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儿?”五城兵马司的人赶了过来,为首的是一名蓝衣青年,面容清冷刚毅,正是镇国公世子罗天珵。

    他已经是龙卫的一名卫长。

    西城副指挥使因为渎职被革后,不知昭丰帝是什么心思,一直没有任命新的副指挥使,反而是从上月起,他们几个龙卫的卫长每月都会轮流担任几日副指挥使,这几日,正是他当值。

    人群一哄而散,有好事的道:“大人,这人非礼小娘子。”

    到底是官兵来了,人群都远远散开站着不再靠近,只留下被揍的鼻青眼肿的男子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外加一个同样鼻青眼肿的小厮。

    尽管男子已经成了那副模样,罗天珵还是一眼把他认了出来。

    一勒缰绳上前几步,打量着三人。

    为什么看到这人的倒霉模样,就不由自主想起她了呢?

    挥走诡异的想法,罗天珵冷声问女子:“怎么回事儿,他非礼你?”

    女子跌坐在地上仰着头,满脸泪痕的样子颇有几分动人。

    罗天珵便扫了男子一眼,心道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女子骤然看清罗天珵清冷矜贵的模样,不由怔住,脸悄悄红了。

    见女子不答,罗天珵以为就是如此,当下手一挥:“把人带走!”

    女子这才清醒,急忙道:“大人,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他非礼我……是人们误会了……”

    “这么说。你们是你情我愿?”罗天珵皱眉,觉得没必要管了。

    见罗天珵骑马欲走。女子忙道:“不是不是,大人您误会了。是庆哥哥刚才遇到个小娘子,那小娘子莫名其妙的就拉了奴家辫子,奴家吃痛,这才叫出声来,害得大家误会了。大人,都是那小娘子的错,您可要为我和庆哥哥主持公道!”

    听了女子的话,罗天珵嘴角狠狠一抽。

    那个小娘子,绝对是她!

    “那小娘子人呢?”

    女子手往一个方向一指:“往那边去了。是乘着油璧车。”

    “驾!”罗天珵双腿一夹马腹,调转马头向那个方向追去了。

    女子一双眼睛水润发亮的凝视着罗天珵离去的方向,心道这位大人年纪轻轻的,也不知是哪家公子,真是心地又好又公正。

    人……也好看……

    正暗忖着,罗天珵清澈如水的声音传来:“把那男子先关牢里去,女子直接送回家,不许她乱说话。”

    “是。”

    一众官差围上来,拖起昏迷的男子和傻愣的小厮就走。

    女子呆住。

    这。这不对啊!

    还没想明白到底哪里不对,也被官差拖着送走了。

    远远围观的人见这情景,心道果然是恶人有恶报,这年轻又长得好看的大人。真是处事公正又贴心啊,还记得遣人把女子送回家。

    闹事的和抓人的都走了,没有热闹可看的人群这才散去。

    罗天珵骑马追上甄妙乘坐的油璧车。甄妙听到马蹄声掀开了天青色的幔帘。

    “怎么是罗世子?”甄妙觉得心情又不好了。

    罗天珵盯着甄妙的表情似笑非笑:“甄四姑娘以为我是谁?追捕你的官差?”

    “你——”甄妙扫一眼,看清罗天珵的穿着才道。“原来罗世子到五城兵马司当差了。”

    总算是有了件好事,以后进宫。不用担心会碰到这讨厌的人了。

    仿佛是猜出了甄妙心思,罗天珵淡淡道:“一个月当差几日,平素还是在宫里的,没准下次甄四姑娘进宫,就能看到在下了。”

    你是故意的吧?

    甄妙瞪了罗天珵一眼,恨恨放下了幔帘。

    罗天珵犹如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盯着犹在晃动的幔帘十分不甘心。

    可马车吱吱呀呀的走了好一会儿,那幔帘愣是再没被掀起过!

    “甄四姑娘真不简单,每次见你,都能惹事。”

    坐在马车里正吃葡萄的甄妙撇了撇嘴。

    这人一直骑马跟着自己,就为了讽刺她吗?

    直接丢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随后把帘子掀开一个小角。

    见帘子晃动,罗天珵顿时来了精神,眼睛紧紧盯着那里看。

    就见一个葡萄皮飞了出来。

    条件反射的伸手一抓,看着掌心的葡萄皮,罗天珵猛然一拉缰绳。

    “嘶——”青骢马高高扬起前蹄,骤然停住,发出悠长的鸣叫声,鼻孔喷着白气。

    白气冲的幔帘飞起,露出那张熟悉又气人的芙蓉面。

    甄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怔住,好一会儿才记得把葡萄皮吐出来,不屑的道:“无耻,想看见我也不能使出这种手段!”

    说着伸手把幔帘拉下,马车吱吱呀呀的又不紧不慢往前走了。

    留下罗天珵呆在原地,肺都快气炸了。

    那个死女人,她居然这么说他!

    他什么时候想看见她了,每次见她,都堵得睡不好觉!

    越想越气,当下夹紧马腹又跟了上去,压低了声音怒气冲冲道:“甄四,你到底还是不是一个姑娘家,说的什么话!”

    甄妙抚了抚额头,觉得葡萄也吃不下了,一边擦手一边道:“那罗世子能否告诉我,你一直骑马跟着我的马车,是做什么?”

    说到这轻笑出声:“别告诉我,是你这青骢马稀罕我们伯府的白马了。”

    “嘶——”青骢马长嘶一声,白气又把幔帘冲的飞起来了。

    甄妙看着凑过来的马头,呆呆问:“它,它听得懂我说话?”

    罗天珵这才觉得解气几分。凉凉道:“你以为呢?”

    就见甄妙怜悯的看了青骢马一眼,温声劝道:“既然你听得懂。就该知道都是你主人不对啊,若不是他。我和我家白马也不会误会你了。”

    说完又放下了幔帘。

    青骢马扭了头,一双水润马眼看着罗天珵。

    罗天珵气得快吐血了,忍不住道:“甄四,若不是你在大街上惹了祸,你以为我为什么跟着你?”

    甄妙也怒了,掀起帘子怒目而视:“这么说,罗世子是打算将我捉拿归案吗?敢问我犯了何错?”

    “揪人家辫子,无故伤人还不算吗?”罗天珵说完,心里都有些唾弃自己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跟她在这较劲。

    只知道要是这么回去,又得被气上几天。

    甄妙一动不动盯着罗天珵看,心里渐渐寒了。

    这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便是再不待见自己,那她也是他未婚妻的身份。

    不问她是怎么和那两人牵扯上的,只问她为何伤人?

    揪人辫子就是伤人了,那她还伤心呢!

    甄妙忽然觉得难过起来。

    如今在伯府的生活,无论多么悠闲自在,那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她一辈子的归宿,在镇国公府。

    在这个死活看她不顺眼的男子身上呢。

    心灰意冷的放下幔帘,再不说话了。

    罗天珵被甄妙那一眼看的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心里茫茫然的。竟不知不觉骑马跟着甄妙的油璧车到了建安伯府才惊醒。

    看着甄妙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向伯府走去,罗天珵默立了片刻。同样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甄妙紧绷着脸走进沉香苑,紫苏迎上来。不动声色看了阿鸾一眼。

    阿鸾摇摇头,给了个无奈的眼神。

    “姑娘这么快就回来了。东西都挑好了?”接过阿鸾的手扶甄妙进屋。

    “嗯。”

    紫苏难得露出点笑意:“姑娘,要不说今日是好日子呢,您去宝华楼挑了首饰来,前几日打的花钗戒子也送回来了,您来瞧瞧。”

    听到这,甄妙才把烦恼抛到一旁,兴致勃勃的看送来的首饰。

    一水的银钗,钗头是各式花朵,有莲花的,有牡丹的,有石榴花的,有桃花的,花式繁多,还有许多小巧精致的银戒子。

    这些玩意儿都很精巧纤细,实则费不上多少银子,用来打赏给丫鬟,却再合适不过了。

    甄妙来了兴趣:“紫苏,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唤到厅里去。”

    不一会儿,有等级的,不入等的,还有三两个粗使婆子都挤到了厅里。

    甄妙端坐在玫瑰椅上,示意紫苏开口

    紫苏指指满盘子的饰物道:“姑娘仁慈,前不久特意打了这些花钗戒子,说是二姑娘要出阁了,沉香苑的人也要跟着沾沾喜气。”

    打赏也是要有由头的,不然没规没距的时日久了,有些人的心就养大了,觉得不给,还是主子小气了呢。

    紫苏对这些清楚地很,一张口就说了个再好不过的理由,然后道:“这花钗,二等的丫头一人挑两支,戒子挑两个。三等的挑一支花钗,一个戒子。不入等的丫头婆子,各一个戒子。”

    一屋子丫鬟婆子大喜,齐声道:“多谢姑娘。”

    甄妙看着也高兴,道:“日后你们好生做事就是了,我这里并不难过,只是若犯了错,也不会再留的。”

    “是,婢子们日后定会好好做事,绝不让姑娘失望的。”一屋子丫鬟婆子齐齐施礼。

    等不入等的丫鬟婆子们挑了戒子散去,看着满屋子俏生生的丫头,甄妙笑眯眯道:“阿鸾,去把我买的那些小玩意儿拿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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