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绝美的女子,如果被用如此阴毒的手段摧残而自杀,实在是莫大的不幸。
世间的悲剧莫过于摧毁美好之物。
自己先前看到了谣言,却没有看到还有皇宫秘谍,大云的秘谍竟然还有。
当初自己曾经筛过一遍的,看来还是有漏洞的,皇宫里有大云的秘谍,意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会被大云知道。
这种感觉可不好。
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 大云还会拉拢自己吗?
恐怕会把自己也当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想着种种,然后目光开始从启王身上挪开,开始投向了大云的云京。。
目光在整个云京扫视,最终找到了二皇子胡厚省,落到了他身上。
法空的双眼再次变成金色。
隔着万里之遥, 在胡厚省身上施展天眼通。
从前的时候, 做到这个很勉强, 可现在却轻轻松松做得到,坐在万里之遥观看胡厚省,与在胡厚省跟前看没什么两样。
通过天眼通,从胡厚省这里找到了大乾皇宫里的秘谍。
这一位秘谍藏得太深,权限极高,需得胡厚省亲自出现,手持皇上的金牌来接触。
没有大云皇帝胡烈元的金牌,任何大云的人过来,这位秘谍一概不认。
法空极为吃惊。
万万没想到,这位大云秘谍竟然不是皇宫里的内侍与护卫,而是一位供奉。
禁宫供奉,地位尊崇。
能成为禁宫供奉,身家清白,修为高深,两者缺一不可。
身家清白尤其的重要,一身高深修为, 如果身世不清白,对皇上有歹意,后果难料。
在这般情形下,还是被大云秘谍混进来。
或者是当初负责审查的内侍有问题,或者是这位大云秘谍别有奇术,类似于小如意神功的奇术,冒充别人进来。
法空看到这里,目光再次转开,落到了大乾皇宫。
大乾皇宫内颇为热闹。
御造监的内侍們正在扩建一座寺院。
这是一座位于后宫的小寺院,如信王府里的小寺院差不多大小。
现在却开始扩建。
将寺院旁边的院子打通,然后建造成寺院,与原本的寺院连成一体。
法空打量,他们扩建的院子一共六座,整体面积有金刚寺外院一半大。
对于几个后宫之人来说,已经是很宽敞,绰绰有余。
御造监的人并不全都是内侍,也有一些正常男子,都是大乾最顶尖的匠师。
他们在禁宫护卫的监视下干活。
身为顶尖的匠师,麻利而娴熟,轻盈而灵巧,一根根木梁被雕刻成画梁,一块块石头被雕成奇异花纹,堆垒在一起便构成了绮丽而华美之建筑。
法空看得不由赞叹。
论技巧之娴熟,自己不如他们,果然是业有专精。
他的目光很快掠过这些人,落到了前面一座院子,正是供奉们的院子。
大乾皇宫方方正正,既有横轴也有纵轴,纵轴把皇宫分成东西两宫,横轴把皇宫分成前后两宫。
而禁宫的供奉有男有女。
男子全部居于前宫,女子居于后宫。
前宫的一座院子,有一位相貌古拙的老者,白发苍苍,脸庞红润光洁如婴儿。
他正在院子里悠然喝着茶,手执一卷书,不时会心一笑,读到酣处,呵呵的笑出声来。
法空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扫,施展起了宿命通。
这位闲云神剑宋任风的生平往事皆一一映现在法空跟前。
法空看罢过后,摇摇头叹一口气。
他一闪出现在李莺的院子。
明媚的阳光下,李莺一袭白衣如雪,正在院子里练剑,剑光如电。
宛如一道道霹雳落下,映亮了小院,映亮了她美丽的瓜子脸,映亮了她熠熠明眸。
她忽然一剑刺向法空,剑光一下消失,仿佛所有光芒全部收敛入剑内。
法空轻飘飘一拂。
长剑被猛的拽出了李莺的玉掌,扶摇而起,剑尖刺向苍穹,眨眼间不见踪影。
李莺白他一眼:“别拿修为欺负人行不行,剑法!”
法空笑道:“境界之下,剑法就没那么灵了。”
“那也要差得太多。”李莺哼道。
法空的境界与自己相差太大,所以会如此,如果相差一到两個境界,自己剑法足够杀之。
法空摇摇头:“可有赏赐下来了?”
李莺脸色一沉,哼一声,从罗袖抽出丝帕拭了拭额头,坐到石桌旁,给自己与法空沏了两盏茶。
法空笑道:“不满意?”
“这算什么赏赐!”
“难道不是大权在握?”
“这种权,有与没有,有什么差别?”李莺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轻啜一口茶茗。
法空笑道:“那到底是什么职位?”
“何必明知故问!”李莺斜睁他一眼,眼波流转,盈盈如秋水:“你是来取笑我的吧?”
“是有正事。”法空笑道。
谷踱</span> 天空的剑呼啸而下。
李莺伸出晶莹湿润的玉手。
剑尖“嗤”的刺下,掠着李莺的虎口而下,仅差了毫厘便要割到她白玉似肌肤。
差了这一毫厘,便是没能割到,她轻轻一握便握住了剑柄,将其归入鞘中。
“什么事?”李莺道。
法空微笑道:“你这个绿衣司的副司正帮我查一个人,闲云神剑宋任风。”
“闲云神剑宋任风?”李莺修长黛眉蹙起,若有所思:“禁宫供奉吧?”
她一直注意禁宫的消息,对于其中的供奉知道一些,却并不是全部。
除了皇上与侍卫总管信王楚祥,恐怕再没有人知道所有的禁宫供奉,这是绝密。
明着有一些,暗处也有一些。
便是明面上的供奉,外人也知道得不全。
法空颔首。
“为何不让信王爷去查?”李莺不解。
她知道法空与信王爷的关系莫逆,超过所有人,甚至超过自己与法空的关系。
这样的事,信王去查是很轻松很正常的,信王的职责里便有这一条。
法空摇头道:“信王想查清楚不容易,否则当初已经查清楚了。”
“你更相信我?”
“是。”
“……行吧,我查一查他。”李莺道:“他到底有什么问题?总不能是秘谍吧?”
“我先不说,免得你先入为主,尽量要快,免得来不及,如果能查清楚,你这个绿衣司的副司正便取得了一个开门红,立了威,算是帮你一个忙。”
李莺白他一眼:“我真是感激不尽!”
法空呵呵笑了。
她出了力气还要感谢自己,这确实是有点儿过份。
李莺摇头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回绿衣司,下面的人没那么顺手,想要尽快,就得多给我一些线索。”
法空便将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惹来李莺的迟疑,黛眉紧蹙不解的道:“这怎么可能?”
“世事之奇,就是如此。”法空道:“正因为不可能,所以那些调查之人才会怠懈,看不出破绽来。”
“……如果真查清确定,这确实是我的开门红!”李莺明眸熠熠如寒星。
她被法空所说震动,没想到还会有如此荒谬之事。
法空笑道:“那我便等李副司正的好消息了,……南监察司那边有些可惜了吧?”
“一点儿也不可惜。”李莺摇头:“南监察司现在越来越乌烟瘴气,不成样子,恐怕会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法空眉头一挑。
李莺道:“端王爷的志向不俗,心也是好的,可是行事未免失之损切与粗放,驭下之才不够。”
法空轻轻点头。
如果换成信王爷,就不会犯这毛病,不是端王不够聪明,不是端王爷的才能不够,是阅历与经验不足。
他没有从最底层做过事,没有经历过最底层,便没办法揣测出最底层的想法与心态,便容易被身边的人欺瞒。
信王是从军中的小兵开始,一步一步往上爬,不仅自己身处其中,还接触过很多同阶层的人,所以每一个阶层的人心与所思所想都清晰明白。
所以信王下命令,能想到命令传到最下层的时候会执行成什么模样,心中有数。
而端王没有这样的经验,便吃了这个亏,一错再错,弄得南监察司偏离当初创立的初衷。
“我现在是及时从泥沼里抽身。”李莺蹙眉道:“不知南监察司会成什么样子。”
“南监察司是皇上力排众议所建,绝不会轻易倒塌。”法空道:“还会维持下去的。”
“可现在这样子,有没有南监察司都一样。”李莺道:“当初是为了压制武林,可看现在,南监察司已然成了武林各宗争名夺利之场地,谈何压制!”
“可能皇上并不是真想压制,只想牵制罢了。”法空道:“细细一想,现在至少武林各宗都在朝廷掌控之内。”
“……也是。”李莺颔首。
她随即道:“我听说,冷贵妃要皈依到你门下,做皈依弟子?”
法空颔首。
李莺摇摇头。
法空微笑看着她。
李莺道:“不觉得不妥吗?”
“有何不妥?”
“皇上会如何看你?”李莺道:“岂不是矮你一辈?心里岂会舒服?”
法空笑道:“皇上也是同意的。”
“即使同意,也不会舒服,会是一根刺。”李莺摇头道:“想必有其特殊的缘故吧?”
法空颔首。
这是为了给冷飞琼建一堵墙,遮挡诋毁与谣言。
楚雄是肯定不情愿的,可为了冷飞琼,也只能捏鼻子认了,还要承自己的情。
“大典马上便要举行。”李莺蹙眉:“就没有避一避的想法?”
法空道:“避无可避,这个皈依弟子我是收定了。”
“唉——!”李莺叹一口气:“钓月道他们会迁怒于你,仇视于你。”
要说对冷飞琼最恨的,在大乾的话,莫过于钓月道他们三道了。
法空失笑。
李莺道:“我听到消息,他们会破坏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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