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肖紫衣回到当铺,朱老板居然还在后堂计算他的帐目。

    “怎么样,见到蛇郎君了?他真的出家了?”

    “出家倒是不假,但这断剑却不是他的。”

    “噢,我记的他的兵器就是这个样子呀,难道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有哪个人敢说神算子的记忆出了错,那这个人肯定还不知道神算子是谁。”

    “哈哈,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会变老,记忆也会减退,你看,现在你欠我的帐我就有点记不清了。”

    “三句不离本行,不愧是神算子。我问你,西门柔有两个徒弟,你是否知道?”

    “知道,怎么了,啊,断剑不是西门的,那一定是他徒弟的。”

    “其中有个叫李玉的,你是否知道?”

    “我虽叫神算子,但也是一个人,不是神,我所知道的都是武林名人,象这种无名之人你也来问我,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吗?你如果问我隔壁老张的儿子是不是老王的,我怎么会知道。”

    “人都说神算子朱通,万事皆通,看来此言有虚呀。”

    “切。”

    “但这个李玉却也算半个名人。”

    “噢,那你说说看。”

    “李玉的父亲就是有名的木雕大师木人李。后来被一位丁大人招去建府邸,建成后便累死了。李玉当时不过十二三岁,不久便失踪了,后被西门收为门徒。朱老板可知道这一段内幕?”

    不知什么时候,老头已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轻轻的盯着肖紫衣,见他问,便回道:“你可知道,你说的那位丁大人是谁吗?”

    “不知道,只知道他的儿子叫丁开山,人称开山刀。啊,对了这位丁大人曾是朝中大官,受过圣上封赏。”

    “我只要说出名字,你一定会跳起来。”

    “噢,难道真的是一位大官?”

    “岂止大官,他就是上一任兵部尚书丁启容。”

    肖紫衣真的跳起来,这个名字绝不会陌生,他不仅是兵部尚书,还曾是太原知府,山东按察使,南京兵部主事,他的一生就是权力的一生,一生都在紧握兵权,深受圣上恩宠信任。直到那一次……

    小老头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缓缓的道:“丁启容退老还乡之时,先皇差一点就御封他为王,只不过当时出现了一件轰动京城的大事,丁启容牵连其中,当任首辅徐阶咬住丁启容不放

    ,先皇只得赐下无数财物而未赐封号。”

    “什么大事?”

    “这事当时京城之中世人皆知,就是查抄次辅高洪府邸时丢失了一样东西。当时,权力之争时,高洪败北,被徐阶以私设军队为由,上奏圣上,龙庭震怒,但念及高洪年迈,又多年来辅佐有功,只是查抄全部财产,将其赶回老家,并未要其性命。负责查抄的就是丁启容。当一切事宜结束以后,丁启容将抄来的全部财产呈于国库,徐阶却指出他有所私留,为此二人争论不休,最终丁启容被逼告老,那样东西也无了下落。”

    “什么东西,如此重要?”

    “一张藏宝地图,当年三保太监七下西洋,最后一次,三保死于海上,尸体虽被同僚带回,但所带回的西洋异宝帐目清单却遗失了,这个迷只有三保知道,随着他的死成了死局。多年后才有消息传出有人将一船西洋异宝盗出,盗出之人就是三保身边的一名侍从,此人见三保已死,无人对证,便将自己所乘之船连夜脱离船队,一船宝贝尽归他所有。他将宝贝藏于某处,并绘了地图,传于了儿孙,这张地图不知怎么就落到了高洪手中,被徐阶得知,徐阶这才设计将高洪除去,想从中得到宝图,怎耐查抄之中此图丢失,徐阶岂能不怒,认定是丁启容私吞,但此事又不能明说,怕被圣上得知,只说是丁启容私留了黄金白银,实际上都是贪婪之心作祟,最终这张地图没有找到,不了之了。”

    肖紫衣仔细听朱通说完,才道:“真有这么一张图吗?”

    “可能吧,无论真假,一船的珍宝是值的冒险的。如果是真,是不是落在丁启容之手也难说,也可能为混淆视听,徐阶贼喊捉贼也不一定。”

    肖紫衣突然笑了。朱通一怔,莫名其妙道:“有什么可乐?”

    “我只奇怪,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真的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

    “哈哈哈,神算子朱通,万事皆通,我这名号也不是白叫的。行了,这件秘密卖给了你,这次你得出钱了,否则我还真的没有消息给你了。”

    肖紫衣伸手在怀中摸了一阵,摸出一颗明珠。朱通一看,眼都没抬一下,道:“这明珠虽是圣上御赐,但在我这不值几个大钱。你还是拿出点别的吧。”

    “我只有这点家底,身无长物。倒是有点消息,不知值不值钱?”

    “哦,说出来,我才能估价。”

    肖紫衣整了整衣装,也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丁启

    容当日谢过皇恩,便带着一家老小,当然还有御赐的许多金银财物,回到老家丁家庄,第一件事就是修整老宅,这样的身份,宅子当然不能小,于是大兴土木,在原有的基础之上将之扩大,又顾了家丁护院,甚是威风。他招集附近的能工巧匠,出高价将宅子修的富丽堂皇。其中有位木雕名匠人称木人李的也被他的高价打动,参与的宅子的设计装修。本来一切进行的很顺利,谁知就在快完工的时候,木人李在雕刻飞廊沿壁时….也可能是一幅木雕画或是木雕工艺品时,不经意打开了书房的一个暗格,偏偏这个木人李好奇心重,竟将其中的一张羊皮…或是绸缎纸张之类打开….”

    “你说的是那张藏宝图?”朱通来了兴趣。

    “很有可能。这个木人李因为是名匠,出入京城机会较多,对宝藏图丢失一事可能有所耳闻。于是…..”

    “他将宝图偷走…..”朱通开始猜测了。

    “朱老板,我要是你就先听完再发表议论,这样才能得到更准确的消息。”

    朱通有点不好意思,这老头嘿嘿一笑道:“你说,你说,我保证不说话。”

    “木人李便将前后一联系,确定这就是那张藏宝图,换而言之,丁启容真的将宝图私藏了。但,木人李也是聪明之人,凭自己不可能将宝图带出丁府,而丁府一旦发现宝图丢失,恐怕一干工匠就要被灭口。左思右想之后,他迅速将宝图取出,将暗格恢复原样,利用最后的机会和手下的工作便利将宝图藏了起来,至于藏在哪里,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想来无外乎是那些他亲手雕刻成的木制品当中。果然第二天丁启容就发现宝图不见了,开始调查这些工匠,这种调查只能暗中进行,他也不敢将事情公开,但工程马上要完工了,工匠也即将离开,这让丁启容有些着急,最后只能作了一个决定,自己得不到宝图,也不能让宝图流落出丁府,否则一旦事情传开,就是欺君灭族的大罪。”

    “一旦知道这宝图真的在他之手,徐阶不会放过他,圣上也不会饶了他,他可就无路可走了。”朱通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好在肖紫衣没有在意。

    “于是他在完工的当天,在众工匠的饭食之中下了毒,毒是慢性的,如果让这些工匠全部死在府中,官府一定会来调查,宝图的事就有可能透露出来。所以他拿捏好时间,让这些工匠出了丁府再死。工钱还是照发,当这些工匠兴高采烈的被搜完身,拿着工钱离开丁府时,他们万万没想到今天就是他们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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