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庭对刘虞的封赏的确不低,加三公、封列侯,敢情汉灵帝也是被黄巾给打怕了,各地的急报如雪涌般地报上京师,不是这城那县丢了,就是这官那吏被杀了,好不容易才从幽州传来了大捷的讯息,精神振奋,自然封赏也格外的重了。

    看邹靖的模样,他的好处也定然不少,刘泽对刘虞拱手道:“恭喜叔父贺喜叔父。”

    刘虞面上一红,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心里清楚的很,涿郡大捷说穿了,其实就是刘泽一个人的功劳,与他包括幽州众文武官员半文钱的关系也没有,无功不受禄,如此大的功劳他一人独享了,而真正的有功之人却——刘虞沉吟一下道:“贤侄与我到后堂叙话。”

    刘泽暗忖,这刘虞倒有点古怪,难道有什么话当众讲不得。刘泽含笑与众官员一一见礼,而后随刘虞到了后堂。

    刘虞摒退左右,神色凝重地道:“为叔上报朝庭的奏章之中,将此次涿郡之战的详情如实报上,同时我也举荐贤侄出任太守一职,只是皇上此番圣旨中对贤侄之功并未提及半分,幽州各级官员均有升赏,唯独没有贤侄。此事也让为叔惭愧万分,我准备上奏朝庭,辞容丘侯,另外再次为贤侄请功,倘若皇上不准,我这幽州刺史也一并辞了。”

    刘虞在此事上略显惶恐,生怕刘泽误认为隐瞒实情,虚报战功,将刘泽的功劳据为己有,不过刘泽知道刘虞乃忠厚长者,谦谦君子,断不会做这些小人才做的事。

    刘泽道:“叔父万万不可,朝庭自有朝庭的规矩,小侄乃一介白身,岂能一日便跃龙门?何况叔父得封列侯,乃实至名归,若非叔父张榜纳贤,小侄那有机会投身军旅,若非叔父恩准,小侄又岂有机会破敌,为帅者,能审时度势,运筹帷幄方为帅才,涿郡大捷,叔父乃第一功也,朝庭恩赏也是实至名归。”

    刘虞苦笑一声,道:“贤侄如此说,真让为叔汗颜不已。任劳任怨,淡泊名利,泽被苍生,润化万物,你的名字取得甚好,人如其名,人如其名啊。”

    刘泽淡然一笑道:“叔父过奖了,小侄尚在年青,来日方才,机会有的是,如此国难当头,若一心只求个人功名,又岂是君子所为?”

    “贤侄是不是与中常侍张让有些过节?”刘虞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刘泽一怔,道:“叔父为何有此一问?”

    刘虞面色有几分凝重。“方才我私下问过朝庭特使,他虽不曾明言,但也隐晦地提到此事极可有可能与张让有关,若非是他向皇上进谗言,皇上又岂能坐视贤侄之功。”

    敢情还有这一出啊,刘泽倒是真没想到张让睚眦必报,在这里等着自己,苦笑道:“几年前做生意时与张让有些纠葛,想不到这些中涓报复心挺强的,也难为了堂堂张让,居然能记得我这个小小山野之人。”

    刘虞叹道:“阉宦浊流,素为清流所不齿,但十常侍权势浩大,真要是他们有心为难,只怕贤侄仕途蒙尘。”

    “小侄之愿,天下无贼而已,百姓安居乐业,安享太平,至于求取一官半职,倒也无所谓。”

    “贤侄举孝廉之事,三公府倒是恩准了,也不必去京城考试。现在涿郡黄乱平定,新太守业已上任,为叔也准备返回蓟县治所,幽州兵曹从事一职尚在空缺,希望贤侄可以屈就。”

    刘虞原先许给刘泽的是太守职位,但太守的任命出自朝庭,朝庭没有恩准刘虞也无权任命,在他的任命权限中,兵曹从事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官了,主管一州军务(不领兵,领兵的是州校尉),略似与后代武装部的功能。刺史只是个六百石的官(当然刘虞例外),刺史府属官的薪俸自然不可能高过刺史薪俸,最高的刺史别驾为比六百石,其他从事治中等皆是三百石到四百石不等。

    不过对于刘泽一介白身而言,直接担任四百石的官职也算是惊世骇俗了,要知道从举孝廉为郎官再熬到四百石的位置至少得七八年时间,甚至有人穷其一生不过做个县尉县丞,很难得到升迁。可刘虞心里明白,刘泽此番的功劳就算把自己的位置给他也不过分,可是以他的权力也只能给他个兵曹从事的职位了。

    随着州刺史的权力增加,像兵曹从事这类的刺史属官权力也变得大了起来,别说是品秩相当的县长县令,就算是郡守国相,也往往受制与刺史属官。但刘泽那可是胸怀天下的,别说是幽州兵曹从事,就算是幽州刺史的位子,他现在都不屑一顾。幽州将来是公孙瓒的地盘,想要在这里发展,无异与虎口夺食。更何况幽州乃极北苦寒之地,人口稀少物资匮乏,将来做争雄天下的根据地那是远远不行的。

    刘泽婉言谢绝道:“多谢叔父美意,但小侄恐不能胜任,小侄先前已应允恩师卢公,幽州事毕后当前往广宗助战。小侄准备近日就向叔父辞行的,今幽州之危已解,朝庭诏令已下,小侄这便告辞,前往广宗,助卢公一臂之力。”

    刘虞默然地点点头,道:“贤侄一片拳拳抱国之心,令人钦佩,幽州也确实不是贤侄施展才华之地,投到卢尚书的帐下,或许是更明智的选择。只是我有负于贤侄呀,他日贤侄若有难处,只管来找为叔便是。”

    刘泽应了一声,方待退下,这时门外一小吏低声在外禀报:“刘刺史,青州有急报传来。”

    刘虞一怔,急道:“呈上来!”

    小吏很快地将书信呈了上来,刘虞急急地拆开视看,面色不禁凝重起来,半响颓然一叹。

    刘泽明白该是青州刺史龚景求救牒文到了,乃道:“叔父何故叹息?”

    “这是青州刺史龚景传来的告急文书,青州境内黄患猖厥,大半郡县业已沦陷,近日黄巾数十万围困临淄城,攻势甚急,临淄危在旦夕,故而龚景下书求救。”

    “青州与幽州相隔甚远,龚青州为何不向左近州郡求救,舍近求远地向幽州求救。”

    “与青州相邻的冀兖豫州黄乱更为猖厥,这些州郡多自顾不暇,哪里有多余的兵马去求援青州,就算是黄乱不太严重的徐州,为求自保也不肯出兵青州。其实龚景与我乃是连襟,此番青州有难,于公于私都不能袖手旁观,只是……哎……”

    “既如此,叔父理当派兵前往,现在幽州初平,兵势大盛,此番南下救援青州必可凯旋而归。”

    “现在幽州虽然兵马甚众,但苦无良将,无有得力领兵之人,南下青州岂有胜算?”

    “邹校尉出身北军,堪当此任。”

    刘虞摇头道:“邹靖守成有余,勇略不足,不足以担此重任。其实此次南下青州,非贤侄莫属,只是贤侄已然应允卢公,况且广宗之战,关乎朝庭与黄巾决战之成败,与求援青州相比份量更重,思虑再三,也不敢再劳烦贤侄了。”

    “小侄举荐一人,倒可以担此重任。”刘泽不失时机地向刘虞举荐道。

    刘虞大喜道:“贤侄请讲。”

    “小侄长兄刘备素有胆略,现在右北平郡太守公孙瓒麾下任长史,日前率兵助战涿郡,现屯驻城外,家兄文韬武略皆不在泽之下,定可不负所望。”

    昨日刘备田楷会见刘虞不过是例行公事,根本没有多谈,自然也不会给刘虞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此时刘虞才惊呼道:“原来公孙瓒手下的长史竟然是令兄,看我真是糊涂的很,居然连这都没搞清楚。”

    “家兄一直在北郡为官,连我也多时不曾相见。”

    “既如此,可令邹靖为主将,刘备、田楷为副将,领兵五千,即刻南下救援青州。贤侄看如此安排可好?”

    没有让刘备直接任主将,倒是没出刘泽的预料,现在刘虞和公孙瓒虽然没有翻脸,但公孙瓒拥兵自重,隐然与刘虞有分庭抗礼之势。在这个敏感时期,刘虞再怎么说也不能把幽州的兵权全部交到公孙瓒的亲信手中。

    “叔父安排甚好。”

    青州危急刻不容缓,刘虞立即便起草公文,刘泽也就趁机告辞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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