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万籁俱静,林美人的寝殿屋顶上,趴着两道身影,一硕大,一圆润,正小心掀开瓦片朝里看去。

    林美人正坐在梳妆镜前,黄色的铜镜,人的面容倒映在上面有些扭曲,但不妨碍他们看清林美人脸上似笑非笑的笑容。

    “莲蕊,怨不得我。”林美人边说边抚着手上一张泛黄的纸,纸上只画了一幅肖像,赫然与他们之前看到的两张一模一样。“既然我们都得不到梁郎,在这深宫里,你我只能取其一,就怪你命该如此”说完,嘴角噙着一抹冷酷的笑,将纸放进梳妆匣的夹层里转身离开。

    待林美人离开后,修泽偷偷潜入室内,小心的从梳妆匣里将纸拿出。

    离婳见到他的身手,对他鼓了下掌。他见后笑了笑,虽然进入幻境,不能将武艺全部施展,但即使只有三成的功力也够他完成这简单的事情。

    看着摆在眼前一模一样的两张肖像,离婳托腮,眼里有着疑惑,就算是林美人口中的梁郎画的,为什么会一模一样,不管是衣服的褶皱,还是配饰的条纹都是一样的。

    而且在林美人的眼中,仿佛这像上画的是自己。但是这两张像明明在他们看来是一样的。

    一双胖手拿起两张画像对着油灯的光照了照,肉眼可见在灯光的照射下,有如虫般的黑影,往灯照不到的地方迅速爬动。

    “咦”离婳惊讶出声,伸手欲摸,却被修泽按住,示意她继续看。只见只过了两息,画显出它原来的模样,上面显然是不同的两人,莲蕊和林美人。

    只莲蕊的脸上带着泪,眼睛流露出痛苦。而林美人的脸上则带着胜利者的喜悦,以及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

    两人互看一眼,眼睛里均显过惊异,这画果然有古怪,看来他们得去会会那个梁公子了。

    “来人啊,来人...快来人呐”带着惊恐的破碎声音在采莲宫响起,伴着人奔跑撞到院子里花盆以及各种摆设的声音,将寂静的夜划破。而采莲宫已经陷入沉睡的众人,皆被声音惊扰,从睡梦中醒来。

    “发生何事?”修泽推开门,就着月光和廊下的灯,看着满院的狼藉,以及在其中,只着寑衣的女子,沉声问道。

    那女子正是白日里告知众人莲蕊已死的绿衣女子,此时她脸上满是泪水,披散的头发,有几缕黏在脸上,满是惊恐的朝修泽跑来,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跪倒在地,抓着修泽的裤腿,声嘶力竭的喊“琪珂她死了,死了...死了...”

    修泽皱眉踢开绿衣女子的手,朝着她们居住的房间而去。

    房门敞开着,正对着房门的屏风已被人撞倒,上面的绣品从中间开裂,由于没有屏风的遮挡,入内便能见到正对门的床上躺着一女子,大张的眼里留着血泪,身上的衣服虽没有破损但上面满是血痕。

    脖子处有着发黑,深深的五道指印,两只手腕均被割出一道入骨的伤口,鲜血沿着床沿滴在地上。

    “啊”围在门口的采女看到此情景,齐声尖叫,更有甚者还未出声,便软倒在地晕了过去。

    “把人都驱散了,让人去通知慎刑司”修泽边打量房间,边有条不紊的将事情吩咐下去。

    离婳见众人都散开,走进房内,指着院外仍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的绿衣女子问道“这个怎么办?”

    “应是问不出什么了。”修泽指着床上的尸体以及周围房间的摆设,示意她。

    离婳顺着他指的方向,点头,确实房内没有打斗的痕迹,尤其是女子脖子上的伤口,那散着黑气的痕迹,不是常人做的,可能就是那个魅,这是要采取行动了吗?

    很快慎刑司便派了人来,琪珂的尸首只是简单的白布一裹,而采女宫的众人,慎刑司只是让人简单问了个话。倒是绿衣女子被带走了,毕竟死者跟她是同一屋的。

    而修泽身为采莲宫的管事,应慎刑司的要求,一同前往配合调查。

    ...

    “魅吗?”离婳回到房间,坐在床沿,摸着下巴,眼里带着凝重,即使它在他们眼皮底下作恶,他们却毫无所查。在幻境里虽然给了她人的身体,但相应的她的空间,以及她的身材优势全没了。正一筹莫展时。

    “咚咚咚”门外响起规律的敲门声,将她从思考里拉回,推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修泽,手里拿着一个令牌在她面前晃动“出宫令牌。”

    “出宫令牌?”离婳伸手接过,放在手里来回翻看“你怎么弄到的?”

    修泽听后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得问题“琪珂的尸首,经仵作检验,和最近宫里的几具宫女的尸首,死状一样。”

    离婳听后心里大惊。

    “慎刑司实在没有人手处理,管事的就让我送她的尸首回家。毕竟是采女,在宫里横死,不好交代。”修泽解释道。

    离婳点头,这是那帮人在推脱呢,往外推卸差事。不过正中下怀,给了他们一个完美的出宫理由。

    宫门口,修泽带着穿着公公服的离婳,并两个小公公,推着装有琪珂尸首的板车顺利地出了宫朝琪总兵府而去。

    不出所料,再不受宠的女孩,也是娇养长大的。琪珂的母亲在见到尸首的瞬间便晕倒在地。只剩下她的兄长,强打着精神应付宫里来的人

    修泽令两个公公先行回宫后,详细的询问琪珂的生平及有无异常。

    “管事,我明白”琪公子强撑着精神,眼里有着深深的疲惫“珂儿天真烂漫,没有仇人,虽性子有些左,被家人忽略,但并无异常之处。”

    “公子可见过这幅画像?”离婳学着公公尖着嗓音问。

    琪公子伸手接过,仔细端详,停顿了几息似在回忆“我记得琦儿有…,但琦儿说上面画的是她,不过我觉得跟这幅好像更为相像。”

    “公子可知画在哪?何人所画?”离婳听后急忙出声,语气里带着急切。

    “这…”他回忆了会“只记得她说是在三元街的一间书阁内,可是和她的死有联系?”

    “没有,只是循惯例而已”修泽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画“那这番就叨扰了,等宫里有结果会通知你们,节哀。”

    说完不待琪公子反应,便带着离婳往外走去。

    三元街上已空无一人,而琪公子所说的书阁却是灯火通明,仿佛静等人上门。

    “两位,为何不进来?”一道略带磁性的清冽嗓音从屋内传来,带着诱人的味道。

    修泽和离婳对望一眼,伸手推开门。

    只见一身着白衣的公子,侧躺在软塌上,水中握着一酒杯,头微微后仰,酒水沿着酒杯倾倒的方向,流向那人的嘴里。有几滴酒水不受控制的流出嘴角,给男子平添了些许魅惑。

    男子伸手将溢出嘴角的酒水擦干净“你们来的比我想象的要早。”

    “你究竟有何目的?”离婳站在门口厉声问。

    “目的?”男子仰天大笑“要说目的,我只想让宛娘活着。”

    “谁是宛娘?”修泽见男子的脸上有几许癫狂,往前一步站在离婳面前。

    “宛娘,宛娘是我的未婚妻。”男子坐直身体,手一动,面前出现一张大约两米来长的画卷“你们能将她还给我吗?”

    画面中,一男一女互许终身,可惜天不遂人愿,宛娘的母族将她送进宫。而她凭着自己的美貌与内在,成功的获取了帝王的宠爱。奈何深宫里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无依无靠的宛娘,终被那座皇宫所遗忘,落了个病死的下场。原本故事到这里就完结了,但不巧的是宛娘去世的那个夜晚,宫里大火,采女宫新进的采女无一幸免均葬身火海。

    宛娘死去前希望见到梁郎的强烈意愿,夹带着死去采女的全部怨气,凝结成一股力量注入到即将死亡的梁郎身上。

    从此以后,梁郎虽获得了新生,但也因此需要获取更多的能量供他生存。而怨女的怨气正是他获得力量的最好选择。

    画纸最终变成了白色,粱郎将画纸一收,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眼里透着落寞“其实,我已经厌倦了这种不生不死的样子。”

    说完,见没有人回应他,将酒杯推落在地。

    “就这样长生不死的困在幻境中,只能通过宛娘的画像进出,你们说我活着有什么意思?”说着逼近几步,眼睛爆红,盯着面前的人状若癫狂。

    “哈哈哈,你们不怕我。”粱郎说着手摸着离婳的脸“也对,既然来查你们皇帝昏迷原因的,怎会没有胆识。”

    “啪”修泽将他的手打落,将离婳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真是有趣”粱郎看着他的动作,拍了拍手“一人,一猫…真是有趣。”

    离婳皱眉,向前一步,脸往前凑,差一个手指就要碰到梁郎的脸,嘴边带着嘲讽的笑“你肯定觉得自己很深情,画着宛娘的画像,却撩动其它女子的心,你可想过宛娘会恶心。”

    梁郎听后,往后退了一步,嘴角的笑意收敛,眼里有着冰冷“我在替宛娘续命,我在替她活着。”

    离婳拍了拍手,嘴角的笑更甚“且不说宛娘只剩一道意愿,算不得人。就说你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自己长长久久的活着吧,何须…”

    “闭嘴,闭嘴,闭嘴。”粱郎暴起,离婳不查被撞落在地。

    修泽欲上前扶她,不想却在原地动弹不得。

    “恼羞成怒了?”离婳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这是说到你的痛处了?”

    “闭嘴,我让你闭嘴”无数宛娘的画像从四面八方向离婳飞来,欲将她包裹。

    画像慢慢的像颗茧将她包裹起来,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我就让你尝尝失去的痛苦。”粱郎将修泽高高的提起,画像顺着修泽的身体往上蔓延,他的脸随着画像的动作涨红,眼睛向外凸出,仿佛下一刻便会窒息而亡。

    还不待粱郎进一步动作,包裹离婳的画像从里向外开始燃烧。

    梁郎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身体随着燃烧的范围扩大,慢慢地他也在燃烧。“你怎么会?”

    她拍了拍被火所波及的头发和衣服,手中拿着一张宛娘的画像,画像已被烧了一半。“我猜这个幻境的关键就是宛娘,难的是找到真正的那一张像,而你大意了。”

    随着画像的燃烧,梁郎扑倒在地,手朝着门的方向伸,脸上带着解脱的笑,伴着火,破碎的声音道“宛..娘...等...我。”

    随着手中画像燃烧殆尽,幻境像烟雾一般随风飘散,离婳和修泽的身体也随风而去。

    眼尖的宫人看见躺在床榻上的一人一猫皆动了动,忙推门大喊“快来人啊,翼王醒了,快来人啊。”

    “阿弥陀佛”了缘双手合十眼里带着欣慰“终于是无事了,老衲看着那画像无火自燃,便猜殿下已无大碍。”

    ‘喵’离婳虚弱的躺在床榻上,肚子发出咕噜的声音‘别说,先上饭菜。’

    “阿弥陀佛”了缘眼里含笑“宫人已去准备,离婳施主先喝碗粥,暖暖胃。”

    塌上的猫欲扬起爪子抗议,不料落了回去,无奈呜呜出声,只能任宫人将粥塞进她的嘴里。

    “皇兄如何了?”修泽半靠在床上,声音很是虚弱。

    “皇上并无大碍,贫僧在画像被烧毁后,见过皇上,气色更好了些,但仍是不醒。”

    塌上的猫点头‘魅虽已除,但中的毒却还没解。’

    “大师那可有解药的线索?”修泽眼含期待问。

    “这正是贫僧要说的,那页缺失的纸已寻回,但上面的药材贫僧闻所未闻”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张破碎泛黄的纸,放在修泽面前。

    离婳咬着一只肥硕的鸡腿,猫脸凑在纸前,下一息,鸡腿掉落在床上。她急忙将鸡腿叼回,爪子指着纸上的字,嘴里发出不成句的叫声‘这些我都有。’

    修泽见她指的地方,赫然写着‘带有灵智的角禅一只’,带着惊喜试探问道“这里的药材你都有?”

    猫头上下来回的点,鸡腿的油糊的满脸都是。但这些修泽都不在乎,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头顶着她的头,来回的蹭。

    “喵”离婳恼怒出爪,将他推开,嘴里叼着鸡腿向了缘看‘快过来救我啊。’

    了缘看着面前一人一猫的互动,双手合十,嘴角含笑“终于是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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