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从大商身上割肉,纣王并不在乎,他只想满足闻仲的要求,顺便送他早日出征,不耽误自己去享乐。

    闻仲见自己的良苦用心没有被纣王看出,也是无奈,东海危机,求援的文书一封接一封,闻仲只能离开,吩咐黄飞虎看好朝歌,等他回来。

    事实上,就算闻仲已经离开,奇计的封赏也不会少,这些年张老爷之所以能安安稳稳、不断升迁,送到费仲、尤浑府邸上的金银可不少,每年奇计亲手打造的武器都有送上,还通过二人给宫中妲己和纣王送了不少好东西。

    在垠州当了十年督造营主将,让垠州从一片废墟中崛起,重新成为北海繁华之地,这些年奇计可从中截留了不少好东西。

    督造营出来的精良武器,都是他挑剩下的。

    张家,或者说奇计本人,身家何止犯了万倍。尽管大多数对他本人来说都用不上,但至少能以此收拢人心。

    若不是闻仲还朝直接要杀费仲、尤浑,逼得纣王不得不将二人下狱以保全,估计速度会更快。

    ……

    朝堂上的消息最是无法保密,册封的天使还未出发,朝歌城里,张府已经是门庭若市。

    多少年了,除了王室子弟,大商再没有列土封疆。现在的四镇八百诸侯,一部分的臣服于大商的部落封国,还有就是多年前为大商立下汗马功劳而被册封。

    大商内部的国土上册封一个实权诸侯,就连王室子弟也很少见。

    一边暗骂闻仲偏心纣王昏庸,一边羡慕张家的际遇。短短十几年就从一介寒门之家,一越而成大商顶级权贵。

    如果说之前张氏还只能借助闻仲的声望小心保全自己,现在则已经不必,一州诸侯,还是手握实权的诸侯,足以维护自己。

    大商可没有什么虚封之说,封侯就是侯国,有自己的地盘,有自己的军队,一般情况下不会干涉封国内政,可以说一旦封出去,除了每年应该的朝贡,偶尔要随大商打仗,可以说这一国之地,就和大商脱离了。

    所以封国之事从来都得慎重。

    像无端诛杀一国国君这种事,也只有纣王能干得出来。什么免得这些人叛乱,先下手为强,杀了姜桓楚和鄂崇禹,东鲁和南鄂不还是反了。

    历史上姬昌的父亲季历因为威望过甚而被大商忌惮,商王文丁也只敢把他留在朝歌软禁起来,不敢下杀手。

    当然最后季历自己绝食而死,早就给西岐和殷商的决裂埋下了种子。只能说姬昌是个狠人,一直忍了几代商王,终于等来了纣王这个奇葩,等到了可以举兵相抗的时候。

    张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连续几天都面带笑容迎接来,尽管来的都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权贵家中管事之流,他也没任何怠慢。

    毕竟封侯的不是他本人。

    而且他已经年过花甲,身体虽然依旧硬朗,但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

    殷商时期,人的平均寿命很短,但在这封神世界,或许普通人的寿命依旧很短,但那些文臣武将,只要不是死于非命,往往都活的挺久。

    就比如纣王,登基七年后,殷郊殷洪都有十几岁了,那至少也得三十往上了,然等二十八年后武王大军杀到朝歌城下,竟然还能出城作战,以花甲之年力战数十位大将而不落下风,还刀劈了南伯侯鄂顺,直到杨戬雷震子哪吒这些人上阵后才败逃。

    似乎在封神世界,就算不成仙,这些人的巅峰也能保持很久。

    张老爷子不一样,他只是个小人物,到现在官职也不高,连上朝的机会的没有,若非每年给费仲尤浑大量财货,早在奇计铸兵只能传到朝歌时,就该有人针对了。

    至于身体,有奇计这个炼丹大家在,自然无虞,所以尽管实力一般,身体倒也不曾老去。

    应付完络绎不绝的来访者,张老爷子像是泄了气,身体顿时佝偻起。来

    这几年年纪大了,他早就想辞官做个富家翁,奇计也不止一次劝他回家养老,毕竟现在的张家早已今非昔比,不需要他笑脸迎人以保全家庭了。

    犹豫了很久,他还是坚持下去,因为他觉得,若是他离开了官场,就没有人替小儿子在朝歌打点了。

    就算要辞官养老,也得等儿子回来才行。

    只是这一等,小儿子倒是给了他一个极大的惊喜,才传出来的总兵官喜讯还未散去,就又封侯了。

    这可是立国呀,他就算是做梦,也梦想过自家会有这么辉煌的时候。

    高兴之余,同样也有遗憾。

    他已经六十多了,虽然有两个儿子,但至今没有一个孙子。

    大儿子很小就被仙人带走,数十年来没有音讯;小儿子在战场上一混十三年,军营里能见到几个女人就不错了。

    他也曾听说过奇计坐镇垠州,听说过垠州繁华,但没亲眼见到,只以为是谣传。

    在他印象中,北海蛮荒,能有什么好地方。

    府邸越来越大,仆人越来越多,他却越来越感觉到寂寞。

    再这样下去,他怕不是要绝嗣了。

    早知如此,在那小子出征前,就该先给他说一门亲,成亲了再走,说不定几个月后就能含饴弄孙了。

    等那小子回来,一定要尽早把亲事定下来。

    不过,该选哪一家呢?

    打听到张家底细的不止一家,知道陕州侯尚未娶亲,不少权贵都涌了上来,想要抓住这个金龟婿,让老爷子挑花了眼。

    选哪个都得罪人。

    这种现象,奇计坐镇垠州时已经出现,不过那时奇计直接放出话来,北海乱平之前绝不成亲,这才打消了一些人的念想。

    然等他封侯的消息一出,那些权贵就再也坐不住了,媒婆都要把张府的门槛踏平了。

    之前说北海不平不成亲现在袁福通也灭了,封侯拜将也的目标也达成了,立业已经完成,该成家了。

    老爷子又陷入幸福的烦恼中。

    ……

    马蹄声响,待到朝歌城外驻足。

    马背上一个魁梧的汉子,一个白衣靓丽的女子。

    “夫君,怎么停下了?”女子问道,“家已近在咫尺,为何不进去?”

    “唉!”魁梧男子叹道,“近乡情怯,一别三十年,也不知道家中如何了,父母高堂是不是还在?”

    “父母生我养我,我却未能在跟前尽孝一天,实属不肖。”

    “夫君也别担忧,父母大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女子宽慰道,“这次回来,我和夫君一起好好孝敬高堂大人。”

    “多谢夫人体谅。”汉子说道,“下马吧,我们入城,回家。”

    随着人流抵达城门,守城士卒见二人气质不像普通人,尤其是魁梧汉子的马,竟然是头上长了一只独角的异兽,不敢过多盘问,立即放行。

    久在朝歌守门,黄飞虎的五色神牛,还有之前闻太师的墨麒麟,俱如此般。这种人是他们惹不起的,不是权贵之家,就是身负异术。

    尽管从小就离开家,但回到朝歌,一股熟悉感涌上来,轻车熟路的找到一个小巷子里,敲开了一家紧闭的大门。

    “谁呀?”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不是娘亲,难道是后买的仆人?”汉子心里一愣。

    家里好像不富裕吧!

    很快,大门打开,一个中年妇女打开一个门缝,警惕的看着二人。

    “你们找谁?”

    “请问,这里是张坤家吗?”汉子问道。

    张坤是他的父亲。

    “不是,这里的主人姓冯,不姓张。”妇女摇摇头否认。

    “什么?那张家哪里去了?你们是怎么搬到这里的?”汉子闻言一急,一股气势顿时散开,唬的那妇女惊惶后退,仓促间跌倒于地。

    大门陡然打开。

    “这宅子,我们几年前就买下了,不住这里住哪?”妇女战战兢兢道,“而且前任主人也不姓张啊。”

    “那张家去哪了?”汉子喝问道。

    “夫君莫急。”女子拉住急躁的男子,“夫君数十年未归,或有变故也不一定?”

    “对不起了,这位大嫂,请您想一下,是否知道之前住在这里的张家的消息,”女子进门,扶起那妇女,轻声问道,“或者请你家夫君一叙。”

    “我家夫君执勤去了,不在家里,小妇人实在没听说过张家住在这里。”那妇女摇头道。

    她见这二位衣着、脚力俱是不烦,猜测这二位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不敢大声,生怕惹恼了二人。

    “这……”

    都已经到家门口了,却找不到家人,汉子顿时又着急起来。

    三十多年的离别之思,瞬间涌上头来。

    “你是……张奎?”就在此时,隔壁的院门打开,走出来一个老者。

    这种贫民居住的地方,院子不大,汉子的声音不小,被听见也是正常。

    “是我,您是?”汉子张奎看着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者,没有任何印象。

    “真的是你,张奎,你回来了?”老者惊喜道,“我是你王春王大哥呀!”

    “当然了,现在不敢高攀了。”

    “王春大哥,你怎么这幅模样了?”张奎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一个身影,十分惊讶,这和记忆力的王春大哥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三十多年了,老了不久成这样了,倒是你长大了。”王老汉感叹,“你若是不找张家人,我还不敢认呢!”

    “王大哥,你好像也就比我大十岁,”张奎突然想起一个可能,“那我爹他……”

    王大哥都这般模样了,爹爹又不懂法术,还在人世吗?

    张奎心里不由担心起来。

    “放心,你爹好着呢,只不过这些年发达了,早就不在这里住了。”王老汉道,“你若是见了也能吓一跳。”

    “对了,这些年你跑哪去了,当年一声不吭就不见了,张叔什么也不说,还以为你……”

    “王大哥,离家太久,我实在想尽快见到父母,改日再登门拜访。”张奎打断了王春的回忆。

    “唉,老了,不中用了。”王老汉笑了一声,“找你家很简单,出去之后问问朝歌现在哪里最热闹,除了王宫,就是你家了。”

    “王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张奎的夫人走出来问道。

    “现在估计朝歌没有人不知道陕州侯张垣的府邸在哪了。”

    “陕州侯?”这话让张奎夫妇一愣,这么多年了,他家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躲在门后的妇女也是一惊,暗自庆幸没有恶言相向。

    ……

    陕州侯的府邸在另一个繁华的坊市中,尽管不在朝歌权贵林立之处,近来却十分热闹。

    不少被奴隶簇拥着携带大量礼品的人在排着队,等着府邸里的人接见。

    “劳烦通禀一声贵主人,就说张奎拜见。”等了好久,终于轮到张奎。

    “张奎,是本家吗?”门子看着张奎,“我家主人事务繁忙,没有什么要事的话,我等是不敢打扰的。”

    “若是贵主人忙碌,那拜访文伯也是可以的。”张奎说道,“文伯还在吗?”

    “在倒是在,但文管家基本不理事了,一向荣养在府,等闲也不好打扰。”门子为难道。

    “你就说张奎求见,文伯若是不愿见我,你也不必强求。”张奎摸出一把铜钱,塞到门子手中,“废不了多少时间,劳烦跑一遭。”

    “那好吧,”门子道,“文伯对我们倒是宽容,就算打扰了也不会怪罪。”

    “夫君,你不是说家里是贫寒出身,怎么就成了侯府了?”张奎的夫人问道,“这门槛倒是够高。”

    “我也是一头雾水,”张奎苦笑道,“再等等吧,等见了父亲就知道了。”

    很快,一个身影就急匆匆的跑出来,丝毫不顾年迈的身体。

    “在哪,在哪?”

    “文伯,我在这里。”张奎立即上前。

    文伯年纪比父亲还大,有些老态,但面容未改,身体依旧硬朗,张奎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大少爷,是你吗?你回来了?”文伯的眼睛湿润了。

    修仙不记年,三十多年了,他都没想到还能等到大少爷回来,想着会带着遗憾离开,谁曾想大少爷突然就回来了。

    “文伯,是我,我回来了,您身体还好。”张奎问道,招呼过夫人,“文伯,这是我的夫人,高兰英。兰英,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文伯。”

    “文伯好。”高兰英上前见礼。

    “大少爷,你都娶亲了,老爷一定很高兴。”文伯喜道,“走,进府,老爷一定会乐怀的。”

    文伯拉着张奎,高兰英拒绝了仆人,牵着两匹马进了府邸。

    “府上居然还有个大少爷,天呀,我收了大少爷的钱,他不会把我赶出去吧。”门子吓坏了。

    张家大公子回家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朝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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