“如果不是她们,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报复怎么了,我就是要让她们过的更悲惨。”

    “你不明白吗,报复随时都可以,但肚子里的孩子才是你唯一的依靠。”佟佳贵妃几乎要吼出来。

    他们佟家的女人太难了,当初姐姐怎么求子,都怀不上,好容易抱养了四阿哥,皇上却不愿意改玉蝶,最后姐姐拼着身体变差,生下一个小公主,可就是这样,那孩子也夭折了。

    从那时候佟佳贵妃就知道,皇上不希望佟家再有一个皇子,这就像他不想孝昭仁皇后钮钴禄氏有皇子一样,不然凭着孝昭仁皇后的受宠,她也不会一直没孕。

    外人都以为,皇上敬爱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但姐姐和她说过,其实当初皇上是看上了钮钴禄氏,而不是赫舍里氏,只不过太皇太后觉得,鳌拜的威胁太大,而钮钴禄氏是鳌拜的干女儿。

    所以他们选了赫舍里氏当皇后,为的就是让索尼牵制鳌拜,后来在康熙亲政的过程中,索尼确实出了大力。

    她小时候进过宫,见过赫舍里氏和钮钴禄氏,赫舍里氏长相一般,温和却寡淡,可钮钴禄氏不一样,那是大气明艳的长相,论颜值,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所以康熙会喜欢钮钴禄氏,她毫不意外,那为什么钮钴禄氏从来没有生育,这其中不奇怪吗?

    无论是谁动了手,都说明康熙是知道的,甚至是默许的。

    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康熙都能讲一个平衡,那其他人呢?

    佟家已经有了两位皇后,姐姐还是和皇上青梅竹马长大的,感情深厚,最后不过也只有一个养子。

    所以她从来不期盼能生下皇子,甚至是公主,平日里皇上不来,她就安安静静的待着。

    现在康熙老了,众位皇子已经大了,因为意外,侄女怀上了皇上的孩子。

    因为是幼子,完全比不上前面的哥哥们,所以不太需要平衡,只要安安生生的,就能顺利生下来。

    但看康熙最近的态度也知道,这就是唯一的机会,她已经这样了,侄女大好的年华,有个孩子日子才不至于没滋没味。

    她没想到这孩子被佟家娇养的没了脑子,居然拿这种方法去陷害一个格格。

    即便你觉得都是她们的错,那等孩子生下来,再报复不可以吗?

    “不行,我等不了,看到她的笑容,我就恨不得让她去死。”佟家庶妃嘶吼道。

    “啪——”佟佳贵妃一巴掌狠狠甩到了佟佳庶妃的脸上。

    她整个人都傻了,不可置信的看向佟佳贵妃,“姑姑。”

    “姑姑?”佟佳贵妃冷笑,“你现在也是皇上的妃子了,还是不入流的庶妃,叫什么姑姑,你得喊贵妃娘娘。日后在外面,是要对我行叩拜大礼的。除了我,宫里还有四妃六嫔,无数的贵人常在答应,你都得行礼。你道你现在不用行礼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你是佟家的女儿,你还怀了孕。等这个孩子生下来,无论是看在佟家,还是孩子的面上,你都能得到一个嫔位,所以她们不敢叫你行礼,远远避着。可你以为,这就是理所当然的吗?你作,继续作,等你把这个孩子作没了,你这一辈子,都只是庶妃!”

    佟家庶妃脸上浮现鲜红的掌印,可见佟佳贵妃是用了全力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佟家庶妃不敢再说话了。

    “你以为你有多金贵,所有人都不敢得罪你?呵,你现在得罪了惠妃,但凡她动动手,你的孩子还保得住吗?”佟家贵妃不得不和她把话说透,再让她这么折腾下去,那是要害了她自己,“惠妃现在确实不怎么得宠  ,比不上德妃和宜妃经常能见到皇上,但她在宫里沉浮了一辈子,皇上都愿意给她几分脸面。况且她能把大阿哥养大,还执掌宫权这么久,能是没手段的?我不防告诉你,就是姐姐还在,对四妃都不是说轻易就树敌的,我比不上姐姐,更何况是你。”

    佟佳庶妃骄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茫然无措,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滴,“那就让我这么放过她们?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原本有大好的人生,被她们全毁了。”

    佟佳贵妃默然半响,她也是佟家的女儿啊,不照样也进了宫,谁又比谁高贵?

    深呼吸,佟佳贵妃收敛好情绪,淡淡的道,“能进宫成为皇上的女人,是多大的荣光,你要为此高兴才对。”

    没错,你怎么能说出嫌弃康熙的话来,他是帝王,即便老了,选你进宫也是荣幸。

    说完,佟佳贵妃落下一句话,“这个孩子,是你未来唯一的保障,我还有个贵妃的位子,你有什么?”说完转身离开了。

    佟佳庶妃如遭重击,此时才恍然醒悟,她已经不是佟家珍贵的格格了,成了康熙的庶妃,一个尚没有任何位份的,低贱的庶妃!

    如果她有孩子,那看在孩子的面上,她还有机会得到一个嫔位。

    可要是她孩子都没了,佟家有贵妃这个脸面在,不需要她,那她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不会有任何人在意。

    佟佳庶妃想明白这个,忍不住痛哭出声,随即,她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姑姑说的没错,这是宫里,宫里哭泣都是奢侈,没地位,哭和笑等一切情绪,都是罪过。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她明白了身为一个女人的无奈。

    恨?她现在不配拥有这个,只有等她地位足够高了,才有资格说恨。

    惠妃,钮钴禄清婉,那拉格格,很好,我等着,等着能收拾你们的那一天。

    而被她恨着的钮钴禄清婉,也是恨极了。

    她差一点就流产,可惠妃不仅不帮她惩罚佟佳庶妃,还让人草草把她送回直郡王府。

    这一路的颠簸,差点让她再次见红。

    到了府里,福晋也没见她,直接打发回院子就了事,她怎么能不恨。

    看着钮钴禄格格猩红的眼睛,太医把了脉,留下方子,立刻就跑了。

    这牵扯到皇宫和直郡王府的后宅阴私,他还是跑远一点好。

    当天晚上,钮钴禄清婉吃了药,可身体依然不舒服,她隐隐觉得,下身还在流血,孩子很可能保不住。

    虽然她不喜欢大阿哥,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期待,但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如果这个孩子没了,她就不能借此拉进和大阿哥的感情,进而不能影响到他。

    那三年后,还怎么阻止大阿哥犯蠢?

    所以钮钴禄清婉心里也非常着急,她让下人再次去福晋的院子,要请太医。

    福晋已经睡下了,打发了嬷嬷去办,随后太医请来了,把脉之后看过药方,说药没问题,按这个方子吃就行。

    钮钴禄清婉却觉得,一定是福晋从中作梗,不愿意给自己请好的太医,或者说交代了太医不作为,让她把孩子流掉。

    在被佟佳庶妃陷害,惠妃随意打发之后,她觉得全世界都是坏人,都是她的敌人,更何况是大福晋了。

    自己怀孕就威胁到了她儿子的地位,所以她一定会动手。

    钮钴禄清婉又恨又着急,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立刻让身边的袭人去请外面的大夫,“不,你先回钮钴禄府,让老太太帮我找好的大夫来。”

    虽然她对钮钴禄府的人没感情,但她知道,钮钴禄府是不会不管她的。

    即便她的价值比不上钮钴禄洛霜,老太太和老太爷会偏心,但她是直郡王的格格,按照他们势利眼的程度,也不会不管。

    袭人觉得不妥,询问了一声,“是否请示福晋?”

    “不要,你买通守门的,悄悄出去。”钮钴禄清婉想了一夜,坚信福晋要害她,要是袭人说了,说不定都出不去。

    “可是,府里来人了,也是要经过福晋同意的。”袭人道。

    皇子阿哥的后院,没有经过皇子和福晋的同意,那是压根不会开门。

    “到时候就由不得她了,要是她敢拦,你就宣扬她要害我的孩子,如此恶毒不贤惠,我看她还有什么好名声。”钮钴禄清婉恨恨的道。

    袭人嘴角抽抽,觉得自家主子有时候想法真的偏的可以,不是极信任人,就是极不信任人。

    但她是主子,袭人能怎么办,只好照她的说法去做。

    直郡王府正院,福晋收到消息,说钮钴禄格格身边的下人,偷偷出去了。

    她皱眉,“这会儿她不好好养胎,派人出去干什么?”

    “守门的来报,说袭人说的,她家主子想见娘家人。”嬷嬷道。

    袭人就是故意说出来的,因为她知道,福晋即便知道了,也不会阻止,而是大开方便之门,而不像清婉说的,会阻扰。

    但她和主子说不通,只能通过这个方法,先报给福晋。

    福晋忍不住发笑,“这都是什么人啊。”

    刚开始她还担心,钮钴禄清婉长得跟天仙似的,要是也生下一个儿子,大阿哥很可能偏心她的儿子。

    可这人进府后,大阿哥一视同仁,没少去她的院子,也没多去,因为清婉怀孕的缘故,去别处反而更多点。

    福晋就知道,大阿哥还是那个大阿哥,不会被美色所迷,重视嫡子,所以她不用担心,即便自己以后没了,大阿哥娶了新人,她的孩子依旧是嫡长子。

    那她也没必要为难钮钴禄氏,来给自己树敌,所以她摆摆手,任她去了。

    钮钴禄府接到袭人的消息,老太太一激动,晕了。

    府里马上请了太医过来,说老太太情绪起伏太大,再这样会伤了根本,最好呢就是静养。

    那这就是说,不能去直郡王府看清婉了。

    她拉着彭氏的手,呜呜哭道“你侄女苦啊,孩子都要保不住了,直郡王府还不给请太医,你一定要帮帮你侄女,要是孩子没了,他可怎么活啊!”

    彭氏无奈,这是婆母,她能怎么办,只好道,“老太太您放心,我现在就去看看清婉。”

    “你得带着大夫去,”老太太立刻道。

    彭氏的手被老太太牢牢拉着,想挣脱却挣脱不了,“好,我请好的大夫,带去直郡王府。”

    然而她心里在打鼓,这么做不是打直郡王福晋的脸嘛。

    然而想是这么想,可婆婆都生病了,她能拒绝吗?到时候传出去,还不得说她不孝不慈?

    就是为了孩子们,她就不能传出这个名声,无奈,但她也只能给直郡王府写拜帖,语言之恳切,极尽所能的表达歉意。

    直郡王福晋收到她的拜帖,看都没看,就打发人来传消息,说第二天就可以上门,要是带了大夫,让嬷嬷陪着看诊,这是防止外男进入后院,被说闲话。

    直郡王福晋这么宽宏大度,彭氏明白,这是看在洛霜这个未来侄媳妇的面子上,所以她想了想,立刻套了马车,去温泉庄子。

    吃过午饭,洛霜正打算休息,就听到下人来报,说彭氏来了。

    洛霜吓了一跳,忙起身出门迎接,在院门口碰上了急行而来的彭氏,“额娘,您怎么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彭氏点点头,“是有一点事,想着和你们说说,看看会不会影响到你们。”

    “是什么?”洛霜扶着她在正厅坐下,并派人去叫卫其轩过来,“一路过来,您应该还没吃午饭,我让人上一点。”

    彭氏摇摇头,“我吃了点心,不饿。”

    “那您说,发生了什么事?”洛霜见她确实焦急,干脆的问道。

    彭氏把事情说了,“这事说大也不大,但对直郡王福晋来说,也很打脸,不是明晃晃说她会动手脚嘛。额娘觉得这样做不对,但又拒绝不了你祖母,老太太病了,要是又气急起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洛霜听完,安抚道,“没事,您去的时候,给直郡王福晋多带一份赔礼也就是了。既然她打发人来同意了,就说明她不在意,只要您不大张旗鼓的,外人也不会知道。”

    “可我们家哪有什么赔礼,大福晋能看得上眼的。”彭氏犯愁。

    洛霜失笑,“您没有,可堂姐有啊,她当初能随意的拿出十万两,说明她一定还有更多。您见到她,就让她出钱好了,毕竟这是为她办事,她付钱是应该的。”

    “她会付钱?”彭氏不确定的道,突然,她眼前一亮,“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洛霜向后看去,只见卫其轩已经过来,他身后跟着的福子,手里拿着两个匣子。

    “这是什么?”彭氏也转身,看到卫其轩忙要起来行礼,被拦住了。

    洛霜接过两个匣子,打开叫她看,“这个匣子里的是一支人参,三十年份的,算是不错的药材。直郡王福晋那个病,需要很多珍贵的药材养着,尤其是人参这种补气血的。”

    这两年,直郡王府一直源源不断购买人参,都是为了给福晋吊命的,宫里知道后,也时不时赏下来,所以直郡王福晋不可能缺人参。

    但她平时吃的,都是十来年的,上百年的不说没有,就是有,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吃,药效太大反而不美。

    倒是这种二三十年的最合适,比十年的好,药效也没有太冲。

    拿这个赔礼,算是比较有诚意。

    而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一株人参,是洛霜用特殊药水泡过的。

    在那些药柜里,有很多是拿不出来的,但也有一些可以拿出来,洛霜整理的时候,就看到一些效果非常奇特的。

    就比如有一瓶药,是粉末状,用的时候需要加入水中。

    这种药的作用,就是淬炼药效的,药材放进来十二个时辰,能最大程度的激发药效,并且温和不伤身。

    淬炼后,病人服用药材,能快速温和的吸收药效,不浪费,也不伤身。

    大福晋这病,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养着,一直不间断的喝药,但其实她喝进去的,一大半都吸收不了,剩下的不是排出来,就是变成杂质,沉淀在身体里。

    所以她的病一直治不好,因为吸收不了多少。时间一长,药渣沉淀,还会拖垮身体,可不用药,那没几日就会死。

    洛霜倒是有洗精伐髓的药,一下子就能治好她,但那就暴露了,不能干。

    要是有一些药,大福晋喝了,能完全吸收,不仅不会有杂质,还能空出一部分修复她的身体。

    这人参,就是浸泡过后,能让大福晋百分百吸收的,做赔礼完全合格了。

    至于大福晋会不会用,毫无疑问,只要太医看过没问题,她就会用药的。

    彭氏看着那药,再看看卫其轩苍白的脸,忙推辞,“这是给二阿哥养身子的吧,我不能要,家里还有一株人参,我回去禀了老太太,送给直郡王福晋就是。”

    “不是,二阿哥的身子用不了这个,额娘你就放心吧。不过这可不是白给的,您告诉堂姐,让她付钱,这人参可要不少银子呢。”洛霜道。

    彭氏见卫其轩默许点头,知道他真不需要,收下了,府里那人参只是十年份的,比不上这个,“那这另外一个匣子?”

    “这才是我的目的,”洛霜笑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枯草,看不出原本是什么模样,现在看着就是枯草。

    洛霜神秘的道,“这是保胎的好东西,只要一颗,就能保住堂姐的孩子,让她度过这次危机。”

    “啊这,不行,这个不能给她。”彭氏斩钉截铁的道。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要留给女儿自己用了。

    二阿哥身体不好,未来女儿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怀孕,怀了也怕父亲身体不好,孩子也弱,留不住,这么好的东西,对女儿是一重保障。

    洛霜道,“这个我有不少,匀出去一颗没有关系。”说着她看向卫其轩,示意卫其轩说话。

    她现在正打算忽悠清婉出钱呢,得彭氏先同意,帮他们忙。

    其实什么保胎神药,就是一株普通的枯草,卫其轩过来的时候,碾碎了一颗洗髓丹,撒了上去。

    只要钮钴禄清婉把这草吃了,就可以保住孩子了。

    当初她给了自己两颗洗髓丹,虽然是为了让她进宫选秀,好达成谋害她的目的,但给了就是给了,她现在还她一颗好了。

    不过嘛该坑的钱还是要坑的。

    “额娘,你就和她这么说,这是外祖母当初传给你的,当时你怀二哥的时候,吃了一颗,这才顺利生下二哥。还剩下两颗,你不舍得用,一颗给了我,剩下这一颗,看在当初十万两的份上,可以卖给她。”洛霜笑嘻嘻的道。

    彭氏连连点头,“你想要多少,额娘都帮你要来。”

    在她看来,这么珍贵的药,值任何价格。如果不是洛霜说还有很多,她都不愿意给别人。

    留着自己用多好,即便女儿用不上,还可以留着给未来的孩子,女儿儿媳什么的。

    再有多的,给伊通阿和伊松阿的媳妇不好吗?犯得着便宜钮钴禄清婉?

    可要是为了银钱的话,那匀出一颗也没什么。

    “十万两吧,这可比德妃娘娘的消息值钱多了,”洛霜俏皮的眨眨眼。

    彭氏会心一笑,“好,额娘一定帮你办妥。”

    说着,她就急匆匆回去,当然急了,袭人说的严重,好似清婉随时都会小产,那她可不着急嘛,那可是值十万两的。

    洛霜让人打包一些点心,也没强留,派了几个侍卫,护送她回京。

    彭氏回去后,直接去了老太太的院子,“我去了一趟弘盼阿哥那里,请他帮忙说项,别让直郡王福晋恶了府里,也别恶了清婉。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一时间考虑不到那么多,我当婶娘的,得帮着她描补描补。”

    老太太听了连连点头,“辛苦二阿哥了,这都是霜儿有福气。”

    “确实,要不是霜儿在,二阿哥可没这么好说话,您别说,不愧是皇家的孩子,他小小年纪就威仪十足,我到了跟前都不敢说话。”彭氏要给闺女表功,使劲的表功。

    “你那是没见过世面,小家子气,我家霜儿就不一样了,她是要做皇家孙媳,贝子福晋的。”老太太得意的道,“对了,我不是有一对玉石的镯子,你等会儿拿回去,就给霜儿带。玉养人,霜儿雪团似的,正合适。”

    彭氏也不介意老太太挤兑她的话,只要能给闺女谋到好处,她就高兴。

    那对玉镯,她可是知道的,是老太太的首饰里,最好的一对,是当初她怀上凌泰,婆母赏的,珍贵着呢。

    小乔氏一直想要来着,尤其是在她生下嫡子后,就一直旁敲侧击。

    结果老太太都没舍得,现在好了,给了霜儿,小乔氏知道了,得气死吧。

    彭氏立刻应下,“那我就代霜儿谢过祖母的赏,对了,弘盼阿哥写了帖子,还送了人参当赔礼。我觉得这样不合适,为了我们家的事,让弘盼阿哥匀出自己的药来,就想着公中不是有一颗十几年份的药材嘛,比不上弘盼阿哥三十年份的,好歹也是人参。”

    她只说是从卫其轩嘴里匀出来的药,让老太太重视,而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药。

    老太太闻言,当然重视了,立马答应,“你去公中取吧,拿了药立刻派人送过去。”

    彭氏的笑意更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回了院子。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直郡王府拜访,送上了人参。

    原本直郡王福晋的嬷嬷,脸色很不好,但看到那颗人参后,也缓和了一些,亲自带着彭氏,和大夫一起去了钮钴禄清婉的院子。

    因为已经知会过了,清婉收拾妥当,用帘子遮着,躺在床上。

    大夫上手摸脉,仔仔细细诊了好一会儿,完了才道,“格格这身体,得好好养着,精细的养着。”

    袭人给备了纸笔,让他写药方,大夫也给写了,完了还交代,“不要下床,躺着吧。”

    袭人把药方交给清婉,她一看,顿时心就凉了,因为这药方和之前太医写的,差不多,只是药量有所不同。

    她让袭人把太医的药方,甚至已经拿回来的药,给大夫看。

    大夫看完,感叹道,“比我开的高明,格格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子吃吧。”

    清婉见此,忍不住质问出声,“你说要养着,到底能不能养好?”

    “这”大夫迟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以钮钴禄清婉现在的身体而言,他怎么敢打包票?

    “你就说,有几成的把握!”清婉咬牙,一定要知道确切的结果。

    大夫看向彭氏,想寻求一个态度。

    彭氏也想知道准确的情况,这样她才好调整方案,坑清婉的钱不是?于是啥都没说。

    清婉怒声呵斥,“说!”

    “三成,”被逼的没办法了,大夫说了实话。

    清婉的心里凉了半截,随即,她突然想到什么,“我这次受伤这么重,要是这个没保住,以后怀孕是不是很困难?”

    这是太医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话,然而外面的大夫就不一样了。

    袭人拿出一张银票,是整整一百两。

    大夫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可袭人很坚持。

    最后,大夫伸手接了过来,“是,格格伤了身子,如果好好调养,或许有一两成的可能重新怀上。”

    一两成,那几乎相当于判了死刑。

    钮钴禄清婉的脸色都灰败了,大夫不敢多待,拿着东西立刻离开。

    房门口,福晋的嬷嬷一直等着,她在门外能看到里面的情形,但声音小的话,就听不到里面说什么了。

    见大夫出来,她立刻上前,带着人离开,直到送出府。

    而清婉这里,忍不住痛哭出声,彭氏安慰了几句,“你可不能这么哭,刚刚大夫说了,不能太激动,不然肚子里这个就真的保不住了。”

    清婉哭声一顿,忍住了,但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

    怎么会这样,她到底为什么会混得这么惨?明明她是穿越来的,不该是主角吗?

    有她这么惨的主角吗?她不会是拿了配角剧本吧?土著文里的配角穿越女,自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却处处作死,是专门用来存托主角幸福的?

    那女主是谁?钮钴禄洛霜?

    见她两眼无神,空洞的看着床的吊顶,彭氏用手帕按按嘴角,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我这里有一颗药,是二阿哥花了大价钱找来的,据说可以保胎,原本是预备着等霜儿嫁过去,能顺利怀上孩子的。可是霜儿心善,想到你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流产,就求了二阿哥,想要先给你服用。她的以后再找。”

    钮钴禄清婉眼中泛起光,牢牢盯着彭氏,一字一顿的道,“是真的?!”

    这表情不像是欢喜,到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可不嘛!

    刚刚钮钴禄清婉就觉得,自己是可悲的炮灰,是专门用来存托女主的。

    现实就告诉她,没错,钮钴禄洛霜就是女主。

    如果她不是女主的话,怎么可能在当不成四爷格格后,又可以嫁给弘盼。

    原本弘盼该早死的,结果到现在都好好的,虽然身体不好,可又能找到顺利保胎的药材。

    这叫什么?

    不就是那些无脑小甜文的套路嘛!嫁给一个病秧子,却能生下健康的嫡长子,至此成为夫家的福星。

    之后的发展肯定是,弘盼的身体越来越好,最后成为健康的人,说不定还能继承雍正的皇位。

    而女主,最后不仅成为了皇后,还能独宠,多甜啊!

    清婉呵呵冷笑几声,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难过,她明明这么优秀,还是穿越的,就因为是女配,所以处处不顺,处处都要比不上女主吗?

    她不比了行吧!她佛了,不再和女主争高下,能不能放过她?

    彭氏觉得清婉的情绪有点奇怪,正常人知道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救,不该是欣喜若狂吗?

    她顿了顿,回道,“是的。”

    钮钴禄清婉看着她,神色恹恹的,“说吧,你想要什么?”

    “十五万两。”彭氏皱眉,开口道,打算解释一下,十万是买药的,五万是给直郡王福晋送的赔礼钱。

    然而钮钴禄清婉直接‘哦’了一声,打断了她。

    清婉心里想,她不仅是衬托女主的炮灰,还是给女主送钱的工具人,助她在夫家过的顺风顺水。

    想到这个,越发百无聊赖起来,可她能不给吗?那是女主,自己还等着她的药救肚子里的孩子呢。

    于是摆摆手,示意袭人去拿钱,多余的话一句也不想说。

    “那这药,”彭氏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把匣子递了过去。

    清婉打开匣子,拿起那颗枯草,直接生硬的咽了下去。

    女主的药呢,怎么可能没有用,是吧?

    吃完,她就摆手让晴雯把人送出去,自己翻身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消极的表现,反倒让她保住了自己的孩子。

    按照洛霜的设想,正常人看到这枯草,应该会拿去煎一煎,然后就着水吞服,可这样一来,一拿一放,枯草上的药粉难免损失一些,所以最后的效果会打点折扣。

    然后清婉这么直接吞了,那洗髓丹的大部分,都进了她的肚子,也是好事一桩。

    彭氏被袭人送出府门口,也没回钮钴禄府,而是直接去了郊外的温泉庄子。

    洛霜看到她来,笑着道,“额娘,办好了?”

    彭氏点点头,把装钱的匣子递给她,“我数过了,正好十五万两。”

    “这钱你留着,年底大哥就要结婚了,正需要呢。”洛霜没要,推回给她。

    “不行,这是二阿哥的药,这钱理应给二阿哥。”彭氏很坚持,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二阿哥和雍郡王府对洛霜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洛霜无奈,只好收下,“我看额娘的脸色奇怪,怎么了?”

    不像高兴兴奋,倒是有一点费解。

    彭氏把钮钴禄清婉的表现描述一翻,“你说她奇不奇怪?”

    洛霜歪头,仔细想了想,然后噗呲笑出声,“我大概知道了。”

    估计之前钮钴禄清婉一直顺风顺水,把自己当女主角了,可现在却处处不如意,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个配角,所以有点自暴自弃吧。

    很正常的反应,这是小说看多了,穿越后真的按照小说来活了。

    额天真的有点可爱。

    洛霜觉得,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不然清朝这个环境,真的能逼疯一个正常的现代女性。

    可你要当这是一次穿书的经历,心里就会好过很多。

    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她能这么安慰自己,至少不会抑郁了。

    然而这些想法,不能和彭氏说,她只能道,“管她想什么,反正钱到手了。”

    彭氏想想也是,清婉怎么想,和她关系不大。给闺女又弄到了十五万两,她高兴着呢。

    等彭氏走后,洛霜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卫其轩,“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就当自己穿书了,并且我还是穿越司的员工,去哪不都是梦一场,真实还是虚假,有什么关系。没想到却遇到了你,别人都可以是假的,但你得是真的。”

    这话足够甜蜜,反正甜到了卫其轩心坎里。

    只见他脸上绽放出笑容,盯着洛霜的眼神无比专注,这就是他的唯一。

    而他,也是洛霜的唯一。

    这很好,非常好,无比愉悦的好!

    两人甜甜蜜蜜呢,远在河间府的四爷,在几天后收到了消息。

    是袭人报上去的,通过雍郡王府的消息渠道,送到了他手上。

    四爷看着消息的内容,忍不住挑眉,这话怎么说的,他那未来的儿媳,又伙同她额娘,骗了钮钴禄清婉十五万两?

    钱到了洛霜手里,也相当于到了弘盼手里,四爷本该高兴的。

    然而之前的十万不算,那毕竟是钮钴禄清婉自己上赶着想要德妃的照拂,这才主动给的,被骗了是她蠢。

    可现在钮钴禄清婉差点小产,洛霜母女拿一株没用的枯草去骗钱,这就是品德问题了。

    他继续翻看其他消息,想知道后续的发展。

    正好雍郡王府接收消息的人,也觉得那么一条不明不白的消息,容易让四爷误会,就做主查了一下,和后面的消息一起寄过去。

    于是四爷就看到,钮钴禄清婉是真的在好转,保住了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至于那所谓的保胎药,有卫其轩的亲笔信。

    原来,那枯草是真的枯草,只是上面撒的药粉,真的能保胎。

    而且这药还是卫其轩自己亲自研究出来的,他原本学医,是想要治好自己的身体。

    他天资聪颖,学医的天分也高,但似乎技能点错了,研究出来的药,不能调养自己的身体,反倒适合保胎,也是没谁了。

    研制出来后,确定了效果,他就嫌弃得扔到一边,没想到却被洛霜拿来,去坑钮钴禄清婉的钱了。

    好了,真相大白,这中间还有自己儿子的事,洛霜母女的品行没有问题,虽然坑钱了,但也是真的救人了。

    至于儿子制药的天赋点错了,那有什么关系,弘盼是皇孙,又不需要从医,瞒着就行了。

    相比起那个,还是他的政治才能更重要。

    而目前来看,弘盼在这方面,简直天赋惊人!

    对于最近的顺利进展,四爷把一切功劳都归结到卫其轩身上了。

    真·疼爱儿子·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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