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8章
“不要！傅山！”洛善公主尖叫着冲过去抱住傅山，后者却先一步倒在了地上，洛善公主只得扑过去抱起傅山，大声痛哭。
方才门外打扫的小卒听到动静赶忙冲了进去，一点开门就看到傅山满脸是血，洛善公主将傅山紧紧地抱在怀里，两名小卒意识到不对，连忙跑去禀报了赵轻丹。
洛善公主只觉得眼前的鲜血实在刺眼，眼前流淌的鲜血化作无数的尖刀不断地刺向心脏，洛善公主想伸手堵住那不断流血的双眼，可是那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傅山......为什么......为什么......”洛善公主泣不成声。
傅山听着洛善公主哭泣的声音就在耳旁，努力勾了勾唇角，“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傅山自诩还算聪慧，自小就是旁人称足智多谋之人，可是现在他真的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无数只手推着他压着他，逼着他往前走，做选择，可是他的脚上也盘踞着无数只从地狱里伸出来的手，抓着他不让他前行。
小世子被抓走的这些天洛善公主茶不思饭不想，夜夜不得好梦，他又何尝好过？
那也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啊？
衡儿蹒跚学步的时候总喜欢在他出门后在门口等他，一见到他就脆生生地喊他“爹爹”，过往种种甜蜜如今却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空洞，心上几乎没有一处完整。
“别哭了......”傅山扯了扯嘴角，“我答应你的，一定会救衡儿的。”
“我是想救衡儿，但是也不想看你受到任何伤害啊......”洛善公主脸贴着傅山的额头，感受对方因为疼痛微微颤抖的身体，“对不起，我不应该逼你的......对不起......别恨我......”
傅山抬手寻找洛善公主的脸，被对方一把握住放在脸上，“我从未怪过你。”
“傅山......”洛善公主更觉心痛，紧紧抱着傅山，“我对不住你......”
洛善公主完全没想到傅山会以这样的惨烈的方式伤害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洛善公主一时想不明白。
另一边，报信的小卒慌里慌张地跑出院子，到了营帐前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不好了！王妃！”小卒冲进来，“傅将军......自残了......”
赵轻丹，慕容霁和罗雀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什么！”罗雀当时便觉得五雷轰顶，脑袋瓜子嗡嗡嗡地直响，直到赵轻丹和慕容霁已经冲出去了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跑了。
屋内，洛善公主抱着傅山，看着血流不止的双眼，洛善公主心痛得无以复加。
赵轻丹和慕容霁，罗雀三人冲进来，看到眼前景象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傅山！”罗雀冲上去将傅山整个人扶了起来，众人合力将傅山扶到床边坐下。
“怎么回事？”赵轻丹俯下身查看傅山的眼睛上的伤，显然没预料到现在的情况。
洛善公主已经哭得声音沙哑，泪眼蒙眬地看着赵轻丹，“我没想逼他的......我没想逼他的......是我的错......”
傅山缓缓抬手，笑了笑，“无事，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不管你的事。”
赵轻丹不由得心中一堵，“傅山你这是为何？”
傅山笑了笑，“我累了，这次我想做一次懦夫。”
罗雀又急又气，来回转了几个圈，看到傅山脸上的雪就觉得火气噌噌蹭地往上冒，“你说说你这是做什么？什么事我们不能一起想办法，非得自残？人人都说你聪明绝顶，今日看来根本就是天底下头等的大傻瓜！”
傅山知道罗雀是心疼自己才说违心话，一点也不生气，“就是因为聪明人当太久了，太多的事情要去抉择，真的太累了，这一次就让我逃避一下吧！”
众人顿时噤了声。
赵轻丹明白过来傅山此举的真正用意，无奈地摇了摇头，“小世子的事情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你又何必这么伤害自己呢？”
洛善公主这才反应过来傅山这么做的原因。
傅山成了瞎子，就没了破阵的能力，李默就会“放过”他们了。
李默本就是觊觎傅山有排兵布阵的本领才不择手段地想尽一切办法要傅山去见他，然后为渝北所用，现在傅山没了布阵的本事，李默自然也不用费尽心思地逼迫傅山了。
人人都在逼傅山在安盛和自己的妻儿之间做选择，包括洛善公主自己。
想到此，洛善公主只觉得心如刀绞。
“傅山......你怎么这么傻呀？我们不值得你这么做的......不值得你这么做的......”洛善公主扑到傅山怀里失声痛哭。
她以往只觉得傅山无情，一心只想着安盛，只念着他的国家，丝毫不顾及自己和孩子，自己三番五次地央求他，可他还是一意孤行，洛善公主只觉得委屈，认为傅山根本不爱自己和孩子。
这么多年说心里一点怨恨都没有是假的，她恨傅山在安盛与家之间屡次毫不犹豫地选择安盛，她也曾想过以性命相要挟，要傅山彻底断了和安盛的联系。
如今想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刽子手”呢？
大当年傅山在铁吾军营亦是战功赫赫，前途无量，却被自己强行要做了驸马。自己不单单生生折断了他的羽翼将他困在四面高墙之下，还屡次阻止他尽忠报国的心，最后逼他不惜自毁双眼也要守住忠义的也是自己的亲弟弟。
害了傅山的人岂是恰恰是自己......
“你怎么这么傻......”洛善公主抱着傅山，此时只有眼泪能够宣泄她心中的悲痛。
“不怨你，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无怨无悔。”傅山牵了牵嘴角，轻声对洛善公主说道。
慕容霁知道傅山的性子，只要是傅山决定了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自毁双眼大抵也是傅山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这样一来，废了双眼再无破阵之能的傅山便对李默没有了价值，李默自然没有理由再逼迫他。
只是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实在是太惨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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