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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丰脸色难看,阴识那个比他小一轮的小子称呼他一声世伯还算恰达,曹真、申屠义那些跟他年龄相仿的人称呼他世伯,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虽说这是一个为尊者高的年代,被人叫高一辈那是出于尊敬,被尊敬的人大多也十分开心。

    但鱼丰明显不是这种人。

    大家是同龄人,又不是一个家族所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辈份关系,平白无故的被抬高了一辈,鱼丰心里不痛快。

    曹真、申屠义等人都是人精,见鱼丰脸色难看,就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儿。

    他们不敢凑到鱼丰身边去找骂,就全部凑到了鱼禾身边。

    “鱼兄弟果然是有大能耐的人啊。冯茂派遣五千精兵征讨平夷,还没到平夷城,就被鱼兄弟给灭了。此事传扬出去以后,恐怕天底下再也没人敢小逊鱼兄弟了。

    从此往后,平夷城可就是鱼兄弟说了算了。

    我们在鱼兄弟庇佑下发财,也能安心不少。”

    申屠义笑容灿烂的恭维着鱼禾。

    曹真更是大方的喊道:“我出一百坛酒,为鱼兄弟庆功。恭贺鱼兄弟大胜。”

    阴识在一旁笑道:“那我出一百头羊,为鱼兄弟添一道菜。”

    鱼禾有些意外的看了阴识一眼。

    现在的阴识,明显跟鱼禾最初认识的阴识不同。

    鱼禾最初认识的阴识,遇事都要跟家里商量,现在居然不跟家里商量,就随后许诺了鱼禾一百头羊。

    一百头羊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那也得不少钱呢。

    阴识在鱼禾注视下,腼腆一笑,“托鱼兄弟的福,我们阴识已经摆脱了绣衣执法的刁难,还跟绣衣执法做了一笔大生意。

    我也借鱼兄弟的光,在平夷开设了三家铺子,不敢说日进斗金,但也能赚几个钱。

    家父知道鱼兄弟看得起我,所以将平夷的一切也托付给了我。

    以后跟鱼兄弟打交道的事情,全部交给了我作主。

    鱼兄弟对我阴氏,对我,皆有恩。

    曲曲一百头羊,还不足以偿还鱼兄弟的恩情。”

    鱼禾听完了阴识的说辞,大致明白了阴识为何会有如此转变。

    无非是有他青睐,在家里多了一些话语权,又在他提点下开设了三家铺子,有了自己的小家业,说话底气足了。

    男人嘛,所有的胆气和底气都源于钱和话语权。

    鱼禾笑着道:“什么恩不恩情的,以后休提。我和你们是朋友,也是兄弟,讲的是情谊,不是恩情。我现在帮你们,你们以后帮我。

    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发大财。”

    曹真赞同的点头笑道:“鱼兄弟说的在理,我们互帮互助,一起努力,一起发大财。”

    众人说说笑笑,往平夷城走去。

    走到平夷城门口的时候,看着那些依着城墙而建的窝棚,鱼禾勒马驻足。

    曹真等人脸上带着笑意,却没有言语。

    以前的农寨主,现在的农县宰主动凑上前,等待鱼禾询问。

    鱼禾盯着那些窝棚,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农县宰躬身道:“他们是刚刚从巴郡迁移来的流民,是虎营的兄弟带回来的,说是您亲自招揽的。我不好擅作主张安置他们,又没办法懂用府库里的钱粮,所以就找人依着城墙为他们搭建了一些窝棚,让他们暂且住下。”

    农县宰这个县宰当的是有舒心又憋屈。

    舒心的是,他当上了县宰之后,能尽快的帮助农家寨的夜郎人融入到平夷,向汉人快速的蜕变。

    他当上县宰不足半载,已经为农家寨的人融入平夷做了不少事情了,效果也十分显著。

    农家寨中的人,如今大部分已经移居到了平夷县内,仅剩下一小部分需要守着金矿和银矿,所以依旧留在农家寨。

    移居到平夷县内的夜郎人,在他的帮助下和鱼禾的指点下,已经逐渐的在平夷县内站稳了脚跟。

    他们先后以农家寨的名义,设立了诸多学社,为他们的孩子,还有平夷县内百姓的孩子创造了许多读书的机会,得到了他们附近的邻居们的认可。

    平夷县近期发生的一些大事,需要出钱出力的时候,农家寨的人也积极响应。

    平夷县其他百姓对农家寨的人大为改观,已经不再将他们当成蛮夷看,反倒是觉得他们有可能是前朝或者再前朝移居到西南的汉人。

    就是他们的长相跟汉人有点差异,让一些极其注重汉家血统的人仍旧抱有敌意。

    至于平夷县的大户们,从头到尾就没怎么接纳过他们。

    大户们没得到农家寨的好处,自然不会承认农家寨的人。

    也就是农寨主在充任县宰,所以他们多少会对农家寨的人气一些。

    农县宰也不在意他们,他深知夜郎人变成汉人是一个长久的过程,没办法一蹴而就,能有今日的成果,他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

    憋屈的是,农县宰这个现在,听着是掌管一县,可实际上只是管理一些民事,其他的事情他根本管不到。

    就连县衙府库里放的东西,他也没办法调用。

    倒不是他没办法从夫库里面调用东西,守在府库门口的几个带刀守卫,就是农家寨的人。

    他能调用,他只要摆出寨主的身份,那几个族里出来的汉子肯定给他面子。

    但他不敢。

    他要是不经过鱼禾同意动了里面的东西,他得倒霉,守着府库的几个夜郎汉子也得倒霉。

    他一直觉得,鱼禾让他们寨子出来的人守着府库,就是在勾引他犯错,然后再好好敲打他一番。

    所以他只能更谨慎。

    鱼禾微微愣了一下,看着那些躲在窝棚里一脸茫然的难民们,道:“是我疏忽了,回头我让人在城外再营造一座库房。将县衙府库里的东西转移出来。以后县衙府库就归你使用,每一岁收上来的粮食等物,县衙内可以留下四成。”

    农县宰先是一愣,随后大喜,“多谢主公信任。”

    鱼禾这话的意思是在给他放权,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以前没尝过权力的味道,他还可以不在乎。

    现在尝到了权力的味道,他自然希望自己手里的权力大一点。

    他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县宰。

    鱼禾继续道:“我记得平夷有许多空置的村庄,可以将他们暂时安置在那些村庄里。他们围着城墙住着,不事生产,也不是个事。

    必须让他们动起来,必须让他们自己养自己。”

    农县宰迟疑了一下。

    鱼禾疑问,“有问题?”

    农县宰哭笑不得的道:“正要向您禀明此事。我也曾考虑过让他们去那些空置的村庄。可现在各乡各里,已经没有空置的村庄了。”

    鱼禾不解的道:“怎么回事?”

    农县宰道:“那些村庄已经被人给占了。”

    鱼禾调侃的道:“现在应该没有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占我们的地方吧?”

    农县宰在说此事的时候,流露出的不是愤怒,而是无奈,那就说明占着那些村庄的人不是什么强人。

    既然不是强人,那他们就不是故意跟鱼禾作对,占鱼禾的地盘。

    农县宰点着头道:“大部分都是那些村庄里以前的百姓。他们之前觉得平夷会乱,会成为战乱之地,所以就躲进了山里。

    他们从四海货铺去山里收货的人口中得知平夷已经被您庇佑以后,就从山里走了出来,重新回到了村庄。

    我派人去查探的时候,他们主动凑足了税赋交纳给了我。我也不好将人赶走。

    还有一些村庄被山里的其他寨子的人占了。

    他们大概是见我们农家寨的人出山以后,过的好了,所以想从山里出来,跟我们过一样的日子。

    除此之外,城外的一些野祠、荒屋,被一些从巴蜀等地逃过来的流民占了。

    他们占了不肯走,我派去的人问的多了,他们就将儿女塞给我的人,说是税赋。

    我拿他们实在是没办法。”

    农县宰说到最后,哭笑不得。

    那些零零散散逃到平夷的巴蜀百姓,占据了野祠、荒屋以后,为了守住,干了不少荒唐事。

    有拿妻儿交税赋的,还有老子娘主动站出来把自己当成税赋的。

    他们觉得,他们在平夷安家落户,官府找上了门,除了催税,不会有其他事情。

    他们觉得,在平夷讨生活,给平夷官府交税也是应该的。

    鱼禾听完农县宰一席话,也是哭笑不得,“既然向我们交了税,那就是我们自己人了。我们确实没办法将人赶走。

    你回头带着人,重新走一些平夷各处,重新为他们编排籍册,发放验传。

    最好再帮他们丈量一下土地,确保他们每一家每一户都有地中。

    平夷城外和乡间的地不够,就让他们往西走。

    虎跳谷以东的土地,如今都归我平夷。”

    说到此处,鱼禾指着那些住在窝棚里的难民,又道:“给他们也登记造册,回头一并送到虎跳谷以东的地方,让他们去开荒种地。

    开荒期间,他们的吃穿用度,我们包了。

    但他们必须在冬粮种下以后,去虎跳谷服役筑城。”

    农县宰一边消化着鱼禾的话,一边惊声道:“那可需要不少钱财、石料和粮食啊。今岁平夷虽然无灾无害,可许多田产之前都是荒田,重新开垦以后,收成也不太好。

    供他们一顿稀,勉强能吊到明年。

    若是让他们筑城的话,那可供不起啊。”

    鱼禾笑而不语,看向了曹真等人。

    曹真等人会意,哈哈大笑,“农县宰难道忘了我们?我们背后可都是郡中大户,别的没有,就是粮食多。难道我们南郡和南阳郡两郡的粮食,还供不起平夷一个县的人?”

    农县宰干巴巴一笑,“那也得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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