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般折腾,赵四家的那只黑狗却没发出一声,肖紫衣不禁回头望了望,见那黑狗隔着篱笆,蹲在门边,吐着红舌头,正向众人摇尾巴。

    肖紫衣眼光一闪,计上心来。不过,他并没有动声色,只是带着捕快们向小酒馆走去。

    正是吃饭时间,王胖子的小酒馆却没有一个人,村民哪有那个闲钱到酒馆吃饭,而村上又很少有外来人。王胖子早就习惯这种生活,还好他还有地,生活不是问题,开酒馆的房子也是自己家的,不用付别人租金,反正自己也住。最主要的还能天天看到蛇娘子,别人哪有这个眼福。

    仅有两张方桌一下被捕快占满,王胖子几乎是从柜台后跳着出来,今天的收入应该不错。

    “儿子,快给各位捕爷先上两盘花生,拿两坛好酒。”喊完了才对着肖紫衣道:“肖捕头,各位来点什么?”

    肖紫衣一笑,道:“你都替我要了,我还要什么?”

    王胖子陪着笑,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道:“怎么着也得来点荤的呀,否则哪来的力气捉贼。”

    “那倒也是,那就给我们来两只烧鸡,两盘牛肉。每人一大碗面。”转头对着儿郎又叫道:“儿郎们少喝点酒,不要误了正事。”

    捕快们应了一声。

    肖紫衣与苏彦宗、丁大可三人一桌,四个捕快一桌,还在刘家留了两个值守,一会再去换班。

    本来就没什么人,所以菜上的很快,儿郎们确实也饿了,甩开腮帮,一阵连吃带喝。

    肖紫衣吃了一阵,回头见王胖子的儿子站在一旁,便问道:“这烧鸡味道很不错,是自己做的吗?”

    王胖子的儿子还不大,看来只有十三四岁,呵呵傻笑道:“是我爹做的,说以后把这手艺传给我。”

    “咦,这村中还有人会做烧鸡吗?”

    “没了,只我一人会,别人都不会做,逢年过节,乡亲们都是从我这订做。”王胖子笑哈哈的抢答着。

    “哦,今天这鸡卖的不错吧,卖出了几只了?”

    “不太好,这鸡不便宜,又不过节,一般很少有人买,一般一天出两只就不错了,今天捕爷来了,还好一些,否则只出了里正一只,别人还没人来拿。”

    肖紫衣与苏彦宗对望了一眼,心中有数,肖紫衣继续道:“方镜常来买烧鸡吗?”

    王胖子道:“是呀,常来买,他买的起。”

    捕快有两人已吃完,回去换班了。

    肖紫衣吃的很慢,面也是一根一根的往嘴里送,酒却没有喝。

    苏彦宗却喝了一杯,面也吃的很快。

    众人吃过,肖紫衣将一块银钱扔在桌上,起身出了酒馆,边走边说:“苏兄弟,你一会儿通知儿郎,下午我们要办一件大事。”

    彦宗精神一震,道:“有头绪了?”

    “哪那么快,我只是怀疑而矣,一会你吩咐儿郎们这样…..”

    肖紫衣轻声对苏彦宗说了些什么,彦宗连连点头。

    约半个时辰之后,在吴能的破篱笆边,村民又聚集起来,因为他们看到村里的几个大人物都来到这里,所以觉的有事要发生,便不约而同聚了过来。

    正中已摆下了五张椅子,上边已经坐了五个人,吕义,郭士英,方镜,还有两位年老之人,是本村的长者,陈老与李老。五人依次坐在那里,心中都在纳闷儿,不知肖捕头叫他们来这做什么。肖紫衣则与苏彦宗悄声说着话,没有理他们。

    五人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李老终于耐不住,干咳了一声,道:“不知捕爷叫我等来此,为了何事,如今人已到齐,还请捕爷们明示才好。”

    肖紫衣象是才想起还有五个人坐在面前,忙拱手做礼道:“让几位久等。请几位前来,还是为了本村凶案一事。几位都是本村德高望重之人,想请几位做个见证,出个主意。”

    五人一阵窃语,原来是为了这个。

    方镜道:“唉,肖捕头早说呀,我以为我们犯了什么事,提了半天心了。”

    肖紫衣道歉道:“是在下疏忽,让几位受惊。”

    吕义道:“既然都清楚了,肖捕头有什么事需要我们配合,只管说就是。”

    只有郭士英,眉头皱起,一句话没说,神情有些担心起来。

    肖紫衣道:“刘胜的案子和吴能的案子,正在调查之中,他们的尸骨如今都放在义庄,各类取证已经完毕,一来本捕想让逝者入土为安,二来,怕时间长了发生瘟病,因为他们都是本村村民,所以我请来几位村中有名望之人,看看他们的后事如何办理。”

    李老自持年纪最大,开口道:“这倒是个事,刘家已经没了人,在世之时也曾为本村出力出财,我看不如由村民凑些银钱,为刘家买些棺木,算是村民积德回报如何?”

    陈老附和道:“李老说的是,我同意。”

    吕义道:“我与刘胜有些交情,如今他惨遭不幸,不如这样,我出钱为其丧葬,算不枉朋友一场。”

    方镜面带笑容,不表态,也不说话。

    郭士英此时突然大声道:“众人不要吵了,我看就按吕庄主的意思办比较合意,也算上我一份。”

    见两位财主说话了,两个老头也就不再吭声。

    肖紫衣道:“那就有劳吕庄主郭庄主费心了。”

    吕义回道:“应该的应该的。”

    “那吴能如何办理?”

    众人一下不吭声了,可见吴能的为人,在村中不受待见。

    最后等了半天,方镜道:“就交给我吧,我出块薄板给他埋了算了。”

    话间刚落,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一条大黑狗突然窜了进来。

    只见这狗吐着红舌头,左看右看,一直摇着尾巴向人群示好。

    人群中有人道:“这是赵四家的,老实的很,不咬人的。”

    话间刚落,黑狗已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方镜,鼻子一皱,摇着的尾巴一坚,冲着方镜一阵狂吠。

    方镜脸色大变,大骂一声畜牲,一脚踹过去。那狗不但不躲,反而叫的更欢,狗眼死死盯着方镜。

    这时赵四挤了进来,一把将狗拉住,自语道:“怎么跑出来了。”说着拉着狗往家中拽,那狗还在对着方镜大叫。

    事情解决了,人群各自散去。

    见没了旁人,苏彦宗道:“果然如此。”

    肖紫衣冷冷一笑,道:“这没什么奇怪的,狗的感觉要比人灵敏的多,那晚赵四虽然没有看清那三个人影,但这只狗却看的清清楚楚,而且还记下了他们的味道。”

    “可是,方镜与赵四很熟,又经常去赵四家,那狗应该与他很熟才是。”

    肖紫衣叹气道:“狗的思想很单纯,当它看到有人从门中进来,它就认为这人是好人,朝他吠也只是通知主人有人来了。如果它看到有人从墙上跳进来,那它就认定这人一定是坏人,从而将这个坏人记在脑子里。当一个富翁和一个乞丐同时站在狗面前,狗一定会吠那个乞丐,只因狗是从衣服上分辨好坏人的,这就是所谓的狗眼看人低,这也是狗之所以能够成为人类的朋友,而有人反而成为人类的敌人。”

    彦宗道:“所以说昨夜三个人之中有一个人肯定是方镜。”

    “不错,我想,最后出现的那个人应该是方镜,而且他是跟踪前两个人来的。至于有什么目的,我现在说不上来。”

    “那被跟踪的两个人是谁呢?他们去刘家大院是为了什么呢?”

    肖紫衣想了一下道:“我只猜测一下,那两个人应该就是吕义和郭士英。刘胜的死对这两人触动很大,他们三人之间存在着一种外人不知道的关系,而且肯定有一个秘密。刘胜为这个秘密死了,吕义和郭士英就感到了危机,我想他们进入刘家就是想看看刘胜是怎么死的。但他们什么也没发现,就象我们一样。而方镜好象事先就知道有人一定会来刘家大院,但不知道他们来的目的,所以才事先藏在刘家等他们出现,然后跟踪他们从而知道他们是否得逞。”

    “你猜想的假如都正确,但如何才能让别人相信呢,只要方镜不承认,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总不能让狗去指认吧。”

    肖紫衣手一挥,道:“人在做,天在看,只要我们相信这是正确的,就有办法找到证据。”

    “我想不明白。”彦宗突然笑了,“你为什么老是那么自信。”

    肖紫衣也笑了,“如果没有自信,我就一件案子也破不了。”

    天色居然又快黑了,时间过的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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